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皇后是生是死,纪韶元毫不关心,不过,隆泰帝明面上要给纳兰皇后一点面子,纪韶元也得逢场作戏。
紫嫣低头应诺,碧月则为纪韶元宽衣解带,换上一套素净的宫裙,头上依旧戴着七根凤簪,端庄典雅,雍容华贵。
碧月紫嫣拥着纪韶元走出昭阳宫时,夏雨已静候多时,她恭敬行礼,“参见公主。”
“免礼。”纪韶元虚扶一把,微微一笑道,“夏雨姑姑是皇后跟前的人,本公主哪敢让你多礼?”
纵然彼此心知肚明撕破脸皮,全无和好之机,可有些时候,该做的戏,纪韶元乐得给纳兰皇后添堵。
夏雨服侍纳兰皇后久矣,头发间或掺杂了几根白发,但慈爱和切,小银盘的脸蛋,看上去就是敦厚老实的。
谁能聊到,这个笑眯眯的老妇人本地里又干了不少沾满人命的事情呢?
思及此,纪韶元望向夏雨的瞳孔深处,带着一抹冷意。
夏雨浑然不觉,仍旧恭敬道:“公主千金之躯,主仆有别,奴婢这个礼,万万没有少去的道理。”
“道是如此,皇后有你这个姑姑在实属三生有幸。”
纪韶元打太极,嘴皮子功夫一个劲地磨。
当然,正事她是不会忘记的。
纪韶元抚掌一笑,“皇后中毒,姑姑请本公主过去,瞧我这记性,咱们赶紧去吧,别耽误了。”
语罢,招呼霸云碧月紫嫣她们一块朝翊坤宫走去,德喆留守昭阳宫。
夏雨苦笑,上了贼船就没有下去的道理,而且她的家人就在纳兰丞相的手中,她绝不能背叛纳兰皇后。
迈着步伐,仪仗浩浩荡荡地往翊坤宫开去,先走过御花园,再穿过几条小路,途经安妃寝殿,纪韶元笑了笑,又若无其事地走进翊坤宫了。
翊坤宫内的气氛颇为压抑。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边摇头一边愁眉紧锁,仿佛是被纳兰皇后的病困扰了。
纪韶元到来时,万淑妃和恪妃针锋相对,场面十分激烈。
上次纪常峥于众人前无礼,又冒犯了纪韶元,隆泰帝大怒下罚了纪常峥禁足,恪妃也未落着好处,禁足寝宫,不过纳兰皇后中毒,基于种种考虑,隆泰帝还是决定暂时让她过来,等纳兰皇后病情好转了,再恢复禁足限制。
万淑妃捏着帕子,一个劲地掩袖而泣,“恪妃妹妹,你与皇后那是同出一族的姊妹,皇后还是你的堂姑,你怎可这般眉开眼笑的?”
方才纪韶元来得晚并不知道,恪妃被万淑妃打了一巴掌,然后说恪妃在纳兰皇后的病榻前喜笑颜开,无礼皇后。
恪妃当然不会承认这件事的,她再怎么憎恨厌恶皇后,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就如此失态。
况且,谁人不知万淑妃一向与纳兰皇后不和?多有摩擦不说,彼此暗地里也明争暗斗好几次了。
万淑妃得宠,却只得了两位公主,不似纳兰皇后和恪妃膝下有皇子撑腰,腰杆子硬。
不过,万淑妃到底是名门出来的千金,惠康公主和玉华公主也很得隆泰帝的宠爱,想要和万淑妃作对万淑妃当然不会让对方好过。
恪妃摇摇头,矢口否认,“淑妃,你且不能胡言乱语。皇后是我的亲堂姑,我怎会盼着她死呢?明明之前我对皇后是一片真心的,天地可鉴。”
纪常峥和纪常赫争夺皇帝宝座是一回事,后宫中,恪妃起初仗着自己身为贵妃和有亲王儿子撑腰,很不可一世,连纳兰皇后她也敢呛几句。
如今,纪常峥被隆泰帝厌弃,滇王妃人选改成了一小门小户的姑娘,对方名声还挺不好听的,恪妃自己又被降位,一朝失势,恪妃母子才收着尾巴做人。
“哦?”万淑妃撇了撇嘴,“我记得前些年端午节翊坤宫给恪妃妹妹送去两个肉粽子,听说妹妹收也未收,直接丢给皇后的宫人了,这么一看,恪妃妹妹从一开始对皇后娘娘,不也是那样吗?”
“你!”
恪妃气得脸红脖子粗,此事确有其事,当时纪韶元还未认祖归宗,纳兰皇后、太子纪常赫与滇王纪常峥恪妃分庭抗礼,谁也不肯输给谁。滇王的一个手下不小心被纪常赫的人发现了,朝堂上大肆攻讦,滇王落于下风。
恪妃为了给滇王造势,纳兰皇后送过来的粽子她也想方设法拒绝了,并且对外放出风声说此粽子有毒。
不管有没有效果,反正恪妃成功使大多数人目光吸引到后宫中,不再死抓着滇王不放了。
万淑妃旧事重提,那分明是不怀好意,故意提醒隆泰帝的。
隆泰帝一想起这件事,肚子窝着气,“好好的儿子,完全被你教坏了,愚不可及!”
