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落西沉，长安渐被暮色笼罩，灯火四起。锦衣卫诏狱却开始泛着渗骨的寒意，周遭静谧无声，只有水牢渗着水，一滴一滴，掉落在地，砸得人心惶惶。
审讯处，陈勉被绑在刑架上，刚从水牢里捞出了的他，全身湿透，狼狈不堪，嘴角还挂着淤青血迹。
“翟庄的人？”晏景玄凝着他，噙着一口冷笑。
陈勉别过眼，为防自尽，他的下颚被人卸掉了。当然，即便他能开口说话，也不会透露半个字，身为罗刹楼的人，他暴露了行踪被抓，是他技不如人，要杀要剐绝无二话。
乔策听到晏景玄问话，上前一步要给陈勉安上颚骨，被晏景玄抬手阻止了，只听他散漫道：“不用，翟庄的事，本侯不感兴趣，你的命半点也不值钱，杀了吧。”
锦衣卫接下来的事关系重大，他故意让乔策透露锦衣卫要大肆追捕罗刹楼杀手的事，实则按兵不动，就等着有人沉不住气通风报信。
陈勉就是那沉不住气的人。
晏景玄转身坐到圈椅上，掀眼睨着陈勉，他设计揪出内鬼，不过是怕翟庄又来捣乱，等他收拾了韩家，腾出了手，再向翟庄讨债。
陈勉震惊看向他，难以置信这么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便决定了他的生死，他愣愣回神，猛地挣扎几下。
“怎么，你有话说？”晏景玄问。
陈勉盯着他，点头。
看到晏景玄颔首示意，不过眨眼间，乔策便将陈勉的下颚安了回去，恶狠狠道：“给本座老实交代。”
陈勉抽了抽嘴角，半响才能说话，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水，哑声道：“麻烦小侯爷给我个痛快。”
他藏在锦衣卫多年，诏狱的三十六道酷刑，他自认熬不住，既然横竖是死，不如来个痛快。
“你！”乔策已经抽出了绣春刀，差点儿抵在他脖子上，被晏景玄叫停。
“诶，乔大人，”晏景玄慵懒出声，看了眼悬挂在墙上的刑具，“人之将死，生前最后一个愿望，自当满足了他，死了之后，将尸体送到城外似玉山庄，告诉翟庄，若有下次，本侯会让罗刹楼绝迹长安。”
他言罢，起身往外，听到身后乔策吩咐：“来人，许久不用，本座瞧着这些刑具都要生锈了，都要好生磨一磨，听清楚了吗？”
掌刑的锦衣卫曾与陈勉共事多日，心下不忍，但令不可违，看了看陈勉，犹豫道：“听清楚了，大人。”
陈勉怒极生笑，他用力挣扎，忽然朝着晏景玄背影大声道：“小侯爷对庄主的事不感兴趣，不知对阿卿姑娘的事，可感兴趣？她……”
晏景玄停下脚步，脸色阴沉下来，偏头看他，一瞬间肃杀之气倾泻而出，就这么淡凝着陈勉，却让他这个常年刀口舔血的人心里生了惧意。
陈勉的声音戛然而止，抿了抿唇，半响才道：“她是什么人，小侯爷知道吗？”
“她是什么人？”晏景玄冷声问。
陈勉摇头，“属下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五年前，阿卿姑娘曾拒绝了罗刹令，否则，我们这些人，可都是要听她号令的。”
阿卿姑娘既然拒绝了罗刹令，便不是罗刹楼的人，他透露了她的事，也不算是违背罗刹令。
乔策猛地一惊，看向晏景玄，解释道：“小侯爷，罗刹令是罗刹楼的信物，见此令如见楼主亲临，可号令罗刹楼所有杀手。”
晏景玄微眯眼，却漫不经心道：“然后呢？”
看到他面色如此平静，陈勉张了张嘴，竟一时说不出话，他都不知道这位晏小侯爷究竟是在意还是不在意阿卿姑娘。
平日里同进同出，他还以为他们关系非同一般，看来是他高估了。
**
从水牢出来，晏景玄周身威压不减，面色沉沉。
乔策跟在他身边，侧目瞧了瞧他神色，不敢高声语，只低声道：“小侯爷，那陈勉的话，做不得数，指不定他就是为了活命，故意胡言乱语诬陷阿卿姑娘……”
“大人，大人，草民知道错了，求大人饶命啊。”
旁边牢房里忽然传来声音打断了乔策的话，他横眉一竖，瞪向牢中之人，又看到晏景玄望过去的眼神，解释道：“是那胭脂坊的掌柜，没人来赎身，就一直关着了。”
