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阳县属于北宵六州下三州的禹州。
皇上微服出巡到了泗阳县,一举将泗阳县曾经的官吏全部革除,这消息早已震惊了泗阳县,自然也传到了禹州知州罗秉林的耳朵里。
他被吓了一大跳——自己治下的一县官吏全因贪墨和无为之罪被皇帝给送去了吏部,全军覆没!这显然是自己治下不力!
这个罪过可就大了,罗秉林哪里还能呆在禹州城,他连发了几道命令——彻查治下所有县郡官员,凡有贪赃枉法者,统统拿下!
立刻展开对治下官员的政绩核查,凡是政绩不合格者,统统拿下!
立刻快马通知北宵六州道台安在书安大人,陛下来了,想来安大人恐怕还不知道。
从观云城传来的吏部严查令还没抵达禹州,禹州官场就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人人自危的景象了。
安排好这一切,罗秉林风风火火的赶来了泗阳城,他需要主动来请罪啊!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难不成还窝在禹州城等陛下召见?
这特么不是等死么?
陛下对吏治的要求极严,在历次从道台安大人传来的文书中,都三令五申的提到了吏治——陛下给所有官儿涨了薪俸,要求就是让所有官儿管住自己的手!就是让所有的官儿在其位谋其政!
可偏偏这破事就发生在了泗阳县,听说是那该死的守城卫兵收了陛下三两银子的入城税!
这特么的,陛下取缔入城税这旨意早已传达给了泗阳县县令白秋生,这厮是干什么吃的?
泗阳县是穷,可你特么穷得非得要收入城税么?
还一家伙收到了陛下头上,居然胆大妄为的收了足足三两银子!
这堵添得罗秉林恨不得一刀砍了那白秋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这一个不好,老子这知州恐怕都会栽在他的手上。
当他马不停蹄风餐露宿的赶到泗阳县时,却没有见到陛下,听说陛下去了黑潭——作为土生土长的禹州人,他当然知道黑潭,不就是火油么?
陛下去看那玩意儿干什么?
他心急如焚,却只能留在泗阳城焦急的等着陛下返回。
说来也巧,泗阳县太穷,没有官方住宿之地,他就歇在了泗阳客栈。
泗阳客栈的老板娘杨花不认识什么知州大人啊,她殷勤的接待了这位爷,可这位爷却不冷不热。
好吧,反正有银子,杨花也没去理会那么多。
这位爷每日出去两趟,上午一趟下午一趟,然后就住在后院的上房里,就带着一个侍卫模样的武者,吃也在她这客栈,又多了一份收入。
只是杨花发现这位爷的脸上似乎越来越焦虑,心想这人到中年也不容易,恐怕是家里的生意遇到了什么困境。
这天中午,罗秉林和他的护卫正在大堂里用饭,杨花弄了一碗冰镇凉茶送了过去,随口说了一嘴儿:
“大爷,前些日子奴家这客栈里来了一位贵人,您猜都猜不到是何等样的身份。”
罗秉林一惊,抬头看向了杨花,“贵人?是不是少年模样?”
“是啊,大爷您也知道?”
罗秉林心里咯噔一下,“你知道那贵人的身份?”
“恰好听见,可把奴家给吓晕了过去。”杨花说着抬头望了望门口,这才低声说道:“是咱们的皇上!”
罗秉林脸色一变,“……他有住在你这客栈里?”
“是啊,皇上没走,他把咱们泗阳县的那帮蛀虫给赶走了,还发了告示,说百姓们有啥疾苦可去县衙和他说说……奴家是看大爷似乎也有疾苦,咱们这位皇上虽然年轻,但为人随和,大爷家中若是有何困难之事,不妨等皇上回来了给他说说,兴许他还真能为你解决了。”
罗秉林放下了筷子,这饭哪里还能吃得下去。
他确实心里有疾苦,也确实要去找皇上诉说的啊!
只是他求的不是皇上为他解决,他求的是皇上的宽恕啊!
“皇上……住在你这哪间房里?”
“就是大爷您现在住的那一间啊。”
罗秉林吓了一跳,皇上住过的房间你也敢给我住?这不是要坑死我么?
“换房,你赶紧给我换房……那后院本、我住了会折寿,就换到这二楼,快快快,现在就换!”
杨花愕然张嘴,她很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干嘛多嘴?
那可是一两银子一晚的上房,这换到了二楼,二楼这房费可就只有二十文钱了。
“大爷,皇上住过的房间有龙气啊,您老住了能延年益寿。”
延年益寿个屁!
万一皇上有忌讳,就凭老子住的这两个晚上,就可以一刀把老子给砍了!
“还是一两银子一晚,给我换到这二楼,但万万不可对任何人提起老夫在那后院里住过,明白吗?”
杨花不明白,但既然房费没变,她就必须明白。
她笑了起来,“奴家这就去为大爷换房,保证守口如瓶!”
罗秉林这才松了一口气,尚未坐下,就见一人急匆匆跑了过来,“爷,您老说的那少年,回县衙了。”
罗秉林眼睛一瞪:“当真?”
“小人哪敢骗爷,小人亲眼所见。”
“好,这一两银子是你的了,林三,走。”
等杨花出来的时候,大堂已空空如也。
杨花就觉得奇怪了,这大爷怎么神神秘秘的?皇帝住过难不成就有忌讳么?若是这样,我这后院的上房岂不是没人敢住了?
这可如何是好?
傅小官一行回到了县衙。
“呆会我就发一份委任状,你就是泗阳县县令了,其余小吏你自己去选,接下来如何施政也是你的事情了。”
姜上拱手一礼:“下官遵旨!”
傅小官和贾公公去了后院,后院里董书兰和小旗正在下棋,一见相公回来,董书兰起身迎了过去,吩咐了小旗一句:“给相公弄一杯凉茶再烧点热水沐浴。”
小旗应下起身离开,傅小官坐在了凉亭里,一脸喜意的说道:“你不知道那火油是多么了不得的东西!”
董书兰拿起扇子为傅小官扇着风,笑问道:“看把你高兴得,难不成比香水还要精贵?”
“嘿嘿,它可不是香水可以比拟的!”
董书兰一怔,还没问,就见那叫姜上的少年走了进来。
他躬身一礼,“陛下,打扰了您的清闲,禹州知州罗秉林求见。”
傅小官微蹙了一下眉头,“请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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