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栈,祁终一下就想起昨晚睡得正香,却被大雨浇身的糟心事,连忙去柜台退房。

    “……官,你,你要做什么?”

    柜台小二吓了一跳,见来人阴沉着脸色,站在前方,半天也不说话,就干瞪着自己,不由心虚问道。

    “你,不认识我吗?”

    祁终眨了下酸涩眼睛,指着那小二问道。

    “不,不认识啊。”小二老实摇头。

    “放屁,昨天不是你给我这间房卡吗?”祁终把那竹片丢到柜台上,心情郁闷。

    “不是我啊,昨天是小福子当差,今儿个才是我值班的。”

    新当值的小二一脸委屈,急忙把记录本翻给祁终看。

    “那你不早说?害得我瞪得眼睛都酸了。”

    祁终气得翻白眼,本想一直瞪着,让黑心店主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想到自己连人都认错了。

    “官你也没问啊。”小二小声抱怨一句。

    “我要换房!看看你们这儿的漏水房子,昨天差点把我淹了。”

    将那竹片连连敲了好几下,表示自己的不满。

    小二急忙办理,生怕慢了一步,又得被吼一顿。

    午间吃饭时,楼下来了个说书人,氛围一下又喧闹起来。

    祁终煞有兴趣地盯着他讲,连花生米都多吃了几颗。

    正当这时,楼里进来两个人,穿着很是讲究,其中一个突然走到沐耘身边,向他深深作了一揖。吃饭的众人皆是一愣。

    沐耘刚要起身还礼,却见那人变了脸色,直接绕开他,眼神躲闪地去了后桌。

    祁终觉得奇怪,问他:“你认识啊?”

    “不认识。”

    祁终更想笑了:“这哪来的傻帽,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要不是我对你知根知底,还真以为你朋友遍天下了。”

    闵栀狐疑地打量了下刚才那人的举止,怀疑地说:“他们好像是骗子,用的伎俩是盛京里的常法,不信你们看。”

    待祁终他们回头时,那个人已经和后桌的一位独坐的人作揖后,攀谈起来,像是很久就认识了一样。不过就在人弯腰回礼时,那人另外的同伙已经凑近上前,把桌上的一串钱挂在了自己腰上,随后坐到邻桌神态自然地喝起茶来。

    “哦哦,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告辞。”

    那人假意问了人姓名,随后做出不认识的表情,连连道歉,然后疾步出门去了。

    人大度没说什么,待转身时,才发现桌上的钱不见了。

    “诶,我的钱呐,有小偷,有小偷啊。”

    他不由慌张大喊起来,这时,那人同伙起身走过去,挑衅道:“哎呀,兄台,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把钱随便放桌上呢?像我,就把钱挂在腰上,怎么都掉不了。”

    “这,这不是我的钱吗?”

    那人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的那串钱跑到别人腰上去了,忆起刚才的那个说认错了人的家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诶,什么你的钱哦,这是我的。好心提醒你,怎么还赖上我了。”

    那人装得像模像样,真是被诬陷了一般,害得那人无言以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钱挂在别人身上,却没有办法。

    ……

    “哈哈……有趣,真是有趣,现在骗子手段这么搞笑了吗?”

    祁终瞧着这一幕,笑到连评书都不听了。

    “这种骗术在盛京十个有九个会,我都看腻了。等着,本女侠去收拾他。”

    看不顺眼,闵栀走向那位嚣张的骗子,一拍上他的肩膀就开始用力,那人本来还很得意地转脸过来瞧她,却不想话都没来得及说,人就被按在桌上疼叫了。

    “啊——我的手,手,手……”

    “盛京来的吧?识趣的把钱还人家,不然你这扒手可就断了啊。”

    一松手,那人吃了亏,只好乖乖地把钱放在桌上,心里估摸着是遇到同城的人了,急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女侠饶了我吧。”

    闵栀点头:“去。”

    待人跑走后,人连连向她道谢。

    等人回来,祁终又笑:“得亏我们人多,不然耘公子你的钱袋又不保咯。”

    沐耘点点头,没否认什么。

    祁终又敞开了聊:“诶,你还记得上次你来我们长汀,我帮你捉小偷……”

    越聊越欢,沐耘耐心听他叙旧。闵栀看不下去了,皱眉道:“行了吧你,让人家沐耘公子好好吃饭行不行,一直听你在哪儿吵吵吵的,烦人。”

    “唔。好吧。”

    觑了一眼,发现沐耘真的把碗筷都搁下了,祁终识趣地收了话唠的兴趣。

    ……

    午后,祁终二人又趁着街上人多,出门打探消息去了。

    刚走到街巷中心,两人撞见一位少年在市上用银子换铜钱,正在讨价还价。叉腰说话的架势,特像只小公鸡,祁终站在一边,多关注了两眼。

    忽然,又冲过来一个穿着破烂的老头,从后面把少年打倒,一把夺过还没打开的钱袋,嘴里骂道:“爹都穷成这样了,你个不孝子还偷钱出来换,干些混事儿。”

    然后骂骂咧咧扬长而去,路过的人都指指点点起来,以为是父亲教训儿子。

    挨打的少年倒在地上,差点人事不省。

    沐耘上前把他扶起来,劝道:“下次不要再犯,你爹虽是狠心打了你,可也是你偷家里银子在先,回去好好认个错,他应该也不会再怪你了。”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纷纷劝导那位少年。

    少年迷蒙地摸了摸疼痛的后脑勺,哭喊道:“我哪有爹啊?我爹早死了!”

