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袭人

    江心月和麻醉科的医师定下的方案,是主流的“静吸复合麻醉”方案。先从静脉推注安全剂量的依托咪酯,使病人在短时间内全身进入麻醉状态。如果病人生命体征平稳,则马上开始手术。于此同时,让陆知闲发功,尝试维持患者的深睡状态——如果那样做真的有效的话。江心月当然不会把宝都压在陆知闲身上。麻醉师还为这次复合麻醉方案准备了吸入式麻醉剂“七氟烷”,只要发现病人的各项指标都有上升的趋势,有恢复大脑意识的危险,则马上呼吸道给入麻醉剂,使病人的情况重新稳定下来。依托咪酯是咪唑类衍生物,具有安全性大,起效迅速的特点。但是缺点就是维持时间较短,比较适用于用时较短的手术。在“静吸复合麻醉”的方案中,依托咪酯在前期使用,使病人迅速进入麻醉状态,是比较适宜的。

    药物流入静脉血管以后,体外监测显示病人的心跳、血压指标开始下降,到了一个很低的水准,麻醉剂顺利起效了。麻醉医师对病人的情况也是比较满意,他看了看病人,抬起头朝着江心月点了点头。江心月也点了点头,表示信息收到。她转过头去看了看,发现陆知闲已经退到了一边,盘腿坐在了地上——他倒是自觉,知道自己不应该凑上来。他是不是开始“发功”了?江心月心里并不清楚,她想张口问一声,可是又觉得这样显得很傻。管他呢!江心月注意到麻醉医师已经把气泵接好了,只要情况有什么不妥,随时可以给七氟烷。

    江心月又看了看身边的护士长,把手一伸,一把手术刀被不偏不倚的放到了手掌心上。先划开头皮,行话叫“释放头皮”。江心月的手又轻又稳,锋利的手术刀贴着头皮,和颅顶保持着很小的夹角,锋利的刀刃轻易的划开了头顶的头皮。这里的头皮,当然不仅仅指的是那一层薄如蝉翼的表皮,而是包括下面那一层致密的真皮组织。随着刀刃破开娇嫩的皮肤,有血液缓缓地渗了出来。护士长戴着胶皮手套的手立刻伸了过来,她手上拿着大块的消毒棉球,灵巧的绕开手术刀擦拭着。显然,经验丰富的护士长和年轻的主刀医生之间有着良好的默契。

    江心月心无旁骛的切头皮,对护士长的手视若无睹。一个外科医生,就应当做到镇定如恒——“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是一个外科医生必备的素养。所以江心月不管不顾,在她的心里,在她的眼里,整个天地就只有手术刀的刀尖那一块方寸之地。刀尖移到哪里,目光就转注到哪里。可是怎么搞的?鼻头上仿佛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的香气。见鬼了,手术室里当然不会有人点檀香,那么这香气是从哪里来的呢?江心月停下手,脑子走神了那么十分之一秒,又把注意力回到眼前的头皮上。人的神经感知有时候是不可靠的,因为受到误导,人们可能会闻到不存在的味道。可是自己现在闻到檀香的香味,又是因为受到了什么因素的诱导呢?不想了,手术争分夺秒,没时间开小差。

    江心月把刀子往外一递,护士长麻利的收走了刀子,往她手里塞了一把小手钻。江心月扣了一下手钻的扳机,医用手钻银光闪闪的钻头开始高速旋转起来,发出了悦耳的嗡鸣声。该给颅骨开孔了。江心月在顶骨的骨板上均匀的开了一圈孔洞,她递还手钻,拿到绳锯,从选定的孔洞里把绳锯稳稳地投进去,开始一下一下的去锯骨板。医生在锯骨板的时候,其实动作要领和木匠锯木工板也没多大的区别。医生在这里表现出来的,更多的还是心理上的过硬素质。一个木匠面对人的脑袋,他大概率会崩溃,然而一个经过充分训练的医生,却能在此时表现的镇定自若,行若无事。江心月一下一下的锯着骨板,她觉得好像是特别顺利。等她锯穿骨板之后,感觉用时似乎比往常少。抬眼望墙上的电子钟一看,果然比平均时间缩短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江心月有一个小小的生理特征,就是比较肯出汗。虽然手术室里有冷气,室内温度保持着恒定。可是她在工作的过程中还是会出汗。关于这个问题,江心月做过一些简单的了解。莫西干大学皮肤科副教授laureritti对此有一个理论。她认为,健康人出汗的多寡,与个体发育阶段的环境有关。从生理上讲,每个健康人出生之后的汗腺数量是差不多的,但是这些汗腺在出生后两年内才能完全完成发育,也并非所有的汗腺都会完成发育,拥有排汗功能。因此,在这段汗腺发育时间里,假如人在温暖的气候下生活,汗腺的发育就会更好,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会更容易出汗。在寒冷气候下成长,汗腺的发育程度相对就会低一些,人也就不那么肯出汗出汗。总之,所有的成年人都只有一部分汗腺能够排汗,这个比例因人而异。江心月看了资料,觉得这个解释并不能解释她的问题。她的婴儿时代是在姥姥家度过的,姥姥家在长春,一个寒冷的北方城市。那会子母亲的工作还没有调到淝滨,她是在长春的产科医院出生的。她在冰天雪地的东北长大,却落下了一个爱出汗的毛病。

