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骁说:“这样吧,我刚调过来,龙宫里缺少桌椅板凳,能不能送我一套。”

    白龙王恬不知耻,直接伸手要东西,但王坚和胡懋林反而大喜,心道龙王殿下真不拿我们当外人,王坚道:“来人呐,把这一堂家具擦干净全给殿下送到水晶宫里去。”

    又对刘骁说:“殿下初来乍到,想必身边缺少使唤下人,我给不了殿下娇妻美妾,但丫鬟仆妇还是有的。”

    说着将目光投在堂下几个年健妇身上。

    健妇们眼巴巴地看着年轻英俊的龙王,能在龙宫当差那是上辈子修的福分。

    “心领了。”刘骁赶紧推辞,“时候不早,我就不叨扰了。”

    于是乎,一队兵浩浩荡荡将家具搬到龙潭边上,刘骁拖不动那么多,只带两把椅子过去,其余的暂时放在水潭边,自有人帮着看着。

    刘骁依旧穿越回来,他在那边起码度过三四个小时,看这边时间仅仅过了半小时而已。

    他回到龙宫洗浴心去,在休息大厅找到正在看电影的王大锤。

    “大锤,和你商量个事儿。”刘骁组织着语言,“你也看到了,有来无回,一时半会你也回不去了,不如这样,我帮你打听你老婆孩子的下落,帮你照顾好他们,你呢,就在这守着,这是咱们发财的关键位置,守着这里,就啥都有了,顿顿吃肘子喝雪碧都行,你想日龙女都行。”

    王大锤点头如捣蒜,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明天给你捯饬捯饬。”刘骁说。

    ……

    一大早,忽然老妈来电话,让刘骁赶紧死回家。

    回到家里,气氛严肃,父母对坐在客厅沙发上,老爸不停抽烟,老妈抱着膀子冷眼相对,两人都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大概是一夜没睡,刘骁被这个场面吓着了,小心翼翼问道:“你们是不是要离婚?”

    老爸说:“王羔子想什么呢。”

    刘骁又问:“是不是李老又来找事?”

    老爸说:“大人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和你妈商议好了,这房子咱们得卖了,以后租房子住,你满十岁了,算是大人了,家里的事儿,你也得参与。”

    刘骁嗫嚅道:“不卖行不行?”

    这房子是他从出生就生活的地方,早就有感情了,怎么说卖就卖,卖了上哪儿去住,卖了的钱又用来干什么,他满腹问题,无从开口。

    老妈说:“你爸买货车的贷款还没还清,现在车报废了,还得赔偿货主五十万,不卖房子真赔不起了,卖了房子,我和你爸把账还了,再想办法弄一辆新车,以后吃住都在车上,你去树德学寄宿复读,争取考上大学,以后找个好工作,挣钱买房子孝敬爸妈。”

    刘骁更咽了,他本以为老妈会大发一场雷霆,然后和老爸分居离婚什么的,没想到老妈如此深明大义,父母对自己也是充满了责任感和爱,即使这样艰难,也要花大价钱让自己复读,可惜自己真心没这个能耐考上名牌大学啊,一般垃圾学校上了也没意思,还不如现在就出去挣钱。

    “妈,爸,我不上学了,我挣钱养家。”刘骁发出豪言壮语,换在昨天他还没这个自信,但是现在他掌握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想发财还不轻而易举。

    “胡扯什么,王羔子,你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刘志刚蹙起眉头,不由分说阻止了儿子的冲动,他是条汉子,干不出来赖账的事儿,欠下的钱,一分钱都不会少还,更不会让儿子辍学打工。

    刘骁张口结舌,忍着没把秘密说出来,他知道老爸是党员,觉悟高,告诉他的话,很可能下一秒就打电话报告政府了,所以这事儿不能让大人们知道,必须保密。

    所以他最终只是反驳了一句:“爸,你骂我可以,能不能换一个词。”

    卖房子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但是这需要时间,联系介,买家看房,租房,搬家,最少也得一两个月才能折腾完。

    老妈在厨房下面条的时候,刘骁凑了过去嬉皮笑脸,老妈冷着脸说:“别想再从我这要钱,家里都这样了,没钱给你上网。”

    刘骁说:“不是,我有个同学的家长手上有一批旧家具想出手,老妈你能不能帮忙。”

    老妈说:“现在新家具都卖不动,谁会买二手的,又不是黄花梨,小叶紫檀那种值钱的。”

    刘骁说:“金丝楠木不行么?”

