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要去找灵翰告诉她温谨同行的事,顺便送盼钰回宫。

    她在路上对盼钰说:“盼钰,你看我跟你说了,这次去花楼真的不是为了玩乐,而是陪陛下有正事要做。你偏不信,非要亲自过来跟陛下当面对质。最后陛下不得不带上了温掌书。陛下从来没去过这种地方,本来可以好好见识一下,现在难免束手束脚,败了兴致。唉,让我回去怎么跟陛下交代。”

    盼钰问:“你不高兴了?”

    雁来叹气:“你在意我,我自然高兴。但是你不相信我,却让我觉得无所适从,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你放心。”

    盼钰在旁边默默低头走着,也不说话,雁来等了一会儿,就扭头去问:“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盼钰说:“我,我害怕。”

    雁来吃惊,连忙停住脚步,拉着手问他:“这是怎么了?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抱怨你。是我以前劣迹太多,也难怪你不信我。”

    盼钰说:“我是怕你对我没有耐心了。”

    原来盼钰虽然与雁来两心相悦,但他自矜身份,雁来数次向他求欢,他都不允,坚持成婚之后方可成礼。他担心雁来不满,又担心雁来以后想起来会嫌弃自己成过婚,心中总是患得患失。这次雁来突然找他要回四季牌,他以为雁来终于对他耐心耗尽,又开始花心摇动。心中百般难以排解,才过来找真玉求证。直到得知此事另有情由,要去花楼的是真玉,雁来只是负责陪伴护卫,心中终于放松下来。现在听雁来抱怨,悔恨自己多事,非要加一个温谨,让真玉不快活。真玉不快活,难免心中会埋怨雁来,那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错。

    他断断续续地跟雁来说了这一车话,雁来见他心思百转千回,听得又心疼又好笑:“盼钰,你在想什么呢。陛下跟温掌书之间颇为微妙。若温掌书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温掌书已经知道陛下要去花楼,陛下不愿意让温掌书误会自己,不用你推动,最后也一定会带温掌书一起去的。这有什么关系。再说我与陛下一起长大,我们的情分又岂是这些小事可以动摇的?”

    她见四处无人,低声安慰他:“再说了,我心中并不着急的啊。我之前荒唐是因为没有你,心中就像有个缺口。现在你就在我身边,我天天都觉得满足欢喜。怎么会再去做以前那些蠢事呢?我只是因为太喜欢你,很想亲近你,有时候情不自禁才会对你提出非分要求,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们有一辈子,我才不在乎多等半年一年。其实,这样等待也是一种欢喜,慢慢等待就是在慢慢累积欢喜。”

    她摇摇他的手,哄他:“不难过了啊。我会一直都待你如初。不让你有任何担心。”

    盼钰点点头说:“嗯。”然后他问,“那你的欢喜累积够了没?”

    雁来没听懂他意思:“什么够了?”

    盼钰说:“近来天气转暖,今天晚上,我会留扇窗户不关。”

    雁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狂喜不已:“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吗?可以不用等到成婚那天吗?”

    盼钰红着脸转过头去:“反正窗户开着,跳不跳随你。”

    雁来狠狠亲了他一下说:“晚上等我。”

    第二天,真玉如常上朝,回来之后说想要骑马,就带着一众人等去了兽苑。

    兽苑占地广大,里面除了各色马匹,还豢养着各地以及周边各国进献的各种祥瑞兽禽。因为怕味道太大冲撞了真玉,所以建在天女宫最偏僻的角落里。这里设了一道宫门,专门用于兽苑相关的出入。

    真玉走马观花看了看各种珍禽异兽。玩赏了一会儿,就推说累了,要休息。

    兽苑中也有专供她休憩的所在。真玉换上民间服饰,见与宫装和朝服形制都大为不同,很是新奇地照了半天镜子。

    灵翰雁来和温谨也已经换过服饰,过来请她起驾。

    真玉看了看他们,问:“怎么只有朕的衣服这样出挑?首饰也格外重些。”她穿戴得金光闪闪,满头珠环玉绕,鲜艳又鄙俗。本以为是因为民间都喜做此装扮,但是看到雁来还是一身劲装,灵翰也仍是寻常的素雅装扮。只有温谨的衣服也嵌了金线,与她恰是一对。看温谨的样子,他对自己的衣服也很是无语。

    灵翰笑着解释:“陛下第一次出宫,一定会东张西望,一脸好奇。若做寻常人打扮,别人看着不像,就会格外留意些。所以臣索性就让陛下穿成这样,一看就是刚从外地上京的商家贵女,——还是暴富那种。”

