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乱象

    元和十四年(819年)正月,大唐宪宗遣中使杜英奇押宫人三十,持香花往凤翔法门寺,迎取护国塔释迦牟尼指骨一节,入宫供养三日。一个虔诚的佛教徒礼佛的个人行为,因为当事者贵为天子的特殊身份,把这样一件事情最终酿成了一场轩然大波。翻开唐宪宗的履历,我们不得不承认这还是一个有些胸襟抱负的皇帝。宪宗李纯在幼年的时候亲眼目睹了国家战乱,生灵涂炭的惨状。因此在即位之后意图推动国家中兴,把“太宗之创业”、“玄宗之致理”,当作效法的榜样。后世评价他“读列圣实录,见贞观、开元故事,竦慕不能释卷”。他提高宰相权威,平定藩镇叛乱,致使“中外咸理,纪律再张”,终于令大唐王朝实现了“元和中兴”。

    为了巩固中央政权,打压地方藩镇。宪宗对心怀二志的藩镇节度使果断用兵。元和元年即位之初,他就放弃怀柔之策,迅速平定了西川节度使刘辟的叛乱。元和九年彰义(淮西)节度使吴少阳之子吴元济拥兵自重,意图割据。唐宪宗再次表现出强势的一面,尽遣诸镇兵马讨之。这一场平叛的战争足足打了三年,最后以李愬一场“雪夜袭蔡州”的经典长途奔袭战役所结束。中央王朝最终取得了完全彻底的胜利。

    转年七月,淄青节度使李师道又叛,宪宗调遣宣武、魏博、义成、武宁、横海诸镇前往讨伐。在大兵掠境,黑云压城的高压态势之下,李师道部众开始出现哗变,其麾下的都知兵马使刘悟纵兵杀死李师道,开门迎降,淄、青、江州诸地被兵不血刃地荡平了。中央王朝连续对地方用兵,对藩镇割据采取不加姑息的高压态度,使各镇节度使受到了很大的触动,到了元和十四年,先是宣武节度使韩弘入朝,贡献大量绢帛、金银、马匹,主动表示要求留在京师。魏博节度使田弘正为了向宪宗李纯表示忠心,更是把兄弟子侄都送到朝廷做官,以示其诚。唐宪宗励精图治,大大削弱了地方藩镇的实力,使四海咸服,没有一地敢轻言割据。中央的法令畅行于天下,王朝经过连年战乱,终于进入了一段难得的恢复时期。

    天下初定,绷紧了弦的唐宪宗也开始松弛下来,从“勤政”模式切换到了“享乐”模式。也是,辛苦了十几年了,也该享受享受了。四海承平了,贤相裴度、李绛也就陆续拿掉了,重用了精于算度的皇甫镈,和善于弄权的李逢吉。尤其是这个皇甫镈,他是最晓得唐宪宗的心思的。子女财帛予取予求,天下都是皇帝的,还有什么东西能勾起皇帝陛下的兴趣呢?当然是长生之术了!一代一代皇帝坐下来,又有几个不“雅好长生”呢?虽有诗鬼李贺“刘彻茂陵多滞骨,嬴政梓棺费鲍鱼”之讥,可也挡不住帝王家向往长生的那一颗滚烫的心啊!

    宪宗皇帝算算自家也是四十开外,不惑之年的人了,如今天下承平,是时候想想怎么好好调理调理,安享晚年了。唐宪宗重用的这个皇甫镈,把他的心思都给摸透了。他给皇帝推荐了一个人,这个人本是终南山下一个方士,名字叫柳泌,皇甫镈说这个人通晓长生之法,善炼一味仙丹,久服体轻,可延年益寿。皇甫镈不傻,知道话里留余地,他也不说长生不老,只说延年益寿。