    江心月一干活儿就要出汗,一台手术下来,后背上就能看到一大片汗渍。身上的汗也不用管了,随它去就好了。额头上有时候汗出的多了,江心月害怕弄花了目镜,她就转过头去,示意身边的护士长给她用干纱布擦一擦。可是今天奇怪了,她不但鼻子里总是闻见一股檀香的香气,身上也是干搡搡的,一滴汗也没出。江心月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在心里隐隐约约把这和一边的陆知闲联系到了一起。可是她的理智又告诉她这么想太荒谬。难道这个陆知闲真的发了功?而且不但对着患者发了功,还抽空对她江心月也发了功?江心月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些现象显然完全不能用科学道理去解释。

    如果不出汗只是一个巧合,那么患者的情况又怎么解释?在开颅的过程中,她一直小心关注着显示屏上的各种监测数据。心跳,血压,呼吸频率,都维持在一个非常低的水平。显然患者一直保持着深睡的状态。根据往常的经验,依托咪酯在血液中的排泄速率比较快,现在的血液浓度应该已经降到了一个比较低的水平,显然不足以维持病人深睡的状态。可是看看监视器上的读数,患者显然还处于深度麻醉之中。难道……?江心月想忍住不去看,可还是飞快地别过头去,瞄了一眼贴着墙根坐在地上,不言不动的陆知闲。

    陆知闲就那么坐在地上,一头半长的头发这会子都塞在帽子里,一个大脑袋看着就显得很有那么一点滑稽,像是一个小老太太似的。因为他坐在无影灯照射光域的外面,从江心月这里望过去,陆知闲就是一个黑色的剪影。可是虽然她瞧不清楚他的五官,瞧不清楚他面部的表情。她却分明能感觉到,这个人此刻的状态是松弛的,安洽的。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从里到晚,周身上下都是那么的放松。就像,就像——对,就像一个婴孩,一个沉睡的婴孩。在这间手术室里有两个睡着的人,一个是手术台上的老者,一个就是一边盘膝而坐的陆知闲。

    锯开骨板只不过是前奏,更复杂的活儿还在后头。人的大脑里有娇嫩的脑组织,有成千上万的神经元,还有错综复杂的血管网络。胶质瘤寄生在脑袋里,和各种脑结构缠夹不清,你中有我,我中还连着你。只要在下手的时候有哪怕是一丁点不慎,弄伤了哪一从神经,可能就要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而要是弄破了动脉血管,引起大出血,那病人可能连手术台都下不来。即使是最好的医生,也不能保证病人上了手术台,百分之百还能下得来。江心月小心翼翼取下骨板,探手下去的时候。虽然她背对着陆知闲,不知怎么就觉得身后的男人动了那么一动,然后她就觉得鼻子里的檀香香气更浓烈了,连心里也变得澄明透彻,只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手术一直做了十一个小时,从早上九点半做到晚上八点半。这个时间长度并没有打破江心月最长的时间记录,实际上她觉得因为特别顺利,所以手术结束的比她预料的还要早了一点。她在台前站了十一个小时,下来除了觉得肚子有点饿,竟然一点也没有头晕眼花之类该有的生理反应。无论什么人站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大一台手术,这个时候都应该觉得疲倦和劳累。人毕竟不是铁打的。通常这样一台一做一天的大手术,江心月会在中途下来歇一歇,让一助上去替她做一会。这是很有必要的措施,必须让主刀医生有歇息的时间,才能让他们在关键时刻保持注意力集中。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了,她既不觉得疲劳,也不觉得饥饿。因此这一站就站了下来,中途居然一次也没有让一助上来替手。

