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是本侯的婢女,便轮不到韩大公子插手,本侯自会带她回去,惩戒还是奖赏,与旁人无关。”
听到晏景玄的话,阿卿蹙了蹙眉,行至他身边,抬眸看着他,平静道:“小侯爷,我又闯祸了。”
晏景玄紧绷的面容稍有缓和,唇边似乎勾了下,轻捻起她的手臂,看到衣袖上的血迹,目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声音里都夹着不愠,问道:“还有哪处受伤?”
阿卿微微摇头,欲言却被韩雍的声音打断,便没有再出声。
“晏景玄,你说这话,也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来人,给我拿下他们。”四面而来的狱卒,将锦衣卫团团围住,韩雍瞬间有了底气。
“我看谁敢动手。”乔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肩上扛着绣春刀,脸色黑得如同磐石,周身气焰嚣张又跋扈。
狱卒们纷纷让出了路,他们哪敢正面与锦衣卫起冲突,你推我搡,犹豫不敢上前。韩雍脸色发青,瞥了眼背对着他的阿卿,夺过一旁狱卒手中的剑,直直劈向她。
“阿卿姑娘小心。”简行看到韩雍挥剑,大声提醒道,他潜意识里,阿卿还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晏景玄怕伤到阿卿手腕,正欲拦腰抱起她后撤,却见她推了自己一把,随后弯腰躲过剑,再起身时已握住剑柄,顷刻间不仅夺了剑还用剑柄将韩雍打得后退几步。
乔策看得直愣,这阿卿姑娘平日里瞧着弱不禁风的,没想到动起手来这么利索,不由得看向晏景玄,似乎用眼神在控诉。
我的小侯爷哦,您早说是这样,我也不用着急这么久,还差点就派人出城去告诉您了。
晏景玄挑了挑眸,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他也注意到,她方才夺剑时,左手臂一直垂着。
他锁着眉,面色沉沉望向韩雍,声音极寒:“韩大公子,还有事吗?若是无事,本侯便将人带走了。”
韩雍怒不可遏,却也只能看着晏景玄和阿卿走出了刑部大牢。
乔策看到他们走了,才大笑一声,走近韩雍,枭声道:“韩大公子,今日本座给小侯爷面子,就不闹事了,若再有下回,锦衣卫定掀了你这大牢,告辞。”
“乔策!”
**
月色正浓,长安街上扬起一阵马蹄声,卷起凉凉夜风,马蹄在镇国侯府外停了下来,原地踏了几步,静等主人下马。
只是马上之人,迟迟没有动静。阿卿被晏景玄圈在怀中,侧过目望着镇国侯府紧闭的大门,倏然开口道:“小侯爷没有要问我的吗?”
晏景玄不作声。
简行下了马,走上石阶叩响大门,很快有人从里面打开了大门。最先走出来的荼弥,看到晏景玄和阿卿,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申时左右,有人往镇国侯府递了消息,说是琼华楼的妈妈和姑娘们被关进了京兆府牢,她派人去打听,才知阿卿被抓进了刑部大牢。
她立时就让人去镇抚司找小侯爷,虽未见到人,但进去传话的锦衣卫出来说,小侯爷已经知道这事,让她们稍安勿躁。
话虽如此,她还是急得打转,尤其是迟迟不见小侯爷带阿卿回来,就差去告诉长公主了。
“阿卿,你没事吧?”荼弥问。
晏景玄翻身下马,打横将阿卿抱了下来,抬头吩咐道:“荼弥,让钱贺书去尚索院,快。”
天色已晚,荼弥看不清阿卿身上的血迹,听了晏景玄的话,以为阿卿受了重伤,转身去喊钱贺书。
阿卿想自己走,晏景玄却没给她机会,径直将她抱进了尚索院,没回偏房的小院,而是去了他的主屋。
将人放在榻上,看她坐好了,才垂眸凝着她,哂笑道:“问什么?”
“我是谁?有没有骗你?骗过你什么?”阿卿亦望着他。
微敛的长睫掩住了眸子,却是连眼尾都生得极为好看。接连的赶路,让他身上带了些风尘,一袭绛衣却衬得他愈发风姿绰约,往那处一站,便是赏心悦目。
“那天在肃王府,我跟丢了的黑衣人,是你吗?”晏景玄问。
“是我。”阿卿承认。
晏景玄轻笑,又问:“心口还疼吗?”
阿卿愣了愣,摇头。
“我问完了。”晏景玄道。
阿卿拧了拧眉,“小侯爷不想知道,我究竟是谁?故意接近你,有何目的?”