    延年益寿好啊,这可正是中了唐宪宗的下怀了,唐宪宗一面重用柳泌为台州刺史,让他采办药材,炼制仙丹。一面还转头信上了佛教。大唐到玄宗那会儿,还要给太清宫祭献老子排《霓裳羽衣曲》,御笔亲填青词呢。大唐的皇帝都是信道的,到了宪宗这里改信佛了。也是,谁知道哪一头管用呢?如今仙丹也炼,菩萨也拜,蛮好。唐宪宗在宫里里设了佛菩萨的龛位,日日香烟不绝。又派出专任的报恩使,行走天下,在各处寺庙烧香敬佛。皇帝一下转了性,关于这件事情,外臣们总是不大清楚里头的细节,大概只有跟在宪宗边上的一些内侍,才能晓得一些里面的情由。

    故事的源头还要追溯到元和十二年,从那一年八月间开始,宫禁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系列的乱象。一开始膳房院子里一口井的井水开始沸腾,还有内侍说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井里号哭。在那个年月这可不是一件随便的事情,那时候的人都相信预兆。皇家的御井里水突然沸腾起来了,还听到有人哭。这是什么兆头,这分明是不好的兆头啊!事情传到了陈弘志的耳朵里,他立刻吩咐下去,上下人等都要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要是听到什么人敢乱传小道消息,就把他的脑袋揪下来当毽子踢。唐宪宗倚重的两个跟班,头一个是吐突承璀,他总说吐突承璀有统御之才,因此下旨封了个左神策将军,经常派在外面监军。再一个就是陈弘志,陈弘志是内管家,日常跟在皇帝身边伺候饮食起居。宫里的大小太监们,在他老人家面前都要自动矮上三分。

    陈弘志替主子分忧,他想要把这件传闻给压下去,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这往后怪事一桩接着一桩,终于让他也很难再隐瞒下去了。井水沸腾的事情按下去了,宫里没平静两天,又出幺蛾子了。一个新选进宫没有多久的女官,在屋子里上吊死了。宫里上吊死个人本来不算个事,稀奇的是她用来上吊的东西,居然是皇太子李宥便袍上的一根衣带。小姑娘刚进宫门,不过是尚仪局一个不入品级的女史。她既不在尚服局,也不在尚寝局,太子的冠服怕是连一个衣角也摸不到。哪里变出来这么一条衣带,就把自己给勒死了呢?这要是别的人瞧见了,难保不会有人要疑心是太子欲行不轨,辣手摧花了。

    陈弘志接到奏报,过去一看,人已经从梁上解下来了,平平卧在地上。一副白布把人盖的严严实实的。他进了屋门,一眼没去看宫女的尸首,却看到边上放着的一根衣带了。衣带是赤黄色的,蜀锦绣麒麟纹,这个老陈太熟了,赤黄色乃帝王专享,天子纹龙,太子纹麒麟。这一条是太子常服上的束带,他不会看走眼。在这么个女史屋里看到太子的腰带,他心里不由暗暗吃了一惊。看看左右没人,一把抓到手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宫里有人捣鬼。这分明是什么人想嫁祸太子,要扯太子爷的后腿啊!陈弘志是太子党,对抢班夺权的事情最敏感。什么人能危及到太子的地位,扳扳手指头算算,算来算去也就一个澧王李恽了。

    澧王李恽是太子李宥的二哥。太子本来是老大李宁,谁知道元和四年才立的储,元和六年人一场暴病,莫名其妙就没了。按照“立长不立幼”的规矩,太子这个位置就该轮到老二李恽了。结果半路杀出一个翰林院学士崔群,说什么澧王殿下母亲出身寒微,遂王殿下乃懿安皇后所出,咱们应该“立尊不立卑”,立遂王殿下为储君。大概是这个崔群书念的多,口才也格外的好,一来二去竟然说动了宪宗。结果李恽眼巴巴丢了眼看就要到手的储君位置,让弟弟李宥空手捡了个大便宜。到头来李恽一帮党羽没起上作用,倒让一个局外人把好事情给他搅黄了。