    她的助手中间几次小声提醒她,问她要不下来歇一会。,可是她总是摇一摇头,又接着忙活开了。当时只顾着对付那个大瘤子,现在手术做完了,心里才感觉到奇怪。就这么溜溜干了一整天,这会子才好像隐隐的觉着有些饿陆知闲不知什么时候也起来了,这时候慢慢的走到了她面前。这个男人,头上戴着手术帽,身上穿着手术服,倒是真有那么一点像个男护士。江心月瞧着陆知闲的样子,忍不住就有一点想要笑。可是还没等她笑出声来,陆知闲倒咧开了嘴巴,给了她一个暖洋洋的笑容。陆知闲笑着问她,这会子是不是觉得饿?如果江主任肯赏脸,他可以请江主任去女人街上的玛雅粥屋喝粥。玛雅粥屋江心月当然知道,那是一家本地很有名气的老字号小吃,已经在女人街上开了有二十多年了。

    江心月答应了陆知闲,不过她说这一顿应该她来请,就权当是答谢陆知闲。答谢陆知闲什么,她没有说,陆知闲也没有问。两个人脱了一次性手术服,各自进了更衣室。出来之后,江心月让陆知闲在电梯口那里稍微等一等她,她去取一下包就来。取包是一个借口,其实她是想躲到办公室里,把自己稍微收拾一下。早上素面朝天进的手术室,她觉得现在有必要稍微描上两笔,头发被帽子压的塌塌的,也应该梳理一下。江心月火箭速度,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办公室。先拉开抽屉,摸出一把刷头发的刷子。她用一只手掐着发根,紧紧地攥住了,然后用发刷一下下用力刷着卷曲的发梢,等着下面刷好了,再把头发披散开,用刷子一下一下的,从上到下梳理,一直到一把瀑布一样的长发都梳通了。然后用两只手把头发一握,麻利地在头顶挽了一个发髻,用几根黑色的钢丝发卡固定住了。对着镜子照照,镜子里的人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接下来赶紧简单描描。江心月在大学的时候,是不太化妆的;后来去德国深造,慢慢养成了化妆的习惯。现在陆知闲在电梯口等着,没时间让她慢慢描画了。只能简单打个粉底,用眉笔扫两下眉梢,再拿起唇膏往嘴上刷刷几下,就算搞定了。陆知闲一会看到自己的样子,会怎么想?江心月不知怎么一下想起了“女为悦己者容“这么一句话。想到这里,觉得脸上微微一热。她没有再往下深想,关灯掩门出去了。

    玛雅粥屋是在一条叫做“女人街“的巷子里,巷子坐落在淝滨市老城区一个叫做三孝口的地方。淝滨市是三国故地,当年魏国与吴国交锋的前哨。有段时间魏国大将张辽在此驻跸,曾在逍遥津一场大战,以七千水军大破孙权十万人马。逍遥津的名声就这么一下子传开了。淝滨市做为一座历史文化名城,这样有着历史文化背书的地名其实还不少,三孝口就是其中的一个。翻开《淝滨县志》,书中曾有记载,曰:“张氏梅、祝、松兄弟三人亲丧,殡于室,邻火卒起,棺不及移,三人号恸伏棺上,誓与俱焚,三人皆死,棺独完好。”翻译成白话文,就是说西门内有张家三兄弟,名子叫做“张梅”、“张祝”,张松“。三兄弟的母亲得了恶疮去世,三兄弟便在家中设了灵堂,搁置了殓放母亲的棺椁。

    三人在边上整夜守灵。到了半夜不知怎么邻家突然起火,一把火很快烧到了张家。三兄弟眼见大火熊熊,棺椁只怕顷刻之间就要付之一炬。他们事母至孝,不忍弃棺逃走,一个个趴伏在棺木上大放悲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孝心感动了老天,,一场大火烧过去,棺木竟然毫发无损。这个故事传开了以后,西门内这一带就被称作了”三孝口“。

