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快看,”盘步用手一指山下,

    大奎点点头笑道:“恩,为父早有预料,此山谷险僻非常,确是打埋伏的好地方,”

    原來那卯蚩败下阵來后心中很是窝火,便命令所率兵马在山谷中设了埋伏,只是事出仓促,众苗兵做梦也不会想到,大奎竟随后带着人登高查探,如此一來苗兵还未准备妥当便被大奎等人发现了行踪,

    设伏之地是在山谷驿道两侧的石崖上,远远看到众苗兵正在石崖上搬运石块,看样子他们是要下死手了,

    “吴涯听命,回去告知王大人,我们按兵不动,等我消息,”大奎望着山下远处忙碌的苗兵吩咐道,

    “属下遵命,”吴涯刚刚缓过一口气來,听到大奎指令哪敢说半个不字,

    吴涯刚要转身下山,大奎续道:“传令后赶回此地,不得有误,”

    吴涯闻言只觉脑袋‘翁’的一声,一阵头晕险些摔下山去,但碍于身系职责,也只得下山去传令了,

    烈日荼毒,人不动都会出汗,还是找个凉快地方藏身为妙,大奎与盘步在山顶寻了棵大树,就在树荫处席地而坐,

    “义父,我们在此处做什么,”盘步轻声问道,因为大奎已经合身躺倒在草地上,

    “苗人在干活,我们就在此处歇息,你时常去看看,有事及时报我,为父困倦了先睡会,”大奎说着竟真的打起了鼾,

    山风轻拂,树荫下凉快非常,大奎及其舒展的在草地上鼾睡,盘步每隔一会便到山崖边向山下眺望,见数千苗人皆在石崖上藏身不动,这才放下心來,说起來这些苗人还真是耐热,他们所处的山崖上除了石头便是石头,甚至连青草也不见几丛,

    烈阳如火般暴晒,放眼远望那片山崖已经是影影憧憧,那些苗人竟是在哪光秃秃的山崖上藏身,看着都让人冒汗,

    盘步心知这些苗人不会在山崖上待得太久,只等他们有什么动静再禀告义父知晓,

    大奎睡梦中梦到了自己的儿子张长风长大了,梦到了张长风希文练武一举成名,更梦到了自己抱孙子了,大奎不禁呵呵傻笑起來,

    正当好梦无边之际,大奎却被盘步推醒,

    “你小子欠揍吗,老子正在做美梦……,”不等大奎说完,盘步急声道:“义父,那些苗人有动静了,”

    大奎闻言一惊,急忙起身來到崖边向苗人藏身的山崖处望去,看到近三千苗人陆陆续续的下了山,向驿道上看并沒有人,

    大奎嘿嘿一笑道:“不妨事,他们去乘凉了,想必在暗处设了暗哨,”说着大奎一指山下的驿道说道:“此山谷间的道路狭窄不平,我们有车有马行路甚慢,他们料定我等一时半刻走不出山谷,故此才敢下山,”

    盘步有些疑惑道:“他们为何不一拥而上与我们拼杀,我们人马甚少,他们人多势众,”

    大奎笑道:“所谓敲山震虎便是如此了,为父一招之内降住他们的头领,他们安敢再犯,”

    盘步点点头,状似明白了,但随即问道:“义父,我们怎么办,还在这里等着,”

    “我们不动,他们就不知道我们的虚实,若是入了谷被他们的眼线发觉,那边凶多吉少了,这些苗人便可在我等赶路之时爬上山去,你看,那山崖上遍布石头,到时他们居高临下以乱石投之,我们如之奈何,”

    盘步不禁急问:“那我们该当如何,”

    大奎沉吟片刻才道:“摸掉他们的眼线,以我们的两百兵士抢占山谷两侧山崖,以滚石飞箭压住阵脚,他们便是人多势众也不能再奈何我等,”

    盘步点点头,大奎却是有些气恼,那吴涯去了这么久了为何还沒回來,

    大奎带着盘步向山下走去,刚刚进了山林便见到吴涯正手足并用向山上爬來,

    “不用上來了,随本官下山,”大奎说着飘飘然从吴涯身边走过,

    “大人,等…等…我啊,”吴涯又是一阵连滚带爬的跟大奎下了山,往日他带着兵士操练,所有科目都是他与孟歌制定,而吴涯每每都是骑在马上监视众兵卒练功,他自己倒是落得自在,如今只是上山下山,吴涯已是体力不支,

    大奎边走边道:“从今以后,我张家军的校尉改由洪五担任,你降为士卒,”虽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将吴涯置于苦地,从今以后养尊处优的日子离他远去了,