    真玉说:“灵翰你太看轻朕了。朕虽没有出过宫,但是平时都有看书,也会听人讲说民间情境。就算没亲眼见过,心中也自有沟壑。又怎么会大惊小怪呢?”她又照照镜子,嫌弃地说,“真是乡气,像个金子打出来的人。”她叫雁来,“雁来,你同朕换换衣服。”

    雁来正在神游,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在说什么,也笑着说:“陛下就听灵翰的吧。不会有错。”

    真玉看着她,一脸探究:“雁来,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嘴角带笑,有什么好事吗?跟朕说说。”

    雁来说:“哪有,臣是看陛下打扮得实在有趣。”

    真玉虽然对服饰不满,但是灵翰给真玉准备的其他几套也是同样风格。真玉还是只能穿成这样出了宫。她把曾和睿和几个宫人留在兽苑,让她们照常传膳,假装伺候,一直敷衍到晚上,等自己回来,再一同回寝殿。

    一个时辰后,真玉完全忘记了自己说过什么。

    她在玉京最繁华的大街上东瞧细看,目不暇接,连连惊叹。在每一个店铺里打转,在每一个摊子前面停留。还忍不住与人搭话,问长问短。灵翰在旁边赔笑解释:“我家妹妹刚从小地方上来,第一次见到玉京繁华。老板勿怪。”

    别人看她衣服装扮,觉得确实如此,也不以为奇。

    真玉见什么买什么,一边买一边啧啧感叹:“为什么民间的衣服这样好看?为什么民间的吃食这样精巧?为什么民间的器物这样新奇?”

    灵翰小声说:“陛下这样说,宫内司的司造司膳司设都要哭死了。这些只是看着好看花俏,其实可都是远不及宫里精致细密。陛下乍一见觉得有趣。若是真要穿了用了,就知道内里区别。”

    她恳切劝说:“陛下还是少买点吧。”

    真玉回头,看到温谨和雁来一共四只手都被大包小包占住,说:“这也并没有许多。”

    灵翰叹道:“哪里只有拿在手上的这些,那边跟着的那辆马车上都已经装满了。”

    真玉并不听劝,兴致勃勃地逛来逛去。等到把这条街走了个来回,才终于觉出累来。

    灵翰说:“天还未黑,这边有家茶楼,可以歇脚。不过陛下可千万不能在外面饮食,臣带着御膳房为陛下提前准备好的茶点。”

    真玉一行进了茶楼,里面几乎满座。但灵翰早就安排人提前霸好位置,见真玉她们进来,就付账走人。真玉几人就坐在角落里。

    茶楼里绝大多数是女,也有几个人夫和男侍,所以温谨进来并不突兀。但是他的长相实在太扎眼。一进来就有数人的目光飘了过来,粘在他身上。

    真玉发现了那些目光,见偷瞄的人眼神露骨,心中不悦,就与温谨换了位置,让他坐在靠里一侧,自己半挡在他身前,遮住那些色眯眯的视线。

    她本是天生的上位者,冷起脸时,身上自有一种凛然不可犯的气势,虽然被这身金光闪闪的暴发打扮大大扯了后腿,也还是不怒自威。多数人立刻识趣地收回了目光,但是附近一桌有个女子却不在意,见她挡住了温谨,还故意往后仰头,明目张胆地继续打量。

    这女子锦衣华服,看着大约三四十岁光景,她桌上还有另外五六个人,都在满脸堆笑地奉承她,显然此人非富即贵,有恃无恐。

    真玉看着碍眼,正想让灵翰叫人把她扔出去,正好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开始说下一段书。这间茶楼请的说书人颇为闻名,她一开口,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那女子也不例外。真玉也就作罢了。

    可没想到这说书人讲的恰是林栖虹的故事。真玉虽然早就知道林栖虹民间风评极差,但是亲耳听到她被人百般辱没,还是大为光火。

    灵翰看她表情,就拣了块银子丢到台上,朗声说:“这段早听厌了,换段好听的来讲。”

    说书人掂量了一下银子,心中大喜,立刻奉承说:“既听腻了国贼林栖虹的故事,那就讲讲她儿子林随吧。”其实她原本就是因为今晚京中的大热闹,才用林栖虹的故事当引子,要引出的就是林随之事。

    她说:“小的先把一句话放在这里:林随的腰一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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