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夏日炽热的阳光让这里热的如同一个火炉。

    只是此刻这座皇城中的氛围却像是幽深的冷宫一般阴冷。

    尽管三皇子还未回到皇城,但是关于三皇子不堪的传闻早已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传的沸沸扬扬。

    只是无论是勋贵,势族,还是百姓子弟都不敢当着其他人议论。

    “据说三皇子已经不是个男人了,这西凉太狠毒了,简直不能称之为羞辱,换了谁也忍不了,若是我的儿子被人阉了,我提刀就要杀人。”一个院子中,两个汉子悄悄说话。

    “咱们是不能忍,但朝廷未必不能,这些年他们不就这样一直忍吗?”令一人道。

    “说的也是,不过这事若是朝堂也能忍,咱们以后还是莫谈国事了,随他怎么样,不搭理了。”

    “嘿嘿,说得对,不问了。”

    “……”

    一间酒楼。

    商贾伸头望了眼外面,见无人,将包间的门关起来。

    “这事是真的,从荆州过来的商贾证实了,他家有子弟在武关当兵,亲眼看见了,瞒也瞒不住了。”商贾道。

    “本以为这事西凉会要点好处,没想到他们做的真绝,如果不讨伐西凉,皇家今后将还有何颜面,百姓们也会嗤笑。”一人道。

    “我猜会打,这窦家一向和三皇子走得近,又是宰相的外甥,以前他屡屡主和,这次事情落在他头上了,看他还如何主和?”

    “还是不要打的好,能打过的西凉吗?再说这西凉后面还有个北狄,万一打输了,可就真的国将不国了。”有人哀叹。

    “打,必须打,不打这脸还要吗?身为大颂人,我都感到丢脸。”

    “……”

    商贾们争论起来。

    此刻,窦府。

    窦唯靠在床上如腐朽的枯木一般,脸上挂着两道泪痕。

    得知三皇子被送回,他本是一喜,后来又听到西凉对三皇子的所作所为,他怒的昏死过去。

    再醒来,他便一直坐在床上流泪,心如死灰。

    窦匡立在窗前,望着父亲的模样,他有点心疼,但更多的是恨。

    一个声音在反复问他,为什么父亲如此看重三皇子。

    他是皇子,是赵家人。

    而他才姓窦,是他的嫡长子!

    但他在父亲身上得到的疼爱,却连三皇子的千分之一都没有。

    如何不怒,如何不怨。

    “我要见皇上!”屋子里的死寂最终被窦唯打破。

    接着他让窦匡去大盆水。

    洗了脸,窦唯换上官服,窦唯恢复了往日挂在脸上的淡淡笑容。

    窦匡将头低下,尽管他的父亲看似恢复了镇定。

    但他能感受到在父亲刻意压制在心里的,如同巨浪一般的狂怒。

    他不敢说一句话,只是备好马车,目送父亲向皇宫而去。

    皇宫。

    赵恒将御书房中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梁成瑟缩地站在一边,口中只是重复着“皇上注意龙体。”

    侍奉赵恒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见过赵恒发这么大火。

    “拓跋昊,你欺人太甚!此番不灭你西凉,难解我心头之恨!”赵恒将砚台狠狠砸向墙上的地图,那个位置正是西凉所在。

    似乎累了,赵恒撑着桌子剧烈喘息起来。

    赵幕是他儿子,大颂的皇子。

    一个皇子被俘本已是国耻。

    现在西凉竟然如此卑鄙,让他成了一个阉人。

    无论是作为大颂的皇帝,还是身为一个父亲,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得知这个消息后,他的心犹如被人掏出来,狠狠地用针扎。

    诸位皇子中,他的确最喜欢太子。

    但是赵幕,赵渠几个皇子常伴他身边,他同样有父子之情。

    他恼的只是他们同太子争位而已。

    “都是窦唯这个老东西,若不是他一力撺掇赵幕争皇子之位,让他去武关,怎会有今日之事!”赵恒歇斯底里地喊道。

    接着他满是血丝的眼睛看向梁成,“去,现在就去把窦唯叫来,朕要亲手宰了他!”

    他刚说完,一个小宦官在书房外露了个头,“皇上,窦宰相求见。”

    “呵呵,来的正好。”赵恒咬着牙,面容扭曲,“让他立刻滚到御书房来。”

    小宦官离去,不多时窦唯缓步进了御书房。

    他还未开口,赵恒突然将一个玻璃杯砸在他脑袋上“你干的好事!”

    窦唯吃痛,但硬忍着没出声,而是跪在地上,“臣死罪,皇上杀了臣,臣无话可说。”

    说罢,他闭上眼睛,任由被砸伤的地方鲜血顺着脸流下。

    “你以为这样朕就会原谅你吗?窦唯,朕忍你太久了,以前你对朕种种僭越之行,朕忍忍就罢了,但此事若不是你为了一己之私,怎会如此。”赵恒指着窦唯怒骂。

    心中的愤怒让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窦唯再装病也罢,再领着官员同他闹也罢。

    即便是政务废弛,他今日也要骂。

    “皇上骂得对,老臣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死了,只是三皇子遭受如此奇耻大辱,大颂被西凉欺凌至这般,老臣只想为三皇子,为皇上报仇雪恨!”窦唯大声道。

    “报仇雪恨,你倒是说说该如何报仇雪恨!”赵恒一脸讥讽。

    “西凉此卑鄙之行,畜生不如,与国共邻简直是侮辱大颂,当灭之,臣愿意撮合其他势族与窦家一同出发讨伐西凉,收回秦州,雍州,攻入西凉,杀了那拓跋昊!”窦唯厉声道。

    赵恒眼睛眯了起来。

    西凉如此对待大颂皇子。

    如果他还只是忍,皇家将沦为大颂的笑话,天下百姓也会嘲讽他无能。

    讨伐西凉势在必行。

    而且即便没有三皇子这件事,他本来也有收回秦州和雍州的计划。

    现在窦唯主动要撮合势族与他一起出兵当然最好。

    当年宁锦都司之战,他若能如此积极。

    大颂又怎会将宁锦都司给丢了。

    深深望了眼窦唯,他道:“希望你不要食言,否则朕不会饶过你。”

    “臣现在恨不得将拓跋昊碎尸万段,绝不会食言。”窦唯道。

    此番,讨伐西凉他是真心。

    西凉毁了对三皇子做了如此不堪的事,毁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恨之如形同杀子之仇。

    但只是凭窦家讨伐西凉形同以卵击石。

    他心知这件事上,赵恒必不能忍,于是便有了争取赵恒支持,纠集皇家与势族之兵力讨伐西凉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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