恪妃和纪常峥是为了分化纳兰家而存在的,他们的野心,也是隆泰帝一步一步放任的。
换句话说,没有隆泰帝,就没有恪妃母子的今天。
隆泰帝自认为自己英明神武,太子纪常赫虽有纳兰一族的血统,但眼明心亮,宽厚仁爱,有一国储君的风范,不似纪常峥,心狠手辣,心胸狭窄。
像皇帝这种生物,素来是宽以待己严于律人,还有纳兰出身的因素,恪妃理所当然地被迁怒了。
恪妃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明明一开始她什么都没有做,结果万淑妃这个贱女人指着她的鼻子,污蔑她不敬皇后,嬉笑皇后。
完完全全是血口喷人,为什么皇帝陛下不替她做主呢?
毕竟是得宠多年的妃嫔,一点手段恪妃是有的,她泪眼朦胧地望着隆泰帝,声泪俱下地哭诉,“陛下,臣妾是什么样的人,陛下是最清楚的。臣妾自打入宫服侍陛下已有数年,陛下待臣妾恩重如山,臣妾没齿难忘。陛下爱护峥儿,也爱护臣妾。臣妾的心里,只有陛下。”
纳兰皇后跋扈好妒,一开始恪妃冲着荣华富贵而入宫,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纳兰皇后恼怒纳兰一族别有二心,见她年老色衰,故意安排了青春貌美的堂侄女进宫。恪妃被临幸,别提纳兰皇后心里多呕血了,刁难陷害层出不穷,恪妃进宫时还只是小小的贵人,后面才升为贵妃。恪妃也由此渐渐地转变心性,和纳兰皇后明争暗斗毫不含糊。
隆泰帝年过四十却雄姿英发,身姿挺拔,才高八斗,恪妃十分仰慕,不然,隆泰帝长相一般的话,恪妃也说服不了自己老牛吃嫩草。
可以说,恪妃确确实实比较喜欢隆泰帝。
隆泰帝见恪妃的神情,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年轻的昭德皇后在花丛中冲着他笑容嫣然的场景。
恪妃的神态,尤其是笑起来时,特别特别像昭德皇后。因此,她才盛宠不衰,荣居贵妃。
“兰儿……是喜欢朕的。”
隆泰帝叹了一口气。
纪韶元见状眉头一挑,得亏纳兰皇后中毒昏迷了,若被她瞅见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含情脉脉的画面,指不定得气死。
恪妃闻言,心里一喜,以为她得救了,结果隆泰帝话锋一转,让她跌入深渊,“可是,兰儿不应该害死安妃的孩子。十皇子还那么小啊。”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安妃是隆泰九年入宫的,盛宠的架势比起一开始的恪妃,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她还生下了隆泰帝最小的儿子十皇子。
大家以为安妃会一步登天,结果……十皇子急惊风夭折,不足满月。
死得太突然,距离他满月不足三天,安妃伤心欲绝,恳求隆泰帝彻查此事,却被皇帝轻飘飘的一句“重病不治”而心灰意冷。
自此,吃斋念佛,再也不见隆泰帝。
隆泰帝愧疚心疼,每年都会给安妃赏下一批又一批的物品,不过安妃始终闭门不出。
大家猜测过十皇子之死可能离不开纳兰皇后的手笔,然而没想到,傲慢没心机的恪妃才是凶手。
恪妃先是一愣,后不敢相信,“陛下也听信了安妃的话,认为十皇子是臣妾下的毒手吗?十皇子那么小,臣妾压根就没有见过他。”
“不,你见过他。”
一道出人意料的声音,打破了翊坤宫的喧闹。
一袭白衣的安妃缓缓而入,咬牙切齿地瞪着恪妃,目光中充满仇恨。
恪妃问道:“怎么?安妃妹妹也出来了?”
前不久,安妃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殿门,再度接见隆泰帝。
此后,隆泰帝隔三差五便去安妃的寝宫坐一坐。
恪妃警铃大作,担心安妃死灰复燃,背地里耍了各种手段,都失败了。
安妃一笑,“我自然要出来的。我要为我的皇儿报仇。”
接着,她拿出一肚兜,一字一句地解释道,“此肚兜是皇儿生前一直在用的,这个肚兜的布料价值连城,偏偏,那是别人用过的东西,上面下了可使皇儿窒息的香兰素。”
“香兰素?这是西域毒药。”
纪韶元补充说明,“香兰素是西域小国使用的贵重毒药,价值三千两黄金。”
“三千两黄金?”
默不吭声的李贤妃倒吸一口凉气。
恪妃表明是要置十皇子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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