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洲内,林路芳菲翩跹,夕阳的余辉透过树荫,斑驳错落在行人的衣襟间。

    “为何要走这边?”

    沐耘犹豫许久,还是问出了心中困惑。

    在前引路的祁终,乍闻一声质疑,眯着眼回身,哼道:“怎么?你怕我坑你啊?”

    沐耘轻轻摇头,笑道:“不怕。只是不懂相问而已。”

    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祁终眨了眨眼,得意上前:“嗯……不懂就问,很好的习惯。可是……你问人的态度是不是有点不诚恳呐?”

    目光相会片刻,沐耘豁然明白祁终那点小心思,无奈退后半步,恭敬一揖:“劣者愚钝,还请祁兄弟赐教解惑。”

    见此,祁终扑哧笑出声:这也太诚恳了吧。

    干咳一声,祁终故作高深地背着手,徐徐道:“嗯。我就告诉你好了。”

    “其实呢,很简单。这世间生灵皆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你看前方大树繁密,一路上,连鸟雀虫兽都多了起来,而且越往前走,路越平坦,说明之前也有人走过这条路啊,所以……此路必是生路。”

    沐耘点点头,颇觉其思路清晰,赞美道:“祁兄弟果真才智过人,敏事明理。”

    “呃……对啊。”自信拍了拍胸脯,祁终分外享受地扬了扬下巴。

    接着,沐耘望了眼前路,已披黄昏色,又道:“只是生灵逃难,也非好事。它们从众心理,俱往一处,也会引来猎者的追捕……”

    “嘶……也有道理哈。”祁终撑着下巴,赞同点点头,“那我们还是小心一些赶路。”

    “嗯……”

    沐耘正欲点头,却见祁终饶了一圈儿,躲到自己身后,指了指前方:“走啊,我帮你看着身后有没有偷袭。”

    “……哦。”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昏沉。

    找寻出路的两人还步履不停地在林间穿行,走到林路尽头,乍见一处险峻峭壁挡路,峭壁之下是一片空地,空旷又萧瑟。

    “哎,失误了。”

    祁终转头一叹:“此路不通。”

    沐耘并不急着回答,而是环绕着峭壁下的边缘,一步一步查探。

    “喂,你还在找什么?”祁终惑然问道。

    沐耘抚了抚峭壁上的白石,坚硬无比。

    “这里,气氛不对。好似某种大型禽类的栖息之处。”

    话音刚落,夜空上盘旋一道巨大翅影,扑面而来的黑风,重重压向地面。

    祁终仰头一看,叹道:“哎呀不妙,大鸟回巢了。”

    “快走!”

    沐耘看出空中恶鸟的形态,连忙拉过祁终的手肘,急忙返回林间暗处。

    就在二人沿着峭壁下方,艰难躲避时,恶鸟振翅高鸣,似乎是在宣告发现猎物的兴奋。

    祁终咽了咽嗓子,道:“它不会要吃了咱俩塞牙缝吧?”

    “勿要多言。”

    沐耘凝眉提醒,脚步疾快却又小心谨慎。

    眼看就要重新钻入林中,遮掩身影了,空中的恶鸟突然察觉二人的行踪,飞旋的同时,喷出大火,烧掉了两人眼前的一大片树林。

    迫不得已,两人又被逼退回悬崖峭壁之下。

    祁终恶叹:“呵。这小鸟还会喷火,不得了啊。”

    恶鸟尚未发觉二人隐在石壁的一阙,一直愤怒地盘旋空中,嘶鸣不已。

    沐耘侧身道:“此鸟乃是上古凶兽朱雀恶魂所化,虽然不具凶体,可其九头恶能仍在,所以凶猛无比。”

    “这么说来,它有九个头,都会喷火吗?”

    “并非。只有中间恶首能制邪火,此火若烧身,那伤者必会焚心摧骨,肝胆俱裂而亡,所以你我务必小心。”

    沐耘严肃叮嘱,祁终老实点点头。

    “听你这么说,那这只笨鸟剩下的头都是用来掩护中间那颗会喷火的头咯?”

    “嗯。”

    祁终点头,又道:“看这只笨鸟的架势,要是没把我们拆入腹中,应该也不会主动离开。我们一直待在这里,耗费心力地和它周旋也不是办法,不如先下手为强?”

    沐耘犹疑片刻:“若要败它,必须阻断其邪火能为,不然胜算不大。”

    “那就斩了它那颗大头呗。”

    “没那么容易,且不说一般兵刃伤不了它,就算有利剑在手,它飞在空中,我们无法接近它,稍有分心,就难以应对。”

    “哎。说得也是,你现在内伤未愈,也不适合大动干戈。”

    祁终惋惜一叹。

    踌躇间,一阵火光扫地而来,烧地白石峭壁一片焦黑。

    见状,祁终急掏灵符做盾,挡却石壁缝上钻出来的余火。

    “嘿。林师叔给的纸符还挺有用。”

    他喜乐一说,却不禁意间暴露位置,朱雀已经锁定二人的位置了,开始集中火力,朝一阙石缝中攻击。

    沐耘连忙推开祁终,两人滚地一翻,分开数尺距离。

    “别犹豫,分开跑!”