在刑部大牢看到他的那一瞬,她已经做好了离开镇国侯府的的打算,她本就是浮萍,理应居无定所。可眼下,他竟不问她,不追究她的从前,虽出乎意料,但仔细一想,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啊。
阿卿心道。
晏景玄看到她皱眉,勾了勾唇,温声道:“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至少现在,我知道你不会害我,这就够了。另外,我想告诉你,五年前的孤鸿关一战,是非经过,无论多久,我都会查明真相,为我大梁六万将士寻得公平与公正,将清白留在世上,你愿意帮我吗?”
同样,他在看到她挟持韩雍走出来的瞬间,也想了很多。她和明舟认识是真,对侯文竹的敌意是真,想为将军府沉冤昭雪心更是真,他愿意相信,她不是他人使的美人计。
阿卿眸子闪过半瞬亮光,盯着他,怔怔问:“会有这一天吗?”
“会的。”晏景玄坚定道,“你信我吗?”
阿卿点了点头,“相信。”
晏景玄凝眸望着她,下意识伸手理了理她微乱的发,指尖碰到温热,才反应过来,僵硬着收回了手。
阿卿垂下眸子,亦有片刻愣神,想起了昨夜的温存,她以为过了许久,原来才过了一日。
“小侯爷,钱贺书到了。”外面传来简行的声音。
钱贺书听说阿卿受了伤,也是一路跑过来,来不及等荼弥和禾央,看到简行站在外头,知道没跑错地方。
“进来。”晏景玄道。
钱贺书走了进来,虽察觉到屋内气氛有些异常,却也不敢出声询问,只低声道:“阿卿姑娘伤在何处?”
阿卿动了动左手手腕,虽然在牢里包扎过,但还是有血迹渗了出来,将伤口和白纱黏在一起,撕下来不仅费力还会剧痛无比。
“撕吧,我不怕疼。”阿卿看到钱贺书迟疑不动,猜到他不敢下手,便主动出声。
钱贺书吸了口气,才缓缓下手,小心翼翼撕掉了白纱,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心有不忍,轻柔地撒上药再重新包好。
一抬头,才发现晏小侯爷不知何时伸了手过去,而阿卿姑娘,紧紧抓着他的袖子。
他顿了顿,才道:“小侯爷,阿卿姑娘,伤口颇深,便是养好了,姑娘以后也不能再提重物了,”他想了想,又道,“另外,姑娘此番失血过多,要吃些补药才能养回来。”
晏景玄听到阿卿日后不能提重物时,目光凝了凝,却见她神色如常,不知为何,心里微微颤了颤。
她经历了什么,才会将疼痛看做寻常,才会不在意手腕被废,方才若不是他伸了手过去,端看她的神色,半点看不出她忍着怎样的痛。
想得愈多,便愈想早些认识她。
钱贺书收好了药箱,走之前对着晏景玄道:“小侯爷,那药服下之后,需要在三日之内服下另一颗,千万别忘了。”
觉察到阿卿松手,晏景玄看了眼被她抓得有些皱的袖口,淡声道:“知道了。”
**
明正殿,寝殿。
昏睡了一天一夜,承元帝缓缓睁开眼。短短几日,他已经像是病入膏肓,面容枯瘦,双目无神,盯着龙榻边坐着的韩贵妃,久不言语。
“皇上,您可算是醒了?来人,快去传太医。”看到承元帝醒来的瞬间,韩贵妃眼里的喜悦是真心实意,只是很快便带上了虚伪浅笑。
承元帝没有接话,动了动手臂,想要坐起来,韩贵妃亲自去扶他。
秦公公只好收回了手,暗中打量了韩贵妃一眼,放上软垫让承元帝倚靠着,才退到一旁,便看到太医署的太医令荀太医被宫女带了进来。
“荀太医,你快来瞧瞧,皇上终于醒了。”韩贵妃腾出地方,让荀太医上前为承元帝诊脉。
荀太医本就是韩相门生,是由韩家一手扶持才做到了太医令,承元帝日日服用的汤药,便是出自他之手。
承元帝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任由他替自己诊脉。
“贵妃娘娘,皇上只要醒了便无大碍,只是皇上勤政爱民,劳累过度,内里亏损得厉害,还需好生将养才是。”荀太医说道,他收回脉枕,恭敬地退到一旁,看向韩贵妃。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韩贵妃重新坐回榻边,掖了掖锦被,道:“皇上,听雍儿说,晏小侯爷带着锦衣卫,擅自闯入刑部大牢,劫走了一位犯人,还打伤了他。”
她不急不缓地说着韩相一早递进宫的消息,看似陈述实情,实则将错处全都揽在了晏景玄身上。
承元帝目光转向她,忽然剧烈咳嗽了一阵。韩贵妃用帕子擦了擦承元帝的嘴角,看到帕子上的血迹,缓缓眨了眨眸,无动于衷。
“皇上想说什么?”韩贵妃俯下身,倾耳过去。
承元帝拖着嘶哑的声音问:“阿景向来明理,怎么会去刑部大牢劫人,可是刑部抓错了人?”
