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霸天没有主意,不代表风凌也没有主意。
他一共有六个弟弟,都外放在州府里面做官,其中有五个弟弟都是一方的军政大佬,妥妥的土皇帝。
只有最小的七弟目前只是副手,还没有成为一方诸侯。
他已经命人给几个兄弟送信,让他们响应父兄,支持拥立风州为王,为死去的亲人们报仇雪恨。
这六个弟弟当中,他最不放心的是小弟弟。
七弟年纪轻,经验少,还不能独挡一面,上面还有一个顶头上司在把控军权,制约颇多。
经过深思熟虑后,风凌将自己的顾虑讲给父亲听。
后者皱眉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父亲,六个弟弟当中,七弟目前的处境最危险,当务之急,应该先去解救他,顺便夺下诨州作为立足之本。”
风霸天犹豫不决,迟疑道:“诨州州牧是风澜的心腹人,此人颇有才华,将诨州治理的井然有序,威望很高。
我们染指诨州会不会有些草率,一来难度很高,二来根基不牢,不如去你二弟的棠州。”
“父亲,棠州势弱,虽然地势险要,但环境恶劣,不足以作为我方基础。
诨州地处平原,是风棋国的粮仓,人口众多,兵精粮足,那里才是最佳的安身地。
另外,七弟在诨州经营多年,如今颇有一些人脉,可以弥补根基不牢的缺陷。
关键是,我们若是不去诨州,七弟必亡。
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去诨州,夺取这个粮仓做基础,顺便救七弟于危难中。”
风霸天不再犹豫,立即说道:“好,传令三军,衣不脱甲,马不卸鞍,即刻兵发诨州!”
雨牌大军风一样的撤走了,等到风澜获知雨牌营已空的时候,对方早已无影无踪。
如果傅兰在的话,一定会提醒他,小心防范诨州有失。
倒不是傅兰未卜先知,而是作为一名出色的军事家,他也会一眼就盯上诨州。
风棋一共有十五州,战略地位最高的就是诨州,一旦被对手夺下诨州,这场战争很容易打成消耗战。
可惜,傅兰跑掉了,即使不跑,也会继续装糊涂,不会提醒风澜小心防范诨州有失。
风澜带军回到王都,即刻命人传傅兰来见。
传令的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他告诉风澜一个惊人的消息,傅兰跑了,去向不明,谁都不知道那个小矬子去了哪里。
风澜闻报后目瞪口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身边一个幕僚对旗牌官问道:“傅兰的家眷是否还在王都?”
旗牌官回应道:“都走了,亲朋好友尽皆不见,走的干干净净。”
幕僚立即对风澜小声说道:“王爷,看来傅兰反叛了朝廷,已经携家人出逃了。”
风澜的心里很难受,好不容易相信一个人,没想到,他竟然也反叛了自己。
他喃喃道:“本王待他不薄,他为何也会走上这条道路。”
众人都不敢接话。
怎么接?
你待人家不薄,这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你怎么待人家不薄了,你不是一直瞧不上那个小矬子吗,很明显,他如今摆了你一道。
这种话可不敢当着摄政王的面明说,大家沉默不语,心里面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风澜难过一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那位幕僚问道:“王老,你觉得傅兰能去哪里?”
被问的人叫做王滨河,是风澜的首席谋士,也是当朝丞相,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唯一的不足在头脑。
没错,才智略有欠缺,具体来说,他是一名出色的战略家,却不是一个出众的谋略家。
你让他分析时局,针砭时弊,王老头肯定没有问题。
必须给你分析的条理清晰,句句到位,让你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你若是请他出谋划策,奇计百出,那难了,老头最多能憋出两个屁,然后就没了。
也就是说,他是一个战略家,不是一个战术家,这是他的缺陷,也是很致命的不足。
不过,王滨河再有不足,头脑也要比一般人清晰。
他略加思索后,对风澜回复道:“王爷,微臣所料不错的话,他应该投奔了大姥军。”
“大姥军?”
风澜觉得很诧异,王滨河要是不提的话,他差不多都要把那三个字忘记了。
在他眼里,那就是一股不入流的小盗匪。
仗着有几只火鹞鸟,暂时取得一定优势,但总体实力还是不值一提,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傅兰去投奔他,眼睛瞎了吗,去投奔他还不如投奔朱棋国。
风澜狐疑的问道:“王老此言,可有什么根据?”
王滨河回应道:“没有什么根据,但是,微臣反复琢磨后,觉得他一定会这么做!”