    见祁终还在原地傻愣,沐耘忧心如焚,急切劝道。

    两人分头奔跑一圈,途中又被团团火势包围,最后只能奔赴对方,相互背靠。

    时间紧迫,沐耘不容多想,率先提议:“祁兄弟,等下我掩护你先走,你出了火围就赶紧躲进深林中,继续跑,别回头。”

    祁终气地两眉直拧:“我凭什么听你安排?你是伤号,要走也是你先走。”

    “祁兄弟!这个时候你就不要任性了。”

    “任性?谁的命不是命?你为什么非要总是一个人面对死亡呢?”

    祁终言语愈发激动,沐耘落寞垂了垂眸,无力道:“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这鬼地方那么多陷阱,难道我出去了,就一定比你活得久吗?”

    祁终不解他的话外之意,愈发坚定地不肯退步。

    两人僵持间,朱雀邪火又席卷而来,两人配合出剑,迎面而挡。

    几番周旋,四周已是烈火熊熊,祁终暗布低阶幻阵,将火光的温度在幻境中降了不少,只因在不禁意间,他余光瞥见沐耘额上的汗滴淌落。

    朱雀没有要罢休的意思,祁终转变策略,主动与沐耘商量:“喂,你御剑之术了得,不如我来吸引它的注意,你趁它分心的时候,砍掉它的头。”

    “可是……”

    “哎呀,快去。”

    话落,两人分头而行。

    划开火势,祁终专注将朱雀带到峡谷最为逼迫的境地,缩小其闹腾范围。

    斗困许久,眼看可趁之机已现,祁终正欲提元再战,心口却突发一阵撕裂痛楚,逼得他瞬间手脚无力,手中的剑也颤抖着掉落至地面。

    他单膝一跪,急捂心口,额上冷汗不断:怎么会这样?难道师父说的都是真的,命格之力有侥幸之意。

    朱雀见猎物已无反抗气力,更是加速喷火,誓要将其火烧成灰,噬魂饮魄。

    沐耘观局势陡然变化,忧心好友安全,毅然放弃重创朱雀的大好时机,移影而下。

    眼见火光在双瞳中不断涌现,祁终不甘就死,但也无能无力,四肢百骸皆受痛苦难抑。就在炽热扑面的那一刻,一道逸影沉入,剑芒过处,将火力折返,保下他一命。

    “你……”

    祁终拧眉望向沐耘的背影,正欲劝说什么,体内痛楚却已蔓延五脏内腑,逼得他难发一语。

    沐耘强压心中慌感,沉着以应,不顾内伤血瘀阻滞,名剑巧转,强起剑阵,一挡煞火。

    朱雀已然被激怒至极,毫不留情,纵飞而来,冲下磅礴邪火,强势冲击剑阵围挡。

    沐耘提元不及,随着阵破当口,被无穷劲气直拍峡壁之上,坠落地面后,呕红不止,命势已陷危殆。

    眼中景象逐渐模糊,他脑海中突然想起那日山亭的对话,心中顿时一阵憾恨之情,仿佛命时已至尽头的寒凉。这时,却有一双温暖的手,将他痛心挽入怀中,声声焦急的喊声模糊在耳边。

    “呆子!沐耘!”

    “为什么这么傻?”

    “你要气死我啊!”

    ……

    祁终尚未缓过痛感,却也顾不得自身,自责懊悔地将人拥入怀中,感受丝丝气息淡弱。

    从未有过的绝望在心底幻化成一阵愤怒。体内的痛楚渐渐淡漠,不知何时,手心上较为纤细的血管竟无端破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大地。适才掉在草丛中的影落剑,感受到熟悉的幻觉,散发出淡淡的冷瑟剑芒。像是苏醒了灵气一样,迅速铮铮抖动回应。

    剑出鞘的时候吐出如蛇信子一般艳红色的丝状荧光,一道瑰丽的幻影自剑光中剥离,如幻般成形。

    祁终浑然不察剑灵问世,一心渡气苦压沐耘伤势。

    就在这时,影落剑灵迅疾奔赴祁终跟前,希冀凝望着他:“栖悦上神,你终于肯见我了?”

    “啊?”祁终懵然回望她一眼,但也无暇深究什么,慌乱道:“嗯。”

    剑灵听他如此肯定的话,登时喜出望外,还要再说些什么。祁终却望见朱雀再次猛火袭来,惊慌提醒道:“……喂,小心身后。”

    谈话被打断,影落目光凛寒,淡淡道:“上神稍等。”

    古剑形神分离,影落迅疾接过悬在半空的剑身,随即迅光落影间,一式惊尘,邪火迎上剑光而无力消弭。

    祁终恍然明白过来,上古邪兽只有在上古剑术面前,才会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只见影落冰冷杀伐,招招狠厉,招招迅疾,如影般穿梭于朱雀长脖之下,剑光翻飞间,几颗鸟头就已经被她利落斩下。

    朱雀欺软怕硬,架不住对手快攻,拖着带血的躯体,振翅逃飞。

    祁终趁此机会,急忙背起身受重伤的沐耘,快速逃离险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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