    老妈想了想说:“现在哪有真的金丝楠,都是假的,别捣乱,赶紧滚蛋。”

    刘骁说:“要不先拿两把椅子放在你店里寄卖,卖了给你提成。”

    老妈本来不想答应,但转念一想,儿子能想着帮家里的忙就是进步,不能打击积极性,于是便答应了。

    家里的事务就商议到这了,老妈去厨房煮稀饭,老爸手机在响,看了一下号码,踱步到阳台去接了,关推拉门的一瞬间,刘骁听到了“医药费”的字眼。

    也许是李老又打电话来了,刘骁以窗帘为掩护,凑到阳台推拉门处偷听,就听到老爸一开始心平气和的,后面声调逐渐高了起来:“碰碰就碰碰,老子怕你咋地!”

    似乎是那边在说时间地点,老爸复述了一遍,刘骁默默记在心里,回到客厅,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王大锤还在小区门口等着呢,刘骁匆匆吃了一碗稀饭就出门去了,在小区门口的早点铺和王大锤会合,这货吃了人家五斤煎包,三碗胡辣汤,还只是垫了个底。

    开早点铺的大爷认识刘骁,悄悄问这是你们家亲戚么,去年没吃饭咋地,怎么胃口这么大。

    刘骁敷衍几句,拿出一百元帮王大锤付账,大爷正找钱呢,王大锤说话了:“只要制钱,不要会子。”

    他口的制钱,就是硬币,会子就是钞票。

    大爷正好收了一堆硬币没处花,都找给刘骁,刘骁又把硬币都给了王大锤。

    一堆一元和五角的硬币亮晶晶的还沾着油花,沉甸甸的没人喜欢要,但王大锤喜欢的不得了,在他眼里,这些现代技术压铸的硬币简直精致无比,称得上工艺品了,而且宋人对硬币有一种执念,只有硬币才是真钱,所有纸做的钱都是异端。

    吃了早饭,刘骁带王大锤来理发店,要给他换个形象。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妥吧。”王大锤有些抗拒。

    “你就当出家了,等时机到了,咱就还俗。”刘骁忽悠他道,这道士一样的发髻太出戏了,不能很好的融合进社会。

    于是,王大锤很不情愿地被剃了个大光头,但是极具威慑力的虬髯保留了,脑袋修理成秃瓢后,野人的气息减弱了许多,社会人儿的味道出来了。

    理发的时候,刘骁抽空给射箭馆的老板打了个电话提出辞职,他本来就是兼职,现在暑假快结束了也该走人了,老板答应了,还给他结算了一下工资直接转了过来。

    等到华联超市开门,刘骁又去买了条镀金色的铁链子给王大锤挂上,校服换成阿迪王的运动裤,廉价木头手串腕子上一戴,假鳄鱼皮手包腋下一夹,整个人脱胎换骨,活脱脱就是一个社会王。

    有这么一个武力值超高的马仔跟着,刘骁走路姿势都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变成亲不认步,就希望哪个不开眼的来撞自己一下。

    刘骁又买了一张折叠床,一个酒精卡斯炉,还有席子被褥水壶饭盒锅碗瓢盆等,下载一个货拉拉app,叫了一辆小面包车拉货,这寸劲,叫来的竟然是昨晚在批发市场见到的那位开五菱面包的“私盐贩子”秃顶大叔。

    一回生二回熟,秃顶大叔拿了一张名片给刘骁,说自己现在专门跑货拉拉,以后有生意可以直接打电话就给你安排了,刘骁看到名片上的名字是谢强,就喊他一声谢叔,谢强说你客气了,喊我老谢就行。

    谢强开车把这些杂物送到烂尾楼,刘骁安排王大锤住在这里,毕竟虫洞所在位置至关重要,必须有人守着,以免发生有去无回这种事情。

    刘骁又去那边取了两把楠木椅子,让老谢帮着拉到北郊的家具大市场,送到王美萍上班的地方,这儿并不是高端市场,卖的都是廉价板材家具,到处充斥着刺鼻辣眼的甲醛味,老妈以前在木雕厂工作,略微懂行,但也只是个半瓶子醋,她觉得这两把椅子不是凡品,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行,就先放着吧。”老妈将椅子留下,给了刘骁二十块钱,让他午在外面吃碗米线吃。

    儿子走后不久,一个五十来岁的体面男人在家具城高级管理人员簇拥下经过王美萍的家具展厅,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目光立刻被金光闪闪的椅子吸引住,忍不住上前抚摸椅子背。

    王美萍正拿着计算器算账,赶紧起身招呼:“看家具啊。”

    男人问王美萍:“这椅子,卖不?”