“大人，草民可以给自己赎身，草民有银子，有银子。”胭脂坊的掌柜听到二人的话，痛哭流涕说道。
“来人，带下去，跟着他去取银子。”乔策吩咐。
很快有人上前开了锁，将人拖了下去，只听那掌柜一直重复“谢大人饶命”“谢大人饶命”。
晏景玄定定站着，沉思片刻，忽然问道：“京畿营如何了？”
自从禾央被锦衣卫劫走后，韩雍便谨慎了许多，从郊外京畿营回城的路上，还特意绕了远路从北城门回了尚书府，孰不知他早就被锦衣卫盯上了，一举一动都被晏景玄获悉。
“小侯爷，如您所料，这两日京畿营果然有大动。”乔策道。
晏景玄垂眸，沉声道：“明日我会出城去京畿营，你安排人换上我的装束，与你在雅竹阁对弈。”
乔策明白，这是要做成小侯爷在镇抚司的假象，但是他有些不放心晏景玄独自去京畿营，遂道：“小侯爷，不若派两个人在雅竹阁做戏，我陪您去京畿营，刘元修那三个老东西也狡猾得很，不好对付。”
京畿三营为神机营、破军营和天枢营，指挥使分别为神机都尉刘元修，破军都尉廖冠清和天枢都尉秦河州，三人皆是韩相门生。
乔策曾与三人打过交道，他们借着手中兵权和韩家势力，向来没有将锦衣卫放在眼里。
“不用，选轻功极佳的十人，明日跟着我即可。”晏景玄道，他抬脚要走，又想起一事，“告诉褚弋，明晚来镇抚司见我。”
倘若韩家发起宫变，京畿营的人绝不能有异动，否则长安城的百姓必遭殃灾，禁军和锦衣卫也要相互照应，他有事要交代禁军统领褚弋。
“是。”乔策高声应下，他忽然想起一事，犹豫开口道：“小侯爷，明日是女儿节，您不需要陪着阿卿姑娘？听说城外还有庙会，入了夜还能放花灯，正适合……”
在晏景玄冷冷的凝视下，乔策闭上了嘴，亲自将他送出了镇抚司。
天色已晚，晏景玄摸了摸马，翻身而上。陈勉的话，无须怀疑便知他没有说谎，从一开始，翟庄对阿卿，就不像是有过几面之缘那么简单。
不是不信，而是不想往下猜。
到了路口，他牵住缰绳停了下来。良久后，马蹄重新跑起来，不是镇国侯府的方向，而是去了肃王府。
夜半子时，月色撩人，四下沉寂，只声声蝉鸣，扰人清梦。镇国侯府灯火早已歇下，唯有偏房的一间屋子还留着几盏烛火，影影绰绰。
有个身影落在了偏房的小院里，看到屋内还亮着光，目光微凝。良久才抬脚走过去，不曾想稍一用力便推开了门。
屋内，阿卿一袭青衫，坐得极为端正，她手中执笔，似乎在抄写什么。听到动静，她抬眼过去，看到来人是晏景玄，眼里闪过惊然，她问：“小侯爷？你怎么来了？”
晏景玄怔愣片刻，他一身酒气，下意识往外退了半步，解释道：“我刚从肃王府回来，看到你这儿亮着灯，过来瞧瞧，可有打扰到你？”
阿卿摇头，鼻间闻到淡淡酒气，遂问：“小侯爷喝了酒？”
晏景玄没有接话，他径直走了进来，自顾坐到阿卿旁边，撑着手肘扶住额角，缓缓闭上了眼。
莫非是喝醉了？
阿卿正欲开口询问，便听他道：“你不用管我，我歇会儿就走。”
她看了他几瞬，便重新执起了笔。不知过了多久，她甫一转头，便撞进了他的眼眸中，原来他早已睁开眼，看了她许久。
“小侯爷这么看着我，可是出了与我有关的事？”阿卿放下笔，抬眼与晏景玄对视。
晏景玄回神，笑道：“怎么会这么想，你在抄什么？”顾而言他，没有回答阿卿的问话。
“佛经。”阿卿平静道。
在琼华楼时，每年她都会抄六卷佛经，在七月十五中元节时带到城外山寺供奉，眼下已经抄好了五卷，这是最后一卷。
“为谁抄？”晏景玄忽然问。
阿卿目不转睛盯着他，眼里微光闪过，她能猜到晏景玄心里有事，似乎与她有关，但她仔细想过了，除了她是裴渔，她没有隐瞒他任何事。
她道：“小侯爷知道。”
晏景玄倏地轻笑。
阿卿拧眉，“你怎么了？”
晏景玄盯着她，从眼睛到薄唇，凝了凝目光，忽然俯身过去，慢慢凑近，灼热的气息很快交融。
阿卿本能地想躲，却在那一瞬间仿佛全身被定住了。她怔怔看着晏景玄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猛地推开他，吐出一口血水。
她抬手捂住胸口，熟悉的痛意在一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疼得她喘不过气，冷汗密生。