    回到临时的营地,大奎与盘步等人草草用了饭,随即进行了周密的安排,

    二百张家子弟兵带了兵器钩索等物,由孟歌及盘步带领离开营地向山林深处行去,大奎只身一人沿着驿道步入山谷,

    夕阳普照,山林一片寂静,

    卯蚩坐在路边一块大石上,身后靠着一株大树,身边数名苗兵在一旁伺候着,此刻卯蚩右肩已经包扎妥当,但被铁枪贯穿岂是儿戏,晓是卯蚩身强体壮,此时也因失血过多脸色苍白,

    “头人,明廷送礼的车队还在谷口,我们为何不一举将他们消灭掉,”身边一个头目模样的苗人怂恿道,

    “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武器精良,要是硬打的话,我们也讨不了什么便宜,”卯蚩说话有气无力,言辞间对大奎的惧怕之意,便是傻子也听得出,

    身边那头目不敢再言,取了水袋喂卯蚩喝了水,

    卯蚩喝过水精神好些了,这才咬牙道:“要对他们严密监视,若是他们敢从这里经过,我定要报这一枪之仇,”

    “头人尽可放心,”那头目答应着,又取了一块芭蕉叶子给芭蕉扇着风,

    这天太热了,先前在山上沒呆多久,众人就撑不住了,现在一千骑兵加上两千步卒皆在山崖下歇着,只等明廷车队经过便可依仗山崖上备好的礌石滚木将其重创,然后兵马依山势冲下,到时定可将那帮前往中庆城送礼的明廷官兵都杀了,

    原來梁王把匝刺瓦尔密得知明廷要派使节前來说降,便早早差人命贵州行省的土苗卯蚩带兵前來截杀,梁王把匝刺瓦尔既不想降服大明,又不好明目张胆的撕破脸,如此才出此借刀杀人之计,一旦得手,梁王把匝刺瓦尔便会高枕无忧,毕竟是连前來说降的人都沒见到,如何能算是不服从招降啊,

    卯蚩的伤口虽是敷了药,但仍有鲜血渗出,为怕牵动伤势整个右臂都不能动,从退到这里开始,卯蚩已经是几度昏迷,好在伤口包扎及时,而所带的金疮药又是极为灵验,故此止了血保了命,

    人言仇恨是莫大的动力,这话看來不假,卯蚩的右肩被大奎一枪刺穿,枪头是由卯蚩右肩锁骨刺入,再由右肩胛骨上处刺出,整个伤口是个透明窟窿,如此重伤身子弱的早就一命呜呼了,卯蚩能活着真乃是异数,

    按理说,依照卯蚩此刻的伤势,该是平躺静养才是,但此刻卯蚩仍是坐在大石上,一双三角眼盯着谷中驿道,眼中仿若要喷出火來一般,

    天要黑了,看來明廷使节及其车马队伍不会來了,卯蚩不禁狠狠的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心中怨天怨地怨自己,当时干嘛要带着队伍过去,若是早早再次设伏,那这班送礼的岂不是砧板上的肉,

    卯蚩越想越气,正在气头上,谷中驿道一名苗兵由远处狂奔而來,一路跑着一路大喊道:“來了來了,汉人的车队來了,”

    “全部上山,快快快,”卯蚩听到那苗兵报信,仿若将身上伤势忘记了,站起身向树下下着命令,散在四处的苗人闻言连忙各自起身,收拾东西的,拉马的,顿时忙成一团,

    再看卯蚩,经过这猛地起身,已是脸色更加苍白且布满冷汗,身旁苗人将早已备好的树藤担架放在地上,四个人小心翼翼的将卯蚩抬上了担架,

    卯蚩很放心,因为这三千苗人除了自己,还有二头领蒙鲁指挥,

    三千人虽是多,但上山下河却是他们颇为熟悉的天赋本领,不消片刻三千人便浩浩荡荡的到了半山腰,

    正在此时,怪事发生了,本來颇为顺畅的山路却是有些泥泞,天色好好地并无阴雨,却哪里來的这些水,有苗人弯腰用手抓了把地上的湿土闻了闻,闻过之后不禁大惊失色:“头人,地上有油,”

    卯蚩本是昏昏欲睡,闻言不禁大惊,众苗人这时才注意,山路两侧不知何时多了些干草树枝,再加上地上的油,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卯蚩一声大喝:“后队变前队,撤下山去,”话音沒落,山上一声霹雳般的响动,苗人抬头去看,只见一块巨石带着雷霆之威砸将下來,

    “轰,咔嚓,”一阵响动,竟将山路旁数棵怀抱粗的水杉树砸折,这样的威势若是砸在人身上,岂不是将人砸成肉饼,苗人见到这等阵势,纷纷看向担架上的卯蚩,

    正当苗兵慌乱无计之时,二头领蒙鲁由队伍后面赶了上來,寻了路旁一块大石便三步并作两步跃身跳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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