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答应吗?”刘峙放下茶盏,“老胡难得开口求上门来,要是拒绝定会记仇,他那心胸我一清二楚。”
“不过...”他还真有点担心,万一事情复杂,自己要不要插手。
“怎么,你还担心褚小子不听你命令行事?给他两个胆子,我看他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稍微点拨两句就是。”
刘峙轻轻摇头,“事情未必那般简单,小事,戴春风没必要如此,轻轻压下就行。公然上门挑衅,定是证据确凿,可能牵扯日本间谍,冒然开口不美。”
“想那么多干嘛,把人喊来问问便是。”
刘峙却不着急,斜眼道:“稽查队没权拿人,想要事成自会登门,不登门,就是虚张声势,戴春风自会处理干净。让瀚辰来,一会你先开口试探一下,若事不可为千万不要插手,宁愿得罪人也不能跟日本间谍牵扯上。”
正说话警卫进门汇报,“司令,稽查队长褚文昊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刘峙端着茶起身绕道隔壁书房,平常练毛笔字的地方,镂空花窗遮挡,能听到外面说话,却看不到人。
大门口。
刘瀚辰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出门,看到褚文昊就开喷:“我说褚队长,虽说我爹兼着稽查队长官,你也不用三天两头往家里跑,大清早扰人清梦乃大罪!”
“哈哈,日上三竿,金乌高悬,刘兄倒是好福气。”褚文昊笑着揶揄一句。
“咳咳...昨晚工作到凌晨,起的有点晚,见笑了,见笑了。”刘瀚辰脑袋好使,听褚文昊拐弯抹角骂他,舔着脸解释,不要坏了他的名声。
“既然来了就请进吧,不过我爹一早去军营了,家里我妈做主,有事可以跟我说,等我爹回来帮你传话就是。”
褚文昊听到也没当回事,刘峙不愿意见他可以理解。
“那就有劳刘兄了。”
两人进门,刘夫人正襟危坐在喝茶,褚文昊上前见礼。
“恩,坐吧,瀚辰给上茶。”
“上茶,上茶。”刘瀚辰困得要死,昨晚差点呜呼哀哉,四仰八叉毫无形象躺在椅子上,“褚队长有事说吧,说完我还要补个觉。”
“辰儿!”
刘夫人呵斥一句,拿自己宝贝儿子也没招,“褚队长有事就说吧,等老爷回来我会帮忙转达。”
“是。”
褚文昊也没藏着掖着,把昨晚的事情挑挑拣拣复述一遍,刘瀚辰越听越精神,追问:“啥意思,你是说军统情报科长是日本间谍?”
褚文昊点点:“证据确凿,可惜,稽查队职权有限,徐彪昨夜已死,证据军统并不认可。我也只能来请示刘司令,案件要不要继续侦办,若要侦办只能上报,请上峰拿主意,毕竟牵扯到军统有些事更敏感,前车之鉴,做事还是按部就班的好。”
“好!”
“既然证据确凿你怕啥!放心,这事我爹...”
“辰儿住口,”刘母呵斥一句,“事情没搞清楚就不要乱说话,牵扯军统可不是小事。”
刘瀚辰耸耸肩表示我没发言权,又躺回去装死。
“刘夫人说的是,不过证据我都带来了,麻烦转交刘司令,属下回去等消息便是。”褚文昊说着打开公文包要取口供证据。
刘夫人放下茶盏,香绢轻拭嘴角,装作无意询问,“褚文昊,你跟瀚辰年纪相仿,又很谈得来,我也就把你当后辈言语。按说这事确实归老刘管辖,也该管,可你有没有想过事情牵扯到军统,堂堂情报科长居然是日本间谍,你让戴春风脸面往哪搁?好说不好听,上峰会怎么看他?听我一句劝,要是没有绝对把握就算了吧,这也是为你好,得罪军统可不是闹着玩的,几万特务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稽查队淹了。老刘虽然兼管,心思却都用在城防事务上面,也不想跟军统产生误会。你上次不是说只查三人,如今有牵扯军统,是不是不太好?”
隔壁书房里,刘峙提笔气沉丹田,一笔一划,颇显功力,耳朵也没闲着,期间三人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刘夫人说的是,本不想招惹是非,也免得刘司令难做,稽查队打算只查三人。事发突然,查到徐彪时询问间牵扯到四个日本间谍,从而牵出军统,没办法,在其位谋其政,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关乎日本间谍也顾不得那些,证据确凿,军统不交人,只能上报给刘司令,至于如何处理属下没意见。”
“哈哈。”
“你这话说的,还不是把难题扔给我爹,你躲在后面享清福,倒是好心思。可惜啊,可惜,我爹跟孙猴子一样聪明的很,不会轻易插手,算盘打不响的。”刘瀚辰悠悠一句,让里面写大字的刘峙忍不住要出来打死他,一副墨宝算是毁了。
刘夫人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淡淡道:“既然军统不交人,说明证据不可靠,徐彪被杀,却有屈打成招嫌疑。事情即便老刘提交上去,也不会改变什么,事情军统内部会做处理,何必揪着不放。”
褚文昊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晚辈言证据确凿自是板上钉钉,任谁都推翻不了!”拍了拍档案袋,“里面有指认口供与录音,附带照片,只要刘司令看完自会有决断,事关重大,还请刘夫人妥善保管转交刘司令,至于如何处置晚辈回稽查队等消息便是。”话闭起身告辞离去。
等刘瀚辰回来,看到自己老爹举着文件袋犹豫不决时,脑袋一缩就要跑。
“站住!”
刘瀚辰刚刚抬起地脚又落下,扭过头卖笑:“爹,原来您来在家呢,妈!您刚才不是说我爹去军营了嘛,怎么能撒谎呢,撒谎不好。”
“你个臭小子还埋怨起我来,皮痒了是吧!”
刘峙懒得跟自己儿子生气,“你到街上收点消息回来,看看褚文昊安排人在干啥。”
“啊,是,爹我这就去。”说完蹬腿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害怕挨打是真。
“你都听到了,褚小子嘴很硬,不肯松口,还真跟戴春风杠上了,胆子倒不小。”
“唉,这事有些麻烦,看来是板上钉钉,看了就不能无视,定要上交给委座,可...”刘峙心里犯恶心,就知道沾染稽查处没好事,把他放火上烤,正反不落好人。
“这有什么,看看要是没问题就压下,老胡难得开口总要给点面子,再说戴春风也不是吃素的,买个人情给他也无妨。”
刘峙瞅她一眼,“糊涂,你当褚文昊吃屎长大的,证据岂会全部上交?我把事情压下,哪天委座看到了...会怎么看我?宁愿把人都得罪了也不能轻易压下。唉,老子就知道没好事,下次褚小子再来干脆挡在门外,稍掺和为妙。”
“先看,看了再说。”
刘峙也是无奈,事到如今总不能给送回去,既然是长官就要有担当,即便是榴莲也要咽下去。
拽开缝线,取出所为的证据细细查看,一侧刘夫人好奇,却不能看。只是看他表情越来越重,到最后脸都黑了下来。
“怎样,能不能压?”
刘峙扔下资料揉着额头苦笑,“压?真压就等着委座责罚吧,这混小子害人不浅啊!不但不能压,还要尽快上交,至于其他也顾不得,只能处理的完美点。”
里面有罗慧娟的指正,录音虽然没听也知不会有假。
“唉,铁证如山!铁证如山啊!看来这次戴春风躲不过去了,脸不疼就要肿。罢了,罢了,你去让人备车,我上山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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