韩贵妃微怔,直直立起身子,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承元帝这番话着实伤了她的心。这么些年过去了,听到这样的事,他还是偏向晏家那小子,无论是烨儿还是雍儿。
“皇上,臣妾说的是,一个犯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了朝廷命官,却被晏景玄毫发无损的带走,身为提司,雍儿日后如何树威。”韩贵妃声音凌厉了几分。
承元帝不语,甚至闭上了眼。
韩贵妃见状,哼笑一声,起身吩咐道:“福公公,去将皇上的药端来,本宫要亲自给皇上喂药。”
没过多久,福公公端了药进来,韩贵妃接过药碗,用瓷勺拨拉了几下,舀起一勺递到承元帝嘴边,轻声道:“皇上,该吃药了。”
承元帝睁开眼,定定看着她,在秦公公一脸担心中,张嘴抿了药。
听到秦公公呼之欲出的声音,韩贵妃不过看了眼秦公公,便让他的话止在了嘴边。她转过目接着喂药,一勺一勺,很快见了底。
“皇上,既然累了,就睡吧,睡着了,一切都会过去的,”韩贵妃放下药碗,款款起身,垂眸凝着承元帝,良久后抬头看向秦公公,道:“秦公公,好生伺候皇上,出了差错,唯你是问。”
“是,恭送娘娘。”秦公公躬身道。
“贵妃。”
听到承元帝唤她,韩贵妃还是停下了脚步,只听承元帝道:“朕,想起你刚入宫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韩贵妃没有回身,顿了会儿,冷声道:“皇上,这么多年过去了,臣妾也没想过,您一点儿也没变。”
之后,她没有半点犹豫,走出了寝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
承元帝神色复杂地看着紧闭的门,良久才道:“阿景送来的药呢?给朕服下吧。”
听到晏景玄的话,阿卿蹙了蹙眉,行至他身边,抬眸看着他,平静道:“小侯爷,我又闯祸了。”
晏景玄紧绷的面容稍有缓和,唇边似乎勾了下,轻捻起她的手臂,看到衣袖上的血迹,目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声音里都夹着不愠,问道:“还有哪处受伤?”
阿卿微微摇头,欲言却被韩雍的声音打断,便没有再出声。
“晏景玄,你说这话,也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来人,给我拿下他们。”四面而来的狱卒,将锦衣卫团团围住,韩雍瞬间有了底气。
“我看谁敢动手。”乔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肩上扛着绣春刀,脸色黑得如同磐石,周身气焰嚣张又跋扈。
狱卒们纷纷让出了路,他们哪敢正面与锦衣卫起冲突,你推我搡,犹豫不敢上前。韩雍脸色发青,瞥了眼背对着他的阿卿,夺过一旁狱卒手中的剑,直直劈向她。
“阿卿姑娘小心。”简行看到韩雍挥剑,大声提醒道,他潜意识里,阿卿还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晏景玄怕伤到阿卿手腕,正欲拦腰抱起她后撤,却见她推了自己一把,随后弯腰躲过剑,再起身时已握住剑柄,顷刻间不仅夺了剑还用剑柄将韩雍打得后退几步。
乔策看得直愣,这阿卿姑娘平日里瞧着弱不禁风的,没想到动起手来这么利索,不由得看向晏景玄,似乎用眼神在控诉。
我的小侯爷哦,您早说是这样,我也不用着急这么久,还差点就派人出城去告诉您了。
晏景玄挑了挑眸,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他也注意到,她方才夺剑时,左手臂一直垂着。
他锁着眉,面色沉沉望向韩雍,声音极寒:“韩大公子,还有事吗?若是无事,本侯便将人带走了。”
韩雍怒不可遏,却也只能看着晏景玄和阿卿走出了刑部大牢。
乔策看到他们走了,才大笑一声,走近韩雍,枭声道:“韩大公子,今日本座给小侯爷面子,就不闹事了,若再有下回,锦衣卫定掀了你这大牢,告辞。”
“乔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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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正浓,长安街上扬起一阵马蹄声,卷起凉凉夜风,马蹄在镇国侯府外停了下来,原地踏了几步,静等主人下马。
只是马上之人,迟迟没有动静。阿卿被晏景玄圈在怀中,侧过目望着镇国侯府紧闭的大门,倏然开口道:“小侯爷没有要问我的吗?”
