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教科书式的分尸现场。”安格妮丝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啧啧了一声。

    眼前尸体的的各个部件之间已然完全失去了连接,只有淋洒在地面上的稠浓的血色仿佛象征一般地连接他们,依然留存着些许流动的感觉。

    原本存在于内的器官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尸体的附近,看起来有一种怪异的仪式感。

    小滴小滴的殷红喷溅在数米范围内的墙壁、地面以及各种家具上,留存着一种仿佛以及在向下流动的状态,令人目眩的血腥气充斥着整个房间。

    所以这位先生的死亡造成了信息的改变,以“普通的”为描述代表着渴望的主人死亡,这份渴望不会再发生变化;而以“不断成长的”为表述则代表着渴望的主人依旧存活,这份渴望依旧存在继续发展的可能......

    上一次的那位劳伦斯船长如果没死的话,第一份种子应该也会呈现出类似的描述,安格妮丝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第二份种子,将自己得到的第三份种子,属于卡拉特的那份拿出来摆在了一起。

    “一份不断成长的意乱情迷的渴望,”

    “这份渴望的主人将肉体的欢愉当做逃避痛苦的麻醉剂,可惜这些只是暂时的,当然倘若他多沉迷一些也会许有质变。”

    渴望的主人是否依旧存活对种子的存在有着本质上的影响,安格妮丝手指轻轻拨弄着手掌中的种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手里的种子的主人就只有卡拉特还活着了。

    还有第二份种子上萦绕的那几缕灰黑色雾气,也不知道是因为受到了她的污染还是来源于渴望的主人自己。

    而如果是来源于渴望的主人自己......安格妮丝挑了挑眉,心底产生了些许猜想。

    “这份渴望的主人沉迷于肉体的欢愉,并将这些当做神明赐予的琼浆,尽管这些的来源也成为了他这份渴望的终结。”

    安格妮丝重新思索了一次这句话中隐含的意味,肉体的欢愉的来源成为了渴望的终结,几乎是明示了这位先生的死亡原因——被曾经给予他愉悦与快乐的人所杀死。

    这句话几乎让她瞬间联想到了那位拉妮女士,她依旧对这位拉妮女士的眼神中警惕与冷酷的特质记忆犹新。

    倘若这位先生因为什么原因惹怒了拉妮女士,她几乎毫不怀疑这位拉妮女士会直接通过杀死这位先生来解决问题。

    而且这种风格......实在是太“罪犯”了,看起来像是某些崇拜恶魔的仪式,虽然这位先生所有的身体算得上依旧“完整”地留在这个房间里。

    安格妮丝目光再次环视了一遍房间里的所有细节,小心地避开了血迹,离开了房间。

    血迹尚未干涸,杀死这位先生的人应该没有走远,她决定跟上去看看。

    如果杀死这位先生的人真的是在进行某些取悦恶魔的仪式,甚至就是在召唤深渊中的恶魔的话......

    那无疑会对接下来的一些事情造成不小的影响,甚至极有可能这件事本身就是纵欲派的谋划,安格妮丝从不怀疑纵欲派的人的脑回路,他们总是在一些造成破坏的事情上有着极高的天赋。

    安格妮丝毫不怀疑,这位先生死亡现场的残忍以及浓重神秘学意味完全足以引来代罚者的关注,只要有其他人发现这个分尸现场。

    不过这也节省了举报的这个举动,但需要提醒切斯特先生。

    “南丁格尔,”安格妮丝轻声呼唤了一声,“帮我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知切斯特先生。”

    “好的,女士。”耳边南丁格尔应声道。

    隐约的血腥味充斥鼻间,安格妮丝的目光投向了小巷。

    ......

    “该死地。”女人忍不住骂道,带着冰凉的质感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随时保持着最方便攻击的姿势,深切的危机感萦绕在她的内心,不断引发着内心的焦躁。

    她没有看到任何敌人的影子,但她知道必然有人在追逐着自己,尽管这个推断只是来自于她的直觉。

    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她的直觉曾经无数次地救过她。但她很清楚,直觉告诉了她危机的存在,但能否逃离危机完全取决于她自己,她已经从曾经的惨烈教训中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她讨厌自己,也讨厌带给自己不幸的所有人,以及这整一个仿佛深渊一般的世界。

    不管拜亚姆的外表有多光鲜亮丽,但她总能闻到刺鼻的铁锈味、腐臭味、石楠花味,来自于那些被清除的“异教徒”,消瘦而褴褛的本地人,以及在红剧场这样的地方寻欢作乐的海盗和鲁恩人。

    母亲叫她拉妮,于是往来的妓女和男人们也这么轻蔑地称呼她,并说“妓女的女儿也是妓女”,每一次母亲都很伤心。

    那些男人恶心地笑着,和怀里的女人说着下流话,有的甚至将主意打在了她的身上。

    这没有什么关系,她是天生的罪犯,她身材娇小,手脚灵活,躲开一个不怀好意的人轻而易举,还能顺便摸走他的钱包。如果不是担心伤害客人,红剧场不给她饭吃,她完全能够顺便踩断伸手的人的腿骨。

    当然每一次,母亲都知道客人的钱包是她拿走的,然后告诉她这是不对的事情。

    软弱、绝望,这是她对自己的母亲的唯一的印象,就像红剧场中的大部分女人一样。

    但是她总感觉母亲好像又不太一样,母亲似乎又怀着一种莫名其妙且无助的期待。

    母亲总会告诉拉妮,她自己曾经有着多么好的父亲,多么好的兄弟,然后又总想着怎么离开红剧场,而且把她带出去。

    拉妮一直觉得这是一种莫名其妙且无助的期待,除了皮肉生意,母亲根本没有其他的谋生手段。

    留在红剧场,至少不愁吃穿。拉妮一直觉得自己的母亲已经足够幸运,至少不会像那些普通的本地女人一样时不时地卷入打架和死人的事情里,偶尔还要接受鲁恩人嫖完不给钱。

    她从红剧场悄悄溜出去过很多次,清晰地知道外面是什么样。

    但是每一次母亲都很生气,这是母亲会对着她发脾气的事情之一。

    每一次母亲骂过她,都会伤心地关上门,一遍遍数着她悄悄藏下的那一点点连在外面活一周都坚持不下来的钱财,然后一遍遍地重复告诉她,她一定能够带着拉妮出去。

    可惜母亲连她八岁都没坚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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