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悠低头看了看自己,绣鞋灰扑扑的,襦裙上的墨迹还在,之前没发现,这会子觉得脸蛋上有些干巴巴的,至于头发,怎么有点油呢?
这个模样去见房翊,肯定要被嫌弃死。
“暂时不劳烦你家公子爷,我先回房洗漱一番。黄莺,你直接把这包药拿到夫人那里,我收拾好了就去找你。”章雅悠交待了一番。
章雅悠知道房翊在前院,就借口去找章玉清,她知道章玉清不在。今天不休沐,章玉清身为中书舍人,这会肯定在中书省当值呢。房翊和章老太爷正在前厅里喝茶,老太爷脸上冒着红光,似乎发生了什么喜事。
章雅悠探了个脑袋,不敢进去,房翊看见了,眼皮都没抬。
她猜不到房翊来章家的目的,在前院里溜达的时候就看见了黑衣抱剑之人,浑身杀气,让人不敢靠近。
“这是何人?”章雅悠问云台。
“公子爷的贴身侍卫。”云台有些得意,恨不得向天下昭告,他家公子爷有多厉害、多了不起,连侍卫都是这么棒!
不多会,章子晖来叫她:“四姑娘,老太爷有请。”
章允宽捋着胡子,笑道:“雅悠,孙夫子说你文章十分了得,向咏絮阁保举了你,明年开春,你只要拿到四朵金花就可以入读咏絮阁。你文章进益如此之大,竟然入得了孙夫子的眼,我甚感安慰。”
章雅悠也没想到自己在文章方面竟有些造诣。
“哦,侯爷,这就是我那不长进的孙女。名唤雅悠。”章允宽给房翊介绍。
章雅悠福身行礼,道:“给叔叔请安。回老太爷,在熙园的时候,舅舅已经引荐我们认识了,续起来,侯爷是老太太的远房子侄,所以,侯爷准我喊他一声叔叔。”
我!我什么时候准你喊我叔叔的?本侯爷可是翩翩佳公子!叫我叔叔,呵,那就跪着吧。
房翊继续喝茶,当做没听见,也没让章雅悠起身,她就只好这么福着身子。
章雅悠想了想,大概是哪里触碰了黄鼠狼敏感的神经,求救地看了一眼章老太爷,章老太爷笑道:“以后称武陵侯为侯爷。”
章雅悠现在也是个人精,立马就明白症结在哪里,笑道:“侯爷年轻有为,文武双全,是咱们大唐的肱股之臣不说,还受到万千姑娘的倾慕,能有侯爷这样的……”“叔叔”二字还没说出口,房翊就冷冷道:“免礼吧。”
“侯爷,我让家下略备酒水,还请侯爷赏光,在府里用了晚膳再回去。”章允宽笑道。
房翊道:“不用。话我已带到,还有其他事。”
“侯爷日理万机,也不便强留,那我送送您。”章允宽道。
房翊道:“不用劳烦老大人了,让这丫头送送我就好。”
章雅悠一路低眉顺眼地恭送着房翊,活像一个小丫鬟。
“你在李设那里骗了不少钱啊。”房翊淡淡道。
“这您都知道啊?那哪能叫骗呢?他是自愿出资的,再说了,我将来盈利了是给他分成的。”章雅悠嚅嗫着。
房翊突然止了步,但是章雅悠还低着脑袋往前走,一个没留神就撞到了房翊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章雅悠连连致歉,谁让人家是侯爷呢,惹不起惹不起。又这么冷冰冰的,怪不得觉得身上发凉,原来是有这么个大冰块在边上。
不对,是两个大冰块,还有那个黑衣剑客呢。
云台见状,抿嘴想笑。
房翊道:“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请您指示。”章雅悠才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和黄鼠狼合作呢。
“我给你出一千两,给我三成的分成。”
啊?没听错吧?这是合作吗?这是抢吧?李设出三千两,人家才拿三成,房翊出一千两也要拿三成?
云台也是愣住了,不是吧,公子爷?李设出钱您说被骗,这怎么自己上赶着去送钱啊?
“我要和李设怎么说啊?”章雅悠真是为难极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房翊道:“那是你的事。”
这都叫什么事啊!章雅悠叫苦连天,可是找谁说理去啊!长孙靖一成、李设三成、房翊三成,这只剩下三成了,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吗?
“那您好歹给我指条明路啊。万一李设觉得不公平,撤资了,我这园子就经营不下去了啊?”章雅悠道。
“我若心情好,到时给你介绍几个买家。”
章雅悠觉得一团丧气,好不容易把这尊大神送上了马车,里面又传来了新指示:“后天巳时到我府上来去银子。”
就一千两银子,让云台送来不就得了?巴巴地让她上门去取,这也忒能折腾人了。
送走房翊,章允宽少不得叫来章雅悠一顿耳提面命,当然也给了两个枣的甜头,赏了几支不错的狼毫笔。原来,皇帝还记着章老太爷,说太子这次治理水患有功,仁孝机敏,多亏了他当年的教导,让房翊送奖赏过来了。
告老还乡还能被皇帝惦记,那是天大的荣耀,难怪章允宽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老太爷勤勉自持,深受皇上恩典、太子尊重,实在是我们章家之幸,孙女儿这厢恭喜老太爷了。”章雅悠笑道。
“去看看你母亲吧。读书课业还是要精进。”章允宽前所未有的慈祥。
章雅悠到揽月苑的时候,肚子正饿,抓了盘子里的糕饼就吃,见长孙氏铁青着脸出来,怯怯地把咬了两口的糕饼又放回去了。
长孙氏显然在生气,但并不是冲着她,见她这般神态倒有些不忍心,道:“先吃吧。”
“请母亲先训示。”章雅悠恭敬道。
长孙氏叹了口气,道:“我方才叫了二牛过来训话,他承认了,去帮玉生烟买了这滑胎的药。她也是好大的胆子,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腌臜事。”
章雅悠根据上辈子的记忆,一个丫鬟怀了章文政的骨肉,玉生烟知道后,给了一碗落胎药,那个丫鬟喝下后血崩不止,不过是半天就一命呜呼了。可怜一条人命!
“夫人息怒,兴许大奶奶只是买来备用。奴婢没发现咱们西苑有哪个丫头有了身孕。”锦屏小心翼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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