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政阁里。
国王和往日一样,坐在书案后,处理着国家政务,审批着一份份奏章。
国师也和往常一样,站在一旁,随时准备帮忙传召人物、拟定文案、提供建议。
但……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是。
今天的明政阁,除了庄严肃穆,还多了一份忧愁的意味。
而这抹忧愁的意味,还恰恰是从国王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可是非常少见的。
毕竟,当今的怀南国国王,是众所周知的明君。
他在治国、谋略方面的才能,是相当之高的,在自律、自控方面,也有着强大的能力。
平日里,他在来到明政阁、坐下开始工作之前,都会用很短的时间将心中的杂念彻底摒去,全心全意地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去处理所有的事物,不带任何私念。
这样才能做出最明智、最正确的选择。
哪怕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顶着很大的压力,他依旧能做到这一点,数十年如一日。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很少犯什么重大错误的主要原因之一。
然而……今天,他没有彻底做到这一点。
因为这次遇到的事情,虽然没有什么天灾人祸、国家灾难来得猛烈、来得无可抵挡,但在糟心的程度上,绝对犹有过之。
他甚至批奏章批着批着,都不由放下了笔和奏章,直起身子,长叹一口气,道:“心静不下来,做出的决策也难保正确。
我得先停下来整顿一下。”
一旁的国师其实早已经察觉到国王的异样。
事实上,国师对国王这般表现的原因,也是心知肚明,甚至十分理解。
“陛下无需自责,此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很难释怀的,”国师安慰道。
国王听到这话,也还是止不住叹息,道:“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本来,作为国王,自己的女儿被人下毒,现在还未找到解毒之法、还在遭受剧毒的折磨,这事就已经非常令人愤怒、难过、心神不宁了。
可现在又发现,这二女儿中的毒,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菲儿的侍女下的,这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就简直是糟心到头了啊!当然——国王并不认为索菲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心中其实也很确信,菲儿这丫头肯定跟此事无关。
可问题是,在这件事上,他这个国王相信,反而没什么用。
因为中毒的索凤,可不会信啊!方才来明政阁之前,国王先去了一趟索凤的玉凤殿。
索凤一见他就跟他哭诉,说她已经快疼死了,还说索菲这次实在太过分了,竟然用这么狠毒的手段来对待她。
国王想要对索凤解释,告诉她索菲不可能做这种事。
可索凤是根本不信的,还哭得更厉害了。
这下国王还能怎么说?
他难道能强迫可怜的受害者索凤,逼着索凤去相信索菲吗?
这肯定没这个道理啊!所以……国王现在真是别提多糟心了。
他也知道,索菲现在肯定被很多人怀疑,可能也相当难过、痛苦。
但他甚至都不能去见索菲,安慰一下索菲,因为他一去,让索凤知道,索凤肯定更加难过,更加痛苦,更加备受折磨。
而同时,他也没办法去跟索凤说明什么,只能任由索凤继续怨毒地把索菲当成死敌,看着自己的二女儿对小女儿歇斯底里的咒骂。
这简直别提多难受了。
更别说现在还一直找不到治疗索凤的办法了……这一切,堆积在国王的心头,让他糟心到了极点。
“要不……陛下出去走走吧。
正如您所说,若是强迫自己在这里做决策,也很难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了,”国师劝说道。
国王沉默了数秒,却还是摇了摇头,道:“若是放在平日里,倒是可以。
可这段时间,淮洛地区的天灾人祸,还未褪去,相关的奏章可谓是堆积如山。
倘若我一天不处理,真不知道会耽误多少救灾事务,让多少民众停留在水深火热之中,这可是万万不行的。
所以……还是坚持一下吧。”
国王深呼吸了一口气,便准备继续工作。
然而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个侍卫走进阁中,恭敬禀报道:“禀告陛下,小公主,杨大人,还有一位侍女,一同来到了阁外,要见国王陛下。
是否让他们进来?”
国王听到这话,微微一怔。
仔细想了想,索性也点了点头,道:“也该见见他们了。
总是避嫌的话,也不会有任何进展。
让他们进来吧。”
“是!”
侍卫退出了明政阁。
很快,杨天、小公主和侍女小丽就先后走了进来。
国王虽然心中忧愁不已,但是一见到杨天和索菲,还是挤出了一抹笑容,道:“菲儿,杨天,你们来了?
找我有什么事么?”
小公主也不绕弯子,立马对着国王道:“父王,我和杨天哥哥找到证据了,我们可以证明,下毒的事情不是小桃姐姐做的。”
国王听到这话,脸上都浮现出一抹无奈。
他知道,菲儿和那个侍女小桃关系十分密切。
但他更知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现在宫中大部分人都觉得,下毒的事情是菲儿在幕后主使。
这种情况让他觉得非常糟心,想替菲儿洗清嫌疑都很难做到。
现在,听到菲儿还在执迷不悟地想替这小桃去脱罪,国王都不由叹息了一声,并不觉得这丫头能找到什么有用的证据。
“菲儿,我知道你和那小桃关系匪浅,甚至情同姐妹,但这次真不是一般的事情。
毒药,都在那小桃的房间里被搜出来了,你还能找到什么证据证明她是无罪的吗?”
国王叹息道,“这次毕竟涉及到你二姐姐的生命安全。
就算是父王,也不能再袒护你了。”
小公主听到这话,连忙摇头,道:“不啊不啊,父王,我们真得找到证据了。
我们找到了……呃……”小公主一下子有些着急,语言都还没组织好,想说的东西太多,一时间都不知道先说哪个好了。
还好,有杨天陪在她身边。
杨天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柔声道:“别急,菲儿。
还是让我来说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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