    陈弘志见到这条腰带,第一个念头就是澧王党羽在宫内生事,企图要嫁祸给太子。如今澧王虽然一时失了势,拥戴他的人也还不少。吐突承璀就是李恽的死党,一直热衷于推动李恽上位。吐突承璀在宫里经营多年,伏在暗处的党羽少不了。想找人动一动手脚,那可是再容易不过了。这样一分析,前头井水沸腾应该也是有人动的手脚,这都是想给人造成一个感觉,如今的太子已经引得上天震怒,若是还不知检点,那么下来应该怎么办,不用想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再闹上几桩,底下就该有澧王党羽往上递折子,恳请宪宗废太子了,可是你们谋划的周全,总没想到宫里现在是陈弘志管着事情吧?比如这条不知从哪里摸来,现在落在陈弘志手里的衣带。陈弘志能让这件事情传出去吗?打死了他,他也不会这样去做的。

    陈弘志脸上挂着一丝冷笑,把这条腰带窝巴窝巴,塞进了内怀,把管事的女官叫进来了、“出去知道该怎么说话吗?”“女婢不知道,请陈公公示下。”“照实说呗,还能怎么说。就说是自缢死的,懂么?”“懂。”可是还要问:“往下该怎么说。”这一句话问的陈弘志笑了:“是啊,别人问瞧见用什么自缢的,咱们该怎么答呀?”女官眼珠子一转:“用的三尺长一条白绫。”“白绫呢?”陈弘志眯着眼睛,话里带着鼻音。“公公稍候,奴婢这就去取。”“站住。”陈弘志拦住了女官,两个眼睛里寒丝丝往外冒杀气:“走漏了风声,我要你脑袋。”

    这桩事情也让陈弘志给大事化小,打发过去了。可是他没有想到,更稀奇的事情还在后头等着他。这一天陈弘志伺候完皇帝老子,好不容易回屋歇下了。正在火炕上梦周公呢,硬是让一阵噼噼啪啪打门声给搅和醒了。正睡的美呢,这一下给吵醒了,肚子里这火气不用说了。按捺着脾气找鞋下炕,伸手开了门,是老兄弟王守澄。我说怎么回事呢。这要是换个不要紧的人来,早让门口伺候着的小太监给拦下来了。宫里除了皇上和娘娘,他陈弘志老大,往下就是王守澄老二。王守澄要来敲他的门,还真没有人敢伸手去拦。

    见到门口站着的是王守澄,陈弘志把肚子里这点火气就给压住了。大半夜的过来打门,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了。不然王守澄他不晓得猫在热炕上享福,跑他老陈屋门口来搅混干什么?“守澄,这是咋啦?”事情不对路,您赶紧过去看看吧。“王守澄一张脸上煞白煞白的,显出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看来王守澄是担心隔墙有耳,不想在这里说。看看就看看。陈弘志回屋穿了衣裳,跟着王守澄走。前面一个小太监打着灯笼伺候着,一路照着亮,三转两不转,到了太子寝殿后头一处小院落,原来是王守澄为了伺候太子方便,就近在这里住着。”老陈,你看看。“陈弘志顺着王守澄的手指头一看,一张脸一样也变得煞白煞白的,好半天说不上话来。原来地坪上摆着一张床板,床板上躺着的不是别个,正是先前自缢的那个小宫女,两个眼珠子突在外面,一张脸上紫涨紫涨的,那个样子让人看了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陈弘志不是没见过死人,他可也不是被吓大的。只是一来这个宫女为何被人不声不响就抬到这里,已经很是蹊跷。更蹊跷的是,宫女脖子上缠着一条锦帛,仔细一看,正是那天他收起的那一条麒麟纹蜀锦腰带。这一惊不得了,三魂少说走了有二魂半。陈弘志不怕人捣鬼,只怕鬼玩人。这事情想想怎么也不可能,明明自己把腰带塞在灶眼里的,早就化成灰了吧?难道这冥冥天地之间,真的有神灵鬼怪?想想王守澄还眼巴巴看着他呢,不能这么轻易就乱了阵脚。于是定了一定神,问王守澄怎么发现的。结果王守澄跟他一说,他这心里就更是七上八下的了。