“阿卿。”
审讯处，陈勉被绑在刑架上，刚从水牢里捞出了的他，全身湿透，狼狈不堪，嘴角还挂着淤青血迹。
“翟庄的人？”晏景玄凝着他，噙着一口冷笑。
陈勉别过眼，为防自尽，他的下颚被人卸掉了。当然，即便他能开口说话，也不会透露半个字，身为罗刹楼的人，他暴露了行踪被抓，是他技不如人，要杀要剐绝无二话。
乔策听到晏景玄问话，上前一步要给陈勉安上颚骨，被晏景玄抬手阻止了，只听他散漫道：“不用，翟庄的事，本侯不感兴趣，你的命半点也不值钱，杀了吧。”
锦衣卫接下来的事关系重大，他故意让乔策透露锦衣卫要大肆追捕罗刹楼杀手的事，实则按兵不动，就等着有人沉不住气通风报信。
陈勉就是那沉不住气的人。
晏景玄转身坐到圈椅上，掀眼睨着陈勉，他设计揪出内鬼，不过是怕翟庄又来捣乱，等他收拾了韩家，腾出了手，再向翟庄讨债。
陈勉震惊看向他，难以置信这么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便决定了他的生死，他愣愣回神，猛地挣扎几下。
“怎么，你有话说？”晏景玄问。
陈勉盯着他，点头。
看到晏景玄颔首示意，不过眨眼间，乔策便将陈勉的下颚安了回去，恶狠狠道：“给本座老实交代。”
陈勉抽了抽嘴角，半响才能说话，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水，哑声道：“麻烦小侯爷给我个痛快。”
他藏在锦衣卫多年，诏狱的三十六道酷刑，他自认熬不住，既然横竖是死，不如来个痛快。
“你！”乔策已经抽出了绣春刀，差点儿抵在他脖子上，被晏景玄叫停。
“诶，乔大人，”晏景玄慵懒出声，看了眼悬挂在墙上的刑具，“人之将死，生前最后一个愿望，自当满足了他，死了之后，将尸体送到城外似玉山庄，告诉翟庄，若有下次，本侯会让罗刹楼绝迹长安。”
他言罢，起身往外，听到身后乔策吩咐：“来人，许久不用，本座瞧着这些刑具都要生锈了，都要好生磨一磨，听清楚了吗？”
掌刑的锦衣卫曾与陈勉共事多日，心下不忍，但令不可违，看了看陈勉，犹豫道：“听清楚了，大人。”
陈勉怒极生笑，他用力挣扎，忽然朝着晏景玄背影大声道：“小侯爷对庄主的事不感兴趣，不知对阿卿姑娘的事，可感兴趣？她……”
晏景玄停下脚步，脸色阴沉下来，偏头看他，一瞬间肃杀之气倾泻而出，就这么淡凝着陈勉，却让他这个常年刀口舔血的人心里生了惧意。
陈勉的声音戛然而止，抿了抿唇，半响才道：“她是什么人，小侯爷知道吗？”
“她是什么人？”晏景玄冷声问。
陈勉摇头，“属下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五年前，阿卿姑娘曾拒绝了罗刹令，否则，我们这些人，可都是要听她号令的。”
阿卿姑娘既然拒绝了罗刹令，便不是罗刹楼的人，他透露了她的事，也不算是违背罗刹令。
乔策猛地一惊，看向晏景玄，解释道：“小侯爷，罗刹令是罗刹楼的信物，见此令如见楼主亲临，可号令罗刹楼所有杀手。”
晏景玄微眯眼，却漫不经心道：“然后呢？”
看到他面色如此平静，陈勉张了张嘴，竟一时说不出话，他都不知道这位晏小侯爷究竟是在意还是不在意阿卿姑娘。
平日里同进同出，他还以为他们关系非同一般，看来是他高估了。
**
从水牢出来，晏景玄周身威压不减，面色沉沉。
乔策跟在他身边，侧目瞧了瞧他神色，不敢高声语，只低声道：“小侯爷，那陈勉的话，做不得数，指不定他就是为了活命，故意胡言乱语诬陷阿卿姑娘……”
“大人，大人，草民知道错了，求大人饶命啊。”
旁边牢房里忽然传来声音打断了乔策的话，他横眉一竖，瞪向牢中之人，又看到晏景玄望过去的眼神，解释道：“是那胭脂坊的掌柜，没人来赎身，就一直关着了。”
“大人，草民可以给自己赎身，草民有银子，有银子。”胭脂坊的掌柜听到二人的话，痛哭流涕说道。
“来人，带下去，跟着他去取银子。”乔策吩咐。
很快有人上前开了锁，将人拖了下去，只听那掌柜一直重复“谢大人饶命”“谢大人饶命”。