“这是为何?”
“王爷,他弃官而逃无非有三种选择。
第一种选择,投奔逆贼风霸天。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刚刚屠尽风霸天满门,后者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他哪敢主动送上门?
第二种选择,投奔朱棋国。
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朱棋国是神国,国中无妖,他在那里就是一个另类,不可能得到重用,其下场注定好不了。
第三种选择,投奔大姥军。
看似不可能,却是他唯一的出路,大姥夫妇皆为妖身,不会排斥妖族来投,他带功来投,没准还能得到重视。”
带功来投,什么意思,风澜没有听懂。
他愣愣的瞅着王滨河,后者叹息一声,冲他点了点头。
风澜恍然大悟,猛然起身,对身边人吩咐道:“你们都退下!”
随从、幕僚们赶紧退出房外。
屋子里面仅剩下风澜和王滨河。
风澜小声问道:“王老,您的意思,我中计了?”
王滨河苦笑道:“是的,我们中了傅兰的毒计,让你们兄弟反目,逼得风霸天反叛,这一切都是傅兰的安排。”
“难道说,婷儿没有背叛我?”
王滨河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你老婆劈腿小叔子千真万确,这一点无需质疑。
风澜看懂他有所暗指,赶紧问道:“我听糊涂了,还请王老明示。”
“王爷,风州谋逆是真,风婷背叛也是真,但是,风霸天未必真想反,他可能也被蒙在鼓里。”
全明白了,风澜懊恼的直顿足。
看来,他之前的想法没有错,只要处置得当的话,这场风波不至于越闹越凶,直至无法收场。
而傅兰的所作所为彻底斩断双方和解的可能,让两个本不该对立的势力,从此变成冤家对头。
风澜咬牙切齿的骂道:“死矬子误我,该死,实在是该死!”
“这就是他逃跑的原因,王爷是聪明睿智的贤王,用不了多久就能想通一切,届时,哪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风澜忍不住埋怨道:“王老,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王滨河老脸通红,嗫嚅道:“老臣,老臣也是刚刚想明白,他要是不跑,老臣未必能想清楚。”
“你,唉!”
风澜还能说什么,只能无奈的摇头。
这件事情还真不是王滨河的毛病,谁让自己急火攻心,一时间乱了分寸,这才给小人可乘之机。
两个人沉默一会,风澜问道:“王老,我想派出使臣,游说风霸天迷途知返,你觉得是否可行?”
王滨河连忙说道:“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
“王爷,你们之间的仇恨已经不共戴天,如今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派使讲和,只会自取其辱,别无它用。
即便王爷想尽快结束这场叛乱,也要先挫败叛贼的锐气,再责令他们投降乞命,现在还不到时候。”
风澜懂了,傅兰用计是真,算计他也是真。
但是,人家并没有造假,风州有不二之心是真的,风婷背叛他是真的,现如今,风氏一门反叛也是真的。
面对叛贼逆子,他就应该拿出平叛的决心,彻底打灭他们的幻想。
只有这样,才能凸显正义,展示朝廷的威望。
双方还没有正式开战,作为正义的一方不思进取,反倒想着和叛贼讲和。
这样做不但会令人贻笑大方,也会打击本方士气,助长叛贼的气焰。
对于风澜而言,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这场平叛战争必须打,不要再抱有幻想,那样做既不现实,也没有用。
王滨河提醒道:“王爷,我们要寻机与贼军决战,不能将战线拉得过长。
也不能和对手打成消耗战,以免有人乱中取利,坐享其成。”
“你在担心朱棋国?”
“是的,朱曦一旦获知消息后,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们不能给他可乘之机,一定要尽快平息战乱。”
风澜紧锁双眉,默默的点了点头。
无论是他还是王滨河,都没有把李木放在第一位,没有把他视为心腹大敌。
并不能嘲讽他们没有眼光,也不能嘲笑他们没有头脑。
无论怎么看,朱曦才配做他们的对手,也只有朱棋国,才具备颠覆风棋国的实力。
李木太弱小了,哪怕一时得志,也不过是在延缓灭亡的时间,在他们看来,那些小毛贼根本不值一提,不足为虑。
不是他们狂妄,事实就是如此。
无论是风澜、风州,或者是朱曦,都不会认为李木是他们的头号对手。
在他们的眼里,李木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不会给他们造成致命的威胁。
尊重需要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大姥军的实力还不足以令敌人敬畏。
现阶段,人家不把大姥军放在眼里,也是情有可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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