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银色的月光铺洒在城堡,施行宵禁的卡美洛城在夜晚显得格外寂静,泽林的皮靴踩在长满荨麻的庭,他一手握着羊皮卷,低着头思考该如何向一名与王后偷情被国王发现的骑士解释,你的国王支持你的行为而非要将你抓起来烧死在火刑架上。城堡范围并不大,泽林只需要几步就能走到后庭,他心里提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无法说服兰斯洛特或他不相信,泽林就用亚克席之印控制着他去见阿尔托莉雅。
月光非常明亮,泽林不需要喝下猫药剂就能看清楚地面上每一处角落,但明亮的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他抬起头,天空传来几声乌鸦的鸣叫,这个世界和平的让他难以置信,就算在野外发现尸体人们只会说这是个被野狼找上的倒霉蛋,天空没有狮鹫和龙,河水没有水鬼,森林的旅人不需要担心他们背靠的树木会突然张开大嘴将他们吃掉,死在同类手的人类要远远多于死在其他生物手的数量。
泽林叹了口气,他所在的世界也许最终会变成这种样子。回想起罗德里茨克.德.诺凡堡所写的世界历史,只是在三百年前,人们外出收割熟麦都要穿着盔甲,全副武装成群结队,村庄的围栏至少有三层,在不同城市间做生意的商队更像是雇佣兵的军队游行,堡垒的士兵全天候准备发射抛石机,无论敌人是从天而降的蝎尾飞天狮还是地面上的吸血鬼或奇奇魔,那时候人类是侵略者,人们想要获得生存的土地,只能一点点从怪物手夺取。
现在怪物越来越少,许多地方的贵族不允许狩魔猎人杀死当地的滑翔蜥蜴,因为那是方圆数千米内唯一存活的龙类,它不会带来威胁反而会吸引旅行者和画家观赏,泽林曾经见过有一只巨魔居住在一座木桥下,它在那里收取过路费,不交钱的人会被打断一条腿,可当地市长不允许狩魔猎人动手解决它,因为那只巨魔将桥梁当做它的家,会在桥出现损坏的时候修好它,修的结结实实。和让市长掏修桥费用比起来,那点过路费不值一提。
罗德里茨克所写的世界历史有许多争议,特别是在人类第一次与精灵矮人遭遇的那一段,但他有一句话毫无争议时代正在改变。生活的时间越长,他对这句话的感悟越深,至少在他还是孩童的时候,巨魔是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而非廉价工人。
忽然,犹如清晨黄鹂的啼叫一般的清脆声音在泽林的耳边响起,就在他打算穿过庭时,穿着灰袍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正好挡住去路。泽林没有注意到它是怎么出现的,没有听到脚步声,就好像这道身影原本就矗立在此处,狩魔猎人单手放在背后银剑的剑柄上,同时下意识瞟向胸口,却想起来狮鹫徽记早已被他当做遗物送给法兰茜斯卡。
“你的任务结束了骑士,你手里有一份王交给你的信件对吧”灰袍上印着淡色的奇异花纹,泽林不认识,可能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也可能只是单纯的装饰,进入不同的世界,泽林从前积累下的风俗知识变得一无是处。徽记不在,他也无法判断是否有魔法的痕迹。
灰袍下的身影伸出一只手。手上的指甲要比平常人的稍稍长一些,表面极为洁净,泽林没有在上面见到一丝灰尘,卡美洛城只有骑士没有贵族,甚至市长都是由骑士代任,可这只手绝不是战士会有的手。能够整天待在家保持全身整洁的,绝不可能是城堡的守卫,也不可能是一般的骑士,何况城堡只有两个骑士,不是眼前的人。不是骑士,不是贵族,那么在泽林印象,只剩下一种人。
术士!
“很抱歉。”泽林眯起眼睛,开始考虑是否要将手从银剑移到钢剑上。一阵清凉的夜风吹过,里面混杂着油菜花的味道,几根淡灰色发丝被从灰袍卷出来,泽林目测长度大概能垂到对方的肩下。厚实的长袍无法凸显身材,声音也可能经过改变,不过直觉告诉他,眼前应该是一名女术士,只是他在城堡居住了十多天,从没听说过这里有除了梅林外第二个术士“根据工作的信条,我不会透露工作内容。”
泽林不擅长对付女术士,不过某个利维亚的狩魔猎人可能会有办法,说不定只需要几句话,火药味就能消散,战场就能从庭院转移到卧室去。
“我不需要你告诉我是什么,把信给我,你可以走了。”灰袍身影伸出的手指勾了起来“我是骑士王的姐姐,摩根。将信交给我,他不会怪罪你的。”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貌似阿尔托莉雅姐姐的术士另一只手稍稍向后一掀兜帽,借助月光,泽林能稍稍看清楚她的脸庞,虽然只是一瞬间,精致的面容也足以给狩魔猎人留下深刻印象。
“既然你是他的姐姐,你更没有必要监视他,今晚乌鸦的叫声太多了。”泽林的右手松开剑柄,但左手不动声色的放在腰间的焚风炸弹上。如果对方以为能打泽林一个出其不意,那泽林会让她知道最终出其不意的人究竟是谁“如果我没猜错,天上的乌鸦和你有关系,你就是用乌鸦来监视城堡和亚瑟王的,是不是?”
“我有什么理由监视王!你只是个骑士,插手王的家事,不感觉太过分了吗”兜帽阴影下的声音有些愤怒,但泽林听出了被愤怒掩盖的急切。明显,如果她是和阿尔托莉雅关系亲密的姐姐,她不应该因为泽林不将信件交给她感到急切,她可以去找少女,然后问她最近发生了什么。要么眼前自称为摩根的人是假的,要么她虽然是阿尔托莉雅的姐姐,但关系并不融洽,许多事情少女不想让她知道。
“城堡周围没有乌鸦窝,城市也不会有人饲养的鸟类飞到国王的城堡上,还凑巧落到窗户附近。”泽林摇摇头,事实不会因为对方是否承认而改变“有可能过分,但是摩根小姐,我不关系王室的事情,我只是在完成一项委托。您听过什么是责任、诚信,还有职业道德吗?该走的是你,摩根小姐,已经很晚了。”
摩根静静的站在原地,泽林不确定她是准备离开,还是会下一刻向自己发起攻击,两人就这样站着,僵持着。又是一阵夜风吹过,飞鸟煽动翅膀的声音由近及远,大概过了三十多秒,摩根才缓缓开口道“你不可能完成任务的,骑士,不可能的。”
“你不是第一个给我说这句话的人”泽林轻轻一笑,不止一次有人在他去完成委托时,认为他已经被干掉了,然后将歪脑筋打在他的包裹和马匹上,因为药剂太多的原因,他的包裹总会显得很鼓,可惜里面的药剂对普通人而言不是好东西。遇到有人翻包裹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喝的时候泽林都会很不高兴,那种情况下他一般拿不到应有的报酬报酬会被拿去办喝下药剂的人的葬礼。
“……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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