    王美萍说:“卖啊,不卖也不摆这了,不过是熟人寄卖的,没发票,不退不换。”

    跟在身后满脸谄媚的家具城总经理老李说:“王姐,这是德隆木业的刘总。”

    王美萍听说过德隆木业,是专门做红木高端家具的厂家,但这和她没啥关系,她只关心椅子能不能卖出去。

    刘总说:“我得拿到阳光下仔细看看。”

    王美萍说:“尽管看。”

    刘总叫刘德龙,喜欢收古代红木家具,他自己还有木器工厂,常年从非洲和东南亚进口木料,这回来是想收购家具城的,没想到顺道捡了个大漏。

    真正的金丝楠木和小叶紫檀一样,市面上根本见不到大料,能看到的基本都是用金丝柚木、黄金樟木、黄心楠木冒充的,金丝楠木说起来比小叶紫檀还珍稀,明朝时候就砍伐殆尽,虽然说现在到处都在种植金丝楠木苗木,但是大器晚成,一棵成材的小叶桢楠怎么也得生长二百年以上,谁能等得起。

    现在能找到的金丝楠木,要么是种植的小树,要么是拆房子得到的老料,要么是阴沉木,价格都相当不菲。

    大家搬着椅子来到门外,顿时金丝般的质地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王美萍注意到刘总的脸色变得肃然起来,竟然摸出一双白手套戴上,细细的查看着椅子的细节,敲了敲板子,掂了掂重量,不置可否。

    刘德龙对着阳光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把椅子堪称完美,温润柔滑、棕眼极小,摸之宛如婴儿肌肤,金丝万缕,用料考究,毫无疤痕,而且没有涂漆,全靠使用形成的自然包浆,椅子造型简洁纤细,不像明代式样,更不像是清代的,倒像是宋代的极简风格。

    前几年流行手串的时候,一串十二颗直径两厘米的金丝楠木珠子,就敢要出天价,现在虽然大潮退去,但金丝楠木依然值钱,这把椅子仅凭材质做工就不是小数目可以打住的,如果再挖掘一下背后的故事,鉴定一下年代,估计能上拍卖行。

    “你给个实诚价,最低多少能拿。”刘德龙说。

    王美萍干了多年售货员,销售技术没的说,儿子没说底价,她也不好估价,这时候最佳的选择是让对方出价。

    “刘总能给多少?”

    刘德龙玩了一辈子木头,被人称作木痴,此时他已经锁定这张椅子,当然他不会给出太高的价格,所谓捡漏即使如此,但他也不会昧着良心坑人家。

    “我说个数,你看能不能接受。”刘德龙伸出两根手指。

    王美萍以为是两千,回道:“再加点。”

    刘德龙苦笑道:“大姐,不是不能加,你就一把椅子,配不成套啊,你要是成套的,那就不是这个数了。”

    王美萍说:“怎么不是成套的,这椅子有两把呢,你拿回去自己搭配,你是堂堂大老板,还怕配不齐全套么?”

    刘德龙眼睛一亮:“两把我都要了,给你这个数。”

    这回他伸出五根手指。

    王美萍心动了,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先给儿子打电话,问你同学家长心理价位多少。

    刘骁替虚构出来的同学家长做主:“他们也不懂,老妈你就全权做主好了,卖了给你一成的提成,如果卖的好,我这边有整套,床啊几啊案啊都有。”

    王美萍挂了电话,说道:“行吧,就这个数吧,刷卡还是扫码?”

    刘德龙是老派人,身上带着银行卡,王美萍拿出pos机,输入五千的金额,然后让他刷卡,刘总看到数字,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占老实人的便宜。

    “大姐,我说的是五万。”

    王美萍惊喜万分,手都在发抖,重新输入金额,刷卡到账,这笔钱她会找会计从公司账上提出来,留一成作为自己的提成,五千块啊,顶得上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刘总,您还要么,还有呢,全套的。”王美萍说。

    这回轮到刘德龙惊愕了:“全套的?有多全?”

    “非常全。”王美萍言之凿凿。

    “全套的话太难得了,那就不是单买的价了,我都要了。”刘德龙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这回可捡了大漏了。

    刘总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谈先走了,这边家具城的营业员们都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恭喜王美萍拿了大单,一口一个王姐喊得亲切,让她请客吃饭。

    “回头盖浇饭随便点,我请。”王美萍豪爽一挥手。

    午吃饭的时候,王美萍给儿子微信转了四万五千元,这个提成不算多,,她也心安理得,在商言商,说好是多少,就是多少。

    这一笔收入来的相当及时,虽然填不上大窟窿,但总归看到曙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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