严嵩讲解的很是详细,唐寅听得也极其认真。
这俩人甚至还谈论了一下在创作人物时,如何才能更加真实。
而当唐寅听严嵩说,那些西方绘画大师为了更好地掌握人体比例,甚至会跑到墓地偷新埋的尸体进行解剖研究时,当即吓得一哆嗦。
他全然想不到有人会为了追求艺术的完美,而去干那么可怕的事情。
不过那种勇于探索的精神,唐寅还是挺佩服的。
但他,是决计不敢去干这种事的。
更何况,无论是哪个时代,毁坏死者遗体都是极其混账的行为。
特别是中国的古代,因受传统礼教的影响,就连衙门的仵作,若无特殊情况,都不能随意解剖尸体。
就算为了查清案情不得不进行解剖,也有着极多的限制。
解剖完毕后,还得进行好些仪式,以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
所以在明朝去偷尸体做研究的话,被发现后很可能当场就被人乱棍打死。
就算没被打死,抓住了也是重罪。
唐寅当然是想都不敢想。
严嵩在为唐寅讲述西洋画基础时,朱宸濠则在想以后是不是将仇英、文徵明和周臣都招进京城。
再加上唐寅和严嵩,就可以组建一个超豪华阵容的大明书画院了。
这些人里面,周臣是仇英的老师,仇英又是文徵明的好友,而文徵明又与唐寅交好,真在一起相处起来应该也挺融洽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沈周已经去世十来年了,否则朱宸濠还真就能把这个时代最好的书画大师给凑齐咯。
“今日得听惟中兄讲授西洋画法,唐某受益匪浅,改日定当登门拜谢。”
严嵩和唐寅俩人毕竟是在皇帝的御书房内,因此也不可能说得太过详尽。
而听唐寅的意思,显然是意犹未尽,准备改天再去找严嵩请教学习。
“伯虎兄客气,你要是真对这西洋画感兴趣,想要画着玩玩儿,可以先从素描开始。
要是有什么疑虑,等你来我家时,我再与你探讨。”
严嵩刚才讲得也很过瘾,若非场合不对,他也乐于再跟唐寅继续说下去。
“好。”
唐寅应了严嵩一句后便抬头看向朱宸濠道:
“陛下,臣打算回去后也练练这个西洋画,看看能不能将其技法融合到我华夏的绘画之中。”
“朕相信卿一定能有所成。”
朱宸濠记得在前世时,就好像已经有人将工笔画跟西方绘画技法相结合了,因此他觉得凭唐寅的功底,肯定能让东、西两方的技艺碰撞出火花来。
“臣若有成,倒也可以再试着画一下陛下所说的那个分格漫画。”
唐寅也不傻,只看方才朱宸濠的那一系列做法,他就知道对方是有意让自己帮着画漫画的。
于是,他在这个时候也表了个态,意思是只要能画,就可以接下这个差事。
“那好啊,我就等着唐卿的好消息了。”
朱宸濠听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想必陛下和严侍讲还有要事要商议,臣就先行告退,也好回去练习一下那个啥……
嗯,素描。”
唐寅在御书房内呆的时间也不短了,而且严嵩跑来肯定不是为了教自己西洋画法的,所以他便打算告辞走人。
“也好。”
朱宸濠对着唐寅点了下头,同意其离去。
“对了。”
不过就在唐寅转身要走时,朱宸濠却又突然叫住了对方,然后亲自走上前去,拿起那支黄金打造的蘸水笔道:
“西洋画不重视线条,用这种从弗朗机传过来的笔画起来更方便。
既然唐卿要研习西洋画,那这支笔朕就送给你了。”
“多谢陛下赐笔。”
唐寅忙双手接过那支蘸水笔,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好。
“对了,我这里还有两把尺子,对你练习透视,画线条时还是有些帮助的,也一并给你吧。”
朱宸濠给过笔后,又想起自己让工匠制作的那两把尺子来,于是忙让刘泉从书桌上取过来,然后都给了唐寅。
“这尺的刻度怎么跟微臣常见的全然不同?”
接过尺子后,唐寅立即看出了问题来。
“呃……这也是西洋的计量刻度。”
虽然这个后世的国际计量单位还得等两百多年才会出现,可朱宸濠现在不可能跟唐寅细讲,因此唯有先忽悠一番再说。
“原来如此。”
唐寅虽说也很奇怪皇帝陛下为何会有这么多蛮夷的东西,但他却不敢问,只能把疑惑埋在心底。
“陛下。”
等唐寅带着兴奋的心情,拿着笔和尺子离开后,严嵩忽地开口道:
“看唐寅的样子,是真想学西洋画啊。
那他必定还会去臣家找臣的,而臣少不了要动手为其演示。
可这个西洋画么,您也说了,线条差别还是挺大的……”
“怎么,你这家伙也想要一支蘸水笔?”
朱宸濠很快就明白了严嵩的意思,于是没好气地说道:
“我就让匠人制作了那么一支,刚才已经给唐伯虎了,现在就连我自己都没啦。”
“臣哪敢要啊,这不也就随口一说嘛。”
听说只有一支,严嵩也有些无奈和失望。
“行啦,你也别这副模样,我再让工匠打造几支就是。”
朱宸濠感到有些好笑,不就一支笔吗,反正送给唐寅后他也准备再做几支,过两天等做好了给严嵩一支也就是了。
还有尺子也要再做几把,而且不光是三角尺和直尺,甚至还可以做几个量角器来用用。
“谢陛下。”
严嵩听后自是喜笑颜开。
他所看重的倒不是那点儿黄金,而是御赐之物这几个字。
“你也别谢了,说说吧,这个时候跑来见我干嘛。”
虽然严嵩之前说过并没有什么大事,但既然来了,那肯定还是有重要之事的,朱宸濠自得问个清楚。
“臣来见陛下,的确是发生了一件关乎我大明未来之事。”
朱宸濠开问后,严嵩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卖了个小小的关子。
“嗯?”
朱宸濠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因为按照严嵩的说法,都已经关乎大明的未来了,那应该是极大之事啊。
可这家伙在刚才却只轻描淡写地岔了过去。
“陛下莫急。”
严嵩见状忙道:
“臣觉得,此事虽能影响我大明的未来,却并不急切。
并且对陛下和我朝而言,应该是个大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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