晏景玄不作声。
简行下了马,走上石阶叩响大门,很快有人从里面打开了大门。最先走出来的荼弥,看到晏景玄和阿卿,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申时左右,有人往镇国侯府递了消息,说是琼华楼的妈妈和姑娘们被关进了京兆府牢,她派人去打听,才知阿卿被抓进了刑部大牢。
她立时就让人去镇抚司找小侯爷,虽未见到人,但进去传话的锦衣卫出来说,小侯爷已经知道这事,让她们稍安勿躁。
话虽如此,她还是急得打转,尤其是迟迟不见小侯爷带阿卿回来,就差去告诉长公主了。
“阿卿,你没事吧?”荼弥问。
晏景玄翻身下马,打横将阿卿抱了下来,抬头吩咐道:“荼弥,让钱贺书去尚索院,快。”
天色已晚,荼弥看不清阿卿身上的血迹,听了晏景玄的话,以为阿卿受了重伤,转身去喊钱贺书。
阿卿想自己走,晏景玄却没给她机会,径直将她抱进了尚索院,没回偏房的小院,而是去了他的主屋。
将人放在榻上,看她坐好了,才垂眸凝着她,哂笑道:“问什么?”
“我是谁?有没有骗你?骗过你什么?”阿卿亦望着他。
微敛的长睫掩住了眸子,却是连眼尾都生得极为好看。接连的赶路,让他身上带了些风尘,一袭绛衣却衬得他愈发风姿绰约,往那处一站,便是赏心悦目。
“那天在肃王府,我跟丢了的黑衣人,是你吗?”晏景玄问。
“是我。”阿卿承认。
晏景玄轻笑,又问:“心口还疼吗?”
阿卿愣了愣,摇头。
“我问完了。”晏景玄道。
阿卿拧了拧眉,“小侯爷不想知道,我究竟是谁?故意接近你,有何目的?”
在刑部大牢看到他的那一瞬,她已经做好了离开镇国侯府的的打算,她本就是浮萍,理应居无定所。可眼下,他竟不问她,不追究她的从前,虽出乎意料,但仔细一想,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啊。
阿卿心道。
晏景玄看到她皱眉,勾了勾唇,温声道:“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至少现在,我知道你不会害我,这就够了。另外,我想告诉你,五年前的孤鸿关一战,是非经过,无论多久,我都会查明真相,为我大梁六万将士寻得公平与公正,将清白留在世上,你愿意帮我吗?”
同样,他在看到她挟持韩雍走出来的瞬间,也想了很多。她和明舟认识是真,对侯文竹的敌意是真,想为将军府沉冤昭雪心更是真,他愿意相信,她不是他人使的美人计。
阿卿眸子闪过半瞬亮光,盯着他,怔怔问:“会有这一天吗?”
“会的。”晏景玄坚定道,“你信我吗?”
阿卿点了点头,“相信。”
晏景玄凝眸望着她,下意识伸手理了理她微乱的发,指尖碰到温热,才反应过来,僵硬着收回了手。
阿卿垂下眸子,亦有片刻愣神,想起了昨夜的温存,她以为过了许久,原来才过了一日。
“小侯爷,钱贺书到了。”外面传来简行的声音。
钱贺书听说阿卿受了伤,也是一路跑过来,来不及等荼弥和禾央,看到简行站在外头,知道没跑错地方。
“进来。”晏景玄道。
钱贺书走了进来,虽察觉到屋内气氛有些异常,却也不敢出声询问,只低声道:“阿卿姑娘伤在何处?”