    “啊——”

    在场的人皆是一叹,就连沐耘一时也惊愣无措。

    祁终反应过来,一把拉他出了人群。

    “你傻啊?还待在那儿,等会儿别人还以为你是小偷同伙呢。”

    “我……他们太过分了。”

    沐耘看着少年在地上哭闹不止,不由同情叹道。

    “走吧,那老家伙往这边跑了,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两人决心为少年讨回钱财,便一路跟着老头出了郊外,来到一所破庙。

    祁终警惕他或许还有同伙儿,便叫住沐耘,先在门外窥探一下。

    果不其然,老头进去没多久,佛像后又钻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祁终一眼认出他俩,惊讶:“这不是酒楼的那两个骗子吗?”

    破庙中,三人凑到一堆,报告今日业绩。

    “怎么样?你俩混到多少?”老头率先问道。

    二人面露难色:“别提了,今天在酒楼遇到同城的人了,差点把我的手给扯断,还是一个姑娘家,唉。”

    老头哼了一句:“真是没用。”

    “你又混了多少?光是骂咱俩。”另外一个年轻人不满他的态度。

    “我嘛,啧,姜还是老的辣,看看吧。”

    老头得意地把钱袋拽出来,两人眼都直了,心觉那袋钱分量不轻。

    两位年轻人连忙接过钱袋,准备仔细一数,哪知打开钱袋的一瞬,脸都气绿了。

    “老东西!你唬你大爷我呢?拿点花生米儿还想当银子充数,就几个铜板儿。”

    被花生米砸脸的老头,懵在原地,结巴道:“不,不会吧?我明明连袋子一起抢的,拿在手里还是沉甸甸的,怎么变成花生米了?”

    望着地上散落的花生,他一脸不可置信。

    而外面的祁终已经被这一幕,逗得直不起腰了。他没想到自己上午施的小法术,让那个少年捡了不少花生米,还以为自己赚大发了,跑去换钱,结果又被这个老头偷回来,现在时间一过,法术消失,全变回原来的样子。

    沐耘无奈看着他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抬头一望,祁终望到他那副严肃的表情,更是绷不住大笑起来,把庙里的人惊了一跳。

    三人慌促出庙门,祁终冷冷扬剑拦下:“站住。”

    三人汗毛竖起,紧张问:“这位大爷,有,有事吗?”

    祁终背着手上前,教训道:“你们行偷窃丑事,本来该把你们交给官府,但现在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看你们能不能把握了。”

    三人无奈地大眼瞪小眼,只得点头:“能,能。”

    “那好吧。我问你们个事儿。”

    三人诺诺站在一边,胆小望着他,等他问话。

    “你们几时来的这柳西镇?”

    “就最近一年,这儿经商的人多,大都停驻时间不长,不了解风土,我们容易得手。”老头回答。

    祁终点点头,又问:“那你们可曾听说过这儿有什么怪事?比如煞气什么的。”

    “有,听说这儿的人不能明着结亲,不然就得死人。”那个在酒楼被教训过的人抢答说。

    “这我知道,还有没有别的?”

    “我倒是听别人说过些别的,只是真假就不知了。”老头做沉思状,缓缓开口。

    “先说。”祁终不耐喝了一句。

    “且说这柳西镇本就来往的人多,前些年来了群戏班子,搭了个戏馆子,说是京班出身,两下就红火起来,当时镇上但凡有点闲钱的,每日必去那儿蹉跎一上午呢。”

    老头咽了下口水,悻悻看了眼祁终的脸色,又补充道。

    “只是好景不长,这个戏班子搭起来半年不到就没了,听说是走水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死了好多人呢。”

    一旁的年轻小偷也附和道:“可惜那班主还是个绝色美女,善舞善歌,镇上绅贵都曾慕名而去,戏班子还没有名起来前,她就已经成了镇上的名人了。再者说,她们家的表演,不仅戏唱得好,舞也跳得妙,同行都自愧不如呢。”

    “戏馆走水,她岂不是也葬身火海?”祁终又问。

    老头摇摇头道:“她没死,还嫁给了镇上最有钱有权的贵户儿子做小,早过上了好日子,不过说来应该也是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问了半晌,祁终觉得差不多了,挥了挥手,放三人麻溜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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