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很大。
泽林坐在阁楼的床边,一边,考虑着格奈娅的提议。
“你不感觉现在的城堡有些小了吗?我们可以考虑把这座城堡扩建一下,我感觉,对于一座城堡来说,它未免有些太小了,它好像还没有雪漫的龙霄宫规模大。”
或许格奈娅的提议没错。
如果学院的规模越来越大,他的确要考虑一下,特别是今天白天的事情给他提醒,学院的人越来越多,眼睛盯着这座城堡的人同样越来越多,他很难再把所有的东西都密不透风的隐藏下去。他最好扩建一下,附近都是些无人的区域,这座城堡能扩建的范围绰绰有余。
传送门的存在众所周知,但人们都以为传送门的背后是一片黑暗危险的地方。某种意义上洛斯里克和亚楠很符合这个定义,可等到人们知道传送门的另一边不仅有怪物,同样有宝藏的时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至少,他不能永远都把东西放在这个小阁楼里。
总而言之,他需要扩建一下城堡了。
看来又要考虑积攒一笔钱。的确,如果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学徒来到这里接受狩魔猎人训练,或者其他的狩魔猎人入住,这座城堡未免太小了,泽林不指望能扩建到凯尔莫汗的规模,但必须要再增加一些范围。
希望他还能联系到奥克斯,在建筑方面,他还是很相信老矮人和他的施工团队。
如果龙裔打算回一趟天际,这座城堡里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没有任何人看守,战争正是狩魔猎人外出的好时候,这时候进行城堡扩建倒也是个不错的时机。
桌面旁放着一个尚未完成的新的袖剑,他正在考虑着,能否将袖剑改造成袖箭,一个可以隐藏在袖子的小型弩箭,如果配上附有闪电效果的弩箭,近距离的射击很难让人反应过来。一旁,师匠狮鹫盔甲正放在他的桌面上,他正用一些精灵修补工具来对盔甲的边角进行修理。
等一切接近完工,泽林放下手里的工具,吹灭桌面上的蜡烛。
躺在床上,听着冷风吹打百叶窗的声音,狩魔猎人渐渐陷入沉睡。
风很大,风吹过山谷,发出阵阵呼啸声。冷冽的月光如银丝密布在百叶窗上。
橱柜旁,一动不动的人偶转向床边,房间变得寂静,风声仿佛都被阻隔在外,人偶小姐慢慢行走着,没有脚步声,没有任何声音,她两手慢慢抬起,交叠到胸前,她走到了床边。慢慢的,低下身。
风很大。
像是敲打山石的声音,又好像窃窃私语。
一阵冷风吹到泽林身上,风带来远处未知的低语声。
时间已经过了多久了,卡丽尔?
时间,没有意义,艾琳。
他看到了灰尘、烛光,被清扫到角落的碎裂陶罐,罐子、罐子,躺在地上的人影,在烛光摇摆不定的影子,透过天窗照入此处的一轮血月。他知道这里,他清楚这里,他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时间没有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
他们要死了。
我们无可奈何,艾琳。谁能阻止,那完全超出我们理解能力的存在呢,当我们已经犯下那样的过错后。
她们……快要死了。
狩魔猎人留下的短剑崭新如初,剑身上映照出附近摇曳的烛光。尤瑟夫卡医生平静的躺在地上,像是正在休息,只是两手紧紧握着手里的剑柄。倒是阿梅莉亚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冷汗布满了她的额头,那几乎和她身高一样的银白长发变得杂乱,粘上了许多灰尘。
风声、猛烈的风声。躺在地上沉眠,呼吸却犹如已经死去的尸体般轻微的人影。这是一场梦,一场带着希望却又荒诞的梦,一场即将结束的梦,醒来、或与梦一同死去。
我们的祖先犯下原罪又如何,我们不应该永远承受这样的诅咒。这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
这是不公平的吗?
公平……
诅咒……
诅咒那些魔鬼,诅咒它们的后代……
诅咒他们的子孙,乃至永世……
我以血之奉献者之名……
似乎有一缕凉风通过百叶窗的缝隙,吹动人偶的肩摆和裙角。
风很大。
梦境,什么才是梦境。
泽林不知道,他看到了亚楠,仿佛就像两年前,他第一次到这里时一样。如此逼真,如此细腻,他又见到了欧顿小教堂,如此真实的触感,空气弥漫的焚香,还有那月光微微扬起的尘土。他听到了许多,也看到了许多。
在他的梦里。
依旧是那么浓密的烟雾,让整个教堂都变得朦胧起来,那些跪拜的披着斗篷的雕像,那些因年代久远五官都变得十分模糊的雕像。还有一个个他所认识的人。尤瑟夫卡、阿梅莉亚、加斯科因神父一家、亚哈古尔逃出来的修女、气质犹如贵族的妓女。还有其他几个,被那名猎人救下的老太太和年轻人。他们都陷入沉睡,教堂只有艾琳活动身子时鸟羽斗篷的沙沙声。
那是梦境,那肯定是梦境。
但却与现实相差无几。
他似乎想闭上眼睛,但却看到了另外一幕。
并非沉默的一幕。
同样是欧顿小教堂。阿梅莉亚正靠在墙边,她有些不舒服,似乎是半兽化的状态让她感觉有些头昏脑涨,尤瑟夫卡正在一旁安慰着她,虽然医生的眼神同样表明,她对这件事感到无可奈何,她一边安慰着阿梅莉亚,一边撇头望向小教堂附近的大门,那正是狩魔猎人前往猎人工坊时离去的大门。一旁的妓女风情万种的伸了个懒腰,但忽然的腹痛却让她微微蹩起眉头。在亚哈古尔被吓坏的修女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双臂抱着膝盖一言不发。
“别担心,医生。那个猎人的身手很好,他不会有事。”正照看着女儿的神父妻子维奥拉对尤瑟夫卡安慰道“说不定他找到什么东西,所以才耽误了一些而已。”
“谢谢你,维奥拉。”尤瑟夫卡微微笑了笑。只是在血月的光辉下,这笑容却显得那么无力和苍白
这是欧顿小教堂,却又不是。他在同一个地方,却看到两种不同的景象。
什么是梦境,而什么才是现实?
“去吧,善良的猎人。”人偶的手指微微抚过眼帘,一颗犹如泪滴般的石头出现在手,她慢慢的,把泪滴,轻轻放到狩魔猎人紧闭的眼睛上。
“去吧,善良的猎人。”
人偶站在橱柜旁,和往常一样。
风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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