阿卿动了动左手手腕,虽然在牢里包扎过,但还是有血迹渗了出来,将伤口和白纱黏在一起,撕下来不仅费力还会剧痛无比。
“撕吧,我不怕疼。”阿卿看到钱贺书迟疑不动,猜到他不敢下手,便主动出声。
钱贺书吸了口气,才缓缓下手,小心翼翼撕掉了白纱,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心有不忍,轻柔地撒上药再重新包好。
一抬头,才发现晏小侯爷不知何时伸了手过去,而阿卿姑娘,紧紧抓着他的袖子。
他顿了顿,才道:“小侯爷,阿卿姑娘,伤口颇深,便是养好了,姑娘以后也不能再提重物了,”他想了想,又道,“另外,姑娘此番失血过多,要吃些补药才能养回来。”
晏景玄听到阿卿日后不能提重物时,目光凝了凝,却见她神色如常,不知为何,心里微微颤了颤。
她经历了什么,才会将疼痛看做寻常,才会不在意手腕被废,方才若不是他伸了手过去,端看她的神色,半点看不出她忍着怎样的痛。
想得愈多,便愈想早些认识她。
钱贺书收好了药箱,走之前对着晏景玄道:“小侯爷,那药服下之后,需要在三日之内服下另一颗,千万别忘了。”
觉察到阿卿松手,晏景玄看了眼被她抓得有些皱的袖口,淡声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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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正殿,寝殿。
昏睡了一天一夜,承元帝缓缓睁开眼。短短几日,他已经像是病入膏肓,面容枯瘦,双目无神,盯着龙榻边坐着的韩贵妃,久不言语。
“皇上,您可算是醒了?来人,快去传太医。”看到承元帝醒来的瞬间,韩贵妃眼里的喜悦是真心实意,只是很快便带上了虚伪浅笑。
承元帝没有接话,动了动手臂,想要坐起来,韩贵妃亲自去扶他。
秦公公只好收回了手,暗中打量了韩贵妃一眼,放上软垫让承元帝倚靠着,才退到一旁,便看到太医署的太医令荀太医被宫女带了进来。
“荀太医,你快来瞧瞧,皇上终于醒了。”韩贵妃腾出地方,让荀太医上前为承元帝诊脉。
荀太医本就是韩相门生,是由韩家一手扶持才做到了太医令,承元帝日日服用的汤药,便是出自他之手。
承元帝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任由他替自己诊脉。
“贵妃娘娘,皇上只要醒了便无大碍,只是皇上勤政爱民,劳累过度,内里亏损得厉害,还需好生将养才是。”荀太医说道,他收回脉枕,恭敬地退到一旁,看向韩贵妃。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韩贵妃重新坐回榻边,掖了掖锦被,道:“皇上,听雍儿说,晏小侯爷带着锦衣卫,擅自闯入刑部大牢,劫走了一位犯人,还打伤了他。”
她不急不缓地说着韩相一早递进宫的消息,看似陈述实情,实则将错处全都揽在了晏景玄身上。
承元帝目光转向她,忽然剧烈咳嗽了一阵。韩贵妃用帕子擦了擦承元帝的嘴角,看到帕子上的血迹,缓缓眨了眨眸,无动于衷。
“皇上想说什么?”韩贵妃俯下身,倾耳过去。
承元帝拖着嘶哑的声音问:“阿景向来明理,怎么会去刑部大牢劫人,可是刑部抓错了人?”
韩贵妃微怔,直直立起身子,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承元帝这番话着实伤了她的心。这么些年过去了,听到这样的事,他还是偏向晏家那小子,无论是烨儿还是雍儿。
“皇上,臣妾说的是,一个犯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了朝廷命官,却被晏景玄毫发无损的带走,身为提司,雍儿日后如何树威。”韩贵妃声音凌厉了几分。
承元帝不语,甚至闭上了眼。
韩贵妃见状,哼笑一声,起身吩咐道:“福公公,去将皇上的药端来,本宫要亲自给皇上喂药。”
没过多久,福公公端了药进来,韩贵妃接过药碗,用瓷勺拨拉了几下,舀起一勺递到承元帝嘴边,轻声道:“皇上,该吃药了。”
承元帝睁开眼,定定看着她,在秦公公一脸担心中,张嘴抿了药。
听到秦公公呼之欲出的声音,韩贵妃不过看了眼秦公公,便让他的话止在了嘴边。她转过目接着喂药,一勺一勺,很快见了底。
“皇上,既然累了,就睡吧,睡着了,一切都会过去的,”韩贵妃放下药碗,款款起身,垂眸凝着承元帝,良久后抬头看向秦公公,道:“秦公公,好生伺候皇上,出了差错,唯你是问。”
“是,恭送娘娘。”秦公公躬身道。
“贵妃。”
听到承元帝唤她,韩贵妃还是停下了脚步,只听承元帝道:“朕,想起你刚入宫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韩贵妃没有回身,顿了会儿,冷声道:“皇上,这么多年过去了,臣妾也没想过,您一点儿也没变。”
之后,她没有半点犹豫,走出了寝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
承元帝神色复杂地看着紧闭的门,良久才道:“阿景送来的药呢?给朕服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