    王守澄晚上不也在屋里睡觉,他是怎么晓得这件事情的呢?原来说巧不巧的,王守澄晚上多喝了几杯米酒,这尿也就比平时多了不少。本来都是一个夜壶用到天蒙蒙亮,再让小太监提了去茅房倒去。谁知道今天晚上怎么搞的,尿水偏生就这么多。还没到头更天,一个尿壶就给装得满满当当的了。小太监肚子里在那埋怨,可是嘴上他可什么也不敢说。乖乖的提着尿壶,就出来倒尿。人刚一出来,迷迷糊糊还没全醒过来呢,影影绰绰看见院场中间两个人抬着一块床板一样的东西,正在那儿走呢。走得不快不说,还一摇一晃的。这大晚上的,抬什么东西啊?总不能是哪儿的贼胆子通了天,跑到皇宫大内里边来偷东西吧?小太监眼睛糊了一眼的眼屎,本来看东西就够呛,晚上没有月亮,院子里黑魆魆的,就更看不真了。

    小太监一边抬着一只空手去揉眼屎,一边凑上去瞧。嘴里还问了一声:“这谁啊三更半夜的。“人往前走了两步也是巧了,月亮婆婆将将从云彩堆里探出脸来,把一个院子照的清明透亮的。小太监当时这一惊,也不管多少年没见着亲妈了,张嘴一声”妈!“手里满满一壶尿扬手就浇出去了,正浇在前面一个人身上。人被这尿一浇,晃一晃就栽倒了。前头这个栽倒了,后头一个也跟着倒。一块床板撑持不住,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这一声响,里头王守澄也听见了,拉长了音在里头问:”咋回事儿,闹什么呢?“

    小太监站在那里抖得像筛糠,冲里面叫唤:”爷,爷您快看看,有鬼,鬼。“王守澄本来想给小太监两个大嘴巴的,再骂上一句“见你的大头鬼。”大半夜的这么闹腾,还想不想让人睡觉了?搅了他老王的清梦事小,惊动了太子殿下那边罪过可就大了。可等他气咻咻出来一看,自己也傻了眼,这他奶奶的还真有鬼啊!

    原来抬床板的这俩不是活人,准确地讲,就不是人。是用干草束扎的,两个和真人差不多大小的草人。草人也能自己走道了,,这不是成精怪了。王守澄在那儿站了一会,发了一会呆。他觉得自己一个人脑瓜子这会儿是不够用了,还是叫上老陈一块合计合计,给拿一个准主意吧。王守澄颠颠地跑到陈弘志那里,把门拍得山响,搅了陈弘志的好梦。又把人拉到他院子里,这下好了,一个人发呆变成两个人发呆了。两个人商议了一回,觉得不可能是诈尸,也不可能是阎王老子派的阴差,过来抬死鬼的。可是小太监明明看见草人抬着床板走的,眼前倒卧着两个那么大个的草人,你要说看不见,那可就没办法了。

    商量来商量去,还是人在背后弄鬼。一定是一个会耍茅山术、障眼法的人物,奉了什么人的旨意,在这里驱神役鬼,兴风作浪。看着这个意思,本来是想把人往前头抬,抬到太子殿下寝殿那里一放。等明天大伙儿一起床,在太子殿下门前看到这么一出大戏,再想堵住后宫悠悠之口,恐怕就难了。“守澄呐,叫我老陈看,这是好事。“陈弘志琢磨了半天,慢悠悠的开腔了。”好事。“王守澄听的俩眼睛直挤,心里直想怎么就成好事了?“你想啊,这要不是你赶巧尿多,把个尿壶尿的满了。屋里的小支应出来倒尿,谁又能撞见这俩?”陈弘志耐着性子给王守澄分析,王守澄鼻子里嗯着,脑袋瓜子点着,似乎有点明白了。“让小子们给撞见了,他这事情可就黄了。”“可不是嘛!”陈弘志一拍大腿:“这是老天爷给咱提的醒,不让他们阴谋得逞。“”

