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府、李员外郎,你们二位怎么来了?”
林晧然在堂上坐下,自然注意到堂下的三人,便是似笑非笑地望向他们询问道。却不是他故意忽略徐爌,而是徐爌本是巡盐察院的人,出现在这里自然不用显得意外。
“下官听闻钦差大人要重审陈潇潇一案,故而跟何知府特来旁听,还请钦差大人允许!”李瑜显得从容不迫的样子,微笑着拱手对答道。
“汝等过来旁听,本官岂有不允之理!”林晧然自是不会将人赶走,但亦不用给他们赐座,显得大方得体地回了一句道。
“谢过钦差大人!”李瑜是官场的老油条,哪怕心里将林晧然恨得要死,但表面还是和和气气,显得恭敬地拱手感谢道。
林晧然心知他们三个过来是希望事情不要牵扯到徐元季这帮公子身上,只是今日他已然有了决断,便是握起惊堂木重重一拍道:“升堂!”
“威——武!”
两边的衙役手持着水火长棍,用力地捣在青砖地板上,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致使周围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林晧然坐在一个似曾相识的位置上,如同这一方小天地的主宰者般,看到堂上堂下已然鸦雀无声,一拍惊堂木便是沉声道:“带犯人张无尽!”
随着一声令下,两名衙差当即领命前去押人过来。
何东序唯恐天下不乱般,却是突然对着林晧然质问道:“张无尽已经签字画押、供认不讳,且人证、物证一应俱全,案子提交刑部并过审,钦差大人当真还要为这起铁案翻案吗?”
李瑜等人虽然没想到何东序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但还是纷纷扭头望向林晧然,却看他要如何回答。
林晧然的眉头微微蹙起,却是出乎意料地回答道:“本钦差今日并不打算翻案!”
不翻案?
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何东序等人当即愣住了,显得不可思议地望向堂上的林晧然,而堂下的群众便是纷纷交头接耳。
本以为林晧然是借着翻案的由头,直接收拾掉扬州知府何东序,但却没有想到,事情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事情自始至终,林晧然都没想到要翻案,但他此举又意欲何为呢?
在说话间,张无尽已经被押到堂中,两名衙差让他跪在特定的位置上。
林晧然却不再理会何东序等人惊讶的表情,而是按着惯例,充满威严地望向堂中跪着的张无尽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何东序原本还想要追问,但深知对方的地位远胜于他,便是将吐到嘴边的话咽了回来。他想着案子确确实实铁证如山,而应天巡抚魏尚纯即将到来扬州,量这小子亦不敢乱来。
“不会又是官官相护吧!”
堂下很多百姓和士子听到林晧然此次不是要替张无尽翻案,对这位有着“青天”之名的钦差不免几起了几分失望,甚至还生起了几分恶意地揣测道。
张无尽经受这些时日的牢狱之灾,整个人显得很是狼狈,但却是语出惊人地道:“回禀青天大老爷,草民乃张无尽的孪生弟弟刘辉!”
此言一出,刚刚平常下来的公堂,当即宛如一枚重磅炸弹炸裂开来般。
堂下的百姓和士子的表情可谓精彩至极,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纷纷扭头望向堂上跪着的张无尽。
在这个娱乐匮乏的时代,稍微有一个比较有趣的事情,便能够迅速传遍整个扬州城。
正是如此,他们昨天便知晓张无尽有一个孪生弟弟的事实,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孪生弟弟刘辉却一直以张无尽的名义被关押在扬州府大牢中。
出现如此大的一个乌龙,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这……
李瑜和徐爌亦是愣住了,目光复杂地望向了何东序。
何东序像是被人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般,当即便对着跪着的张无尽发飙道:“你休要在此狡辩,你分明就是张无尽,是你亲自画押!若你不是张无尽,如何会画押认罪?”
“何知府,这是本钦差在断案!”
林晧然看着何东序咆哮公堂,当即一拍惊堂木警戒道。
“下官是怕钦差大人被这小人蒙蔽,误信此贼的荒唐之言!”何东序的心脏砰砰地跳动,已然不敢公然顶撞林晧然,便是进行解释道。
他一直以来敢于跟林晧然公然对抗,一来是他自认“光明磊落”,二来背后有一位身居首辅的老师。但现在,他感到头上的乌纱帽岌岌可危,令到他亦是失去了那点底气。
“本钦差自有明断!”林晧然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是对着张无尽又是询问道:“你说不是张无尽,而是张无尽的孪生弟弟刘辉,此事可有明证?”
“这是张无尽还是刘辉?”
“张无尽吧!我看着很像!”
“不对,张无尽的脸型要瘦一些!”
……
堂下的百姓和士子一时亦是懵住了,但很快又是纷纷进行猜测道。
李瑜和徐爌亦是扭头望向张无尽,想要知道这其中的真相,是不是扬州府衙一直弄错了人。
刘辉将脖子扭转过来,指着耳垂下边认真地说道:“我哥的小名叫小志,是因为我哥张无尽耳下有一颗痣,而我却并没有!”
何东序的心里更显慌张,害怕头上的乌纱帽当真不保,却是厉声地指责道:“此事如此隐瞒,谁会在意你们兄弟耳下有没有痣!”
林晧然没有理会如同疯狗般的何东序,而是对着堂下的人群直接询问道:“堂下可有人知晓这一点?”
“回禀钦差大人,我等知晓!”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书生纷纷出列,其中便有昔日替张无尽喊冤的张泉。
余长庆亲自领着他们几个书生到堂中,他们几个人很快查验完毕,张泉作为代表对着林晧然施礼道:“回禀钦差大人,我等跟张无尽皆是同窗,可以功名为保,此人并非张无尽也!”
这……
李瑜和徐爌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声,目光复杂地望向何东序,却不想他想的闹了这么一个大乌龙,更是让到林晧然拿到了把柄。
堂下的百姓和士子亦是看懵了,一起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竟然是一个乌龙案。
“不可能,你们分明作伪证,你们都是串通好的!”
何东序深感事情的严重性,却是不甘接受失败,却是指责着张泉等人道。其实他还怀疑林晧然故意坑他,只是他并没有彻底丧失理志,没有将这一点公然道出来。
林晧然看着他不见棺材不掉泪,便是对着堂下又是吩咐道:“传刘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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