晏景玄定定站着，沉思片刻，忽然问道：“京畿营如何了？”
自从禾央被锦衣卫劫走后，韩雍便谨慎了许多，从郊外京畿营回城的路上，还特意绕了远路从北城门回了尚书府，孰不知他早就被锦衣卫盯上了，一举一动都被晏景玄获悉。
“小侯爷，如您所料，这两日京畿营果然有大动。”乔策道。
晏景玄垂眸，沉声道：“明日我会出城去京畿营，你安排人换上我的装束，与你在雅竹阁对弈。”
乔策明白，这是要做成小侯爷在镇抚司的假象，但是他有些不放心晏景玄独自去京畿营，遂道：“小侯爷，不若派两个人在雅竹阁做戏，我陪您去京畿营，刘元修那三个老东西也狡猾得很，不好对付。”
京畿三营为神机营、破军营和天枢营，指挥使分别为神机都尉刘元修，破军都尉廖冠清和天枢都尉秦河州，三人皆是韩相门生。
乔策曾与三人打过交道，他们借着手中兵权和韩家势力，向来没有将锦衣卫放在眼里。
“不用，选轻功极佳的十人，明日跟着我即可。”晏景玄道，他抬脚要走，又想起一事，“告诉褚弋，明晚来镇抚司见我。”
倘若韩家发起宫变，京畿营的人绝不能有异动，否则长安城的百姓必遭殃灾，禁军和锦衣卫也要相互照应，他有事要交代禁军统领褚弋。
“是。”乔策高声应下，他忽然想起一事，犹豫开口道：“小侯爷，明日是女儿节，您不需要陪着阿卿姑娘？听说城外还有庙会，入了夜还能放花灯，正适合……”
在晏景玄冷冷的凝视下，乔策闭上了嘴，亲自将他送出了镇抚司。
天色已晚，晏景玄摸了摸马，翻身而上。陈勉的话，无须怀疑便知他没有说谎，从一开始，翟庄对阿卿，就不像是有过几面之缘那么简单。
不是不信，而是不想往下猜。
到了路口，他牵住缰绳停了下来。良久后，马蹄重新跑起来，不是镇国侯府的方向，而是去了肃王府。
夜半子时，月色撩人，四下沉寂，只声声蝉鸣，扰人清梦。镇国侯府灯火早已歇下，唯有偏房的一间屋子还留着几盏烛火，影影绰绰。
有个身影落在了偏房的小院里，看到屋内还亮着光，目光微凝。良久才抬脚走过去，不曾想稍一用力便推开了门。
屋内，阿卿一袭青衫，坐得极为端正，她手中执笔，似乎在抄写什么。听到动静，她抬眼过去，看到来人是晏景玄，眼里闪过惊然，她问：“小侯爷？你怎么来了？”
晏景玄怔愣片刻，他一身酒气，下意识往外退了半步，解释道：“我刚从肃王府回来，看到你这儿亮着灯，过来瞧瞧，可有打扰到你？”
阿卿摇头，鼻间闻到淡淡酒气，遂问：“小侯爷喝了酒？”
晏景玄没有接话，他径直走了进来，自顾坐到阿卿旁边，撑着手肘扶住额角，缓缓闭上了眼。
莫非是喝醉了？
阿卿正欲开口询问，便听他道：“你不用管我，我歇会儿就走。”
她看了他几瞬，便重新执起了笔。不知过了多久，她甫一转头，便撞进了他的眼眸中，原来他早已睁开眼，看了她许久。
“小侯爷这么看着我，可是出了与我有关的事？”阿卿放下笔，抬眼与晏景玄对视。
晏景玄回神，笑道：“怎么会这么想，你在抄什么？”顾而言他，没有回答阿卿的问话。
“佛经。”阿卿平静道。
在琼华楼时，每年她都会抄六卷佛经，在七月十五中元节时带到城外山寺供奉，眼下已经抄好了五卷，这是最后一卷。
“为谁抄？”晏景玄忽然问。
阿卿目不转睛盯着他，眼里微光闪过，她能猜到晏景玄心里有事，似乎与她有关，但她仔细想过了，除了她是裴渔，她没有隐瞒他任何事。
她道：“小侯爷知道。”
晏景玄倏地轻笑。
阿卿拧眉，“你怎么了？”
晏景玄盯着她，从眼睛到薄唇，凝了凝目光，忽然俯身过去，慢慢凑近，灼热的气息很快交融。
阿卿本能地想躲，却在那一瞬间仿佛全身被定住了。她怔怔看着晏景玄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猛地推开他，吐出一口血水。
她抬手捂住胸口，熟悉的痛意在一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疼得她喘不过气，冷汗密生。
“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