    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陈弘志一脸笑模样,这事情让他一分析,坏事还成了好事了。“守澄,你找几个办事靠谱的,找地方挖个坑,把这尸首,跟着这两个稻草人,一块给他烧化成灰烬。我倒要看看,看看这一回吐突这个老匹夫,还能玩出什么样的花样来。”他这一回是认准了,这幕后的黑手,一准就是那个澧王死党吐突承璀。总算是太子爷洪福齐天,他老陈和王守澄也洪福齐天。既然让小太监用王守澄一泡骚尿破了妖人的法术。王守澄尿了这么些年尿,就属今天晚上这一夜壶最顶用了。

    两个内臣煞费苦心东瞒西瞒,前后这两件事情也就都没有传到宪宗的耳朵里。他每天在宫里曲照听、舞照看,小日子过的蜜里调油,全然不晓得危险正一步步向着他袭来。这一天退朝之后,他先是留了皇甫镈、李逢吉几个亲近的外臣下来吃酒。虽说亲近,天子总还是要拿一拿天子的架子,做出一副端肃威仪的样子。架子一端上,酒就喝不痛快了。等到宴饮结束,宪宗怎么想怎么感觉不尽兴,回去吩咐陈弘志叫人,孤家要在寝殿里接着开喝。喝酒图乐子的事情,跟皇后娘娘和四位夫人是没什么搞头的,懿安皇后那一张脸,再好看也看了二十来年了,早就审美疲劳了。四位夫人不用说,她们到哪里都是比着皇后娘娘做榜样的,要讲究个什么仪态端庄。这样死板的女人,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不仅是她们,底下那些个什么六仪、四美、七才人,他也一个都不想。自从上个月里,陈弘志伺候着他微服私访了那么一回,临幸了长安城里的私寮,宪宗可就对宫里这些个大小老婆没了兴趣喽!那些伎馆娼寮里的女人,那两个眼睛里可真像安了钩子似的,一下一下勾的圣天子魂魄不宁的。跟她们比起来,后宫那些什么三千佳丽,可就跟木头人没了什么区别。可是九五之尊也不好天天出去逛呀,好在天子有办法。今天晚上他琢磨好了,把宫里的舞伎班子叫来先跳几个助兴,回头看着哪个顺眼了,递个眼色叫陈弘志把人留下来侍寝,也就是了。

    陈弘志伺候皇帝多少年了,办事情那叫一个麻利。功夫不大,寝殿里就丝竹管弦,吹拉弹唱起来了。宪宗前面本就喝过了一场,二场几杯水酒落肚,眼里看着一个个舞伎,可就看着谁都好了。皇上自娱自乐,自然不会让跳那些宴饮百官的大曲子,十几二十个妙龄舞伎,穿着抹胸、披着轻纱。跳的不是为了展示舞蹈技艺,看的自然也不是为了感受艺术熏陶。眼下皇帝饮着金爵美酒,看着乳波臀浪。那可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酒喝得差不多了,留下一个眼睛大大的,留下一个身量高挑的。前头一个宪宗爱她风流妩媚,后头一个别样口味,却是喜欢她刚健婀娜。

    人都散了,陈弘志亲自执着拂尘在门外候着,谁也不许打搅皇上。里头女官把帐幔早早放了,遮得严严实实的。好让皇帝在里边行云布雨,一展龙威。妩媚的一个不必说了,就刚健婀娜的那一个,在天子龙威面前,也就只有殷勤侍奉,婉转承欢的份了。选进来的舞伎也不用问,自然个个都是完璧之身。这会子眼见着圣天子肉帛相见,龙阳大兴的模样。两张俏面上早让红霞染的透透的,声音颤巍巍的叫:“万岁爷怜惜着些。”

    里面这一派旖旎气氛,让帐子外头这几位女官听见了,一个个可也都呼吸粗重起来了。什么人最苦,宫里打杂伺候人的这些女人最苦。尤其到了情窦初开年纪,懵懵懂懂明白了些个。一个人苦苦守着,到了年老珠黄的年纪,才能打发出去嫁人。如今听着圣天子闹出来的那些动静,除了心里叹一口气,还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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