    三孝口是古地名,女人街却是个新名称。此地本是一段长不过三百米的小巷,是七桂塘市场的一部分。这短短数百米后来渐渐自发的形成了卖女人用品,赚女人钱的特色经营。时间久了,“女人街“的叫法便不胫而走,被叫开了。政府本来就想推动商业发展,这一下顺水推舟,索性就在那里把”女人街“的路牌竖起来了。到最后知道七桂塘的没有几个,一说女人街个个都点头。玛雅粥屋就坐落在三百米女人街的半当腰,一个长长的巷道走进去,里面的地方还真就不小。晚上□□点钟,正是上人的时间。两个人转了一大圈,才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位置。

    “你在这儿坐着,帮我看着座。“陆知闲让江心月原地坐着别动,他过去点餐。粥屋是先结账,后用餐。人去柜面上点餐结账,服务员给你发一个号牌,人拿着号牌找地方坐,等后厨做好了,服务员端到前面看号牌上餐。江心月四下看了看,人确实挺多,这要是起身走开了,恐怕转眼位子就要易主。想一想只好作罢,由着陆知闲去了。东西点了,上菜倒是挺快。两个人没说几句话,服务员就端着托盘过来了。一碟鸭舌、鸭胗、鸭肝配的卤拼,一碟熏鱼,一小碟剖开了的咸鸭蛋,蛋黄鲜红鲜红的泛着油光。点心是一碟煎饺,当然还有必点的——两只小砂锅里皮蛋粥还在那里咕嘟嘟的眨眼。

    东西点的不算多,倒是颇合江心月的意思。有人爱甜,有人嗜咸,江心月是甜的咸的都爱。别看她是个留洋的博士,她那一副肠胃却是保守的很。在德国呆了两年,除了肉肠,还是肉肠,德国饭已经快把她给吃疯了。有一句玩笑话说”东国人是为了吃而活着,而德国人是为了活着而吃“——真是一语道破天机。江心月吃惯了妈妈煮的菜,对德国饭简直就是深恶痛绝。本来她不会做饭,可是被逼得不得不自己下厨做饭。没有想到两年德国深造下来,不但培养出了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还逼出来一个做菜的大厨。

    去德国这么一比较,回来就晓得家乡饭的好了。有时候跟科室里的同事出去聚餐,看着他们对着饭菜一通盐咸醋酸的挑剔,江心月就要感慨了。她说你们这是没吃过苦。等你们出去天天吃热狗,回来就晓得家乡菜好吃了。现在陆知闲点的这几样吃食虽然都很简单,可是也算得上色香味形,样样俱全。拿着瓷调羹舀了一勺粥,送到嘴边吹凉了再喝进去,赞美的话就不禁脱口而出了——“香!“”饿坏了吧。“陆知闲一面用调羹轻轻翻搅着面前的粥,一面微笑着看着江心月。看着他那个慢条斯理的劲头,倒像是一点也不饿,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你不饿?“江心月又喝了一调羹皮蛋粥,抬眼从调羹上方看陆知闲。

    ”我还行。“陆知闲答了一声,想一想又补了一句:”我消耗的少,你消耗的多。我坐在那一动不动的,你站在前头忙的手不停。自然是你消耗的多嘛。“这话说的没毛病,江心月站了一天手术台,当真是没少出力的。”那你是不是不吃也行?“江心月眨了眨眼睛,用戏虐的眼神看着陆知闲:”我听说你在修道,你们修道的人不是有一个最高境界叫做‘辟谷’?练到了那个份上就可以不吃不喝了吧?“江心月说着话,表情像个小学生,等着老师告诉她标准答案。“也不是不吃。”吃东西是摄取能量,能量还是需要的。不吃五谷杂粮了,就要吸收别的东西。餐风饮露,吐云纳气。“

    江心月是半开玩笑,陆知闲倒一板一眼在那回答上了。“那你呢,你练到什么程度了?不吃东西会饿死么?“你问我呀!”陆知闲好脾气的笑了笑,仿佛一点不在意江之月话里那一点点戏谑的味道。“我现在可以吃,也可以不吃;但是我喜欢这种吃东西的感觉。所谓饮食大欲,我承认我享受这种感觉。”说他胖,他还喘上了。江心月可不相信,这□□底下,共和国的地盘上,能有人修炼的不用吃饭了?这要是再练下去,就该成仙了吧?不过在在手术室那会子,患者倒真是一直没有再给麻醉剂。这么一想,这个陆知闲没准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可是现在看看这个家伙说的那些话,简直够得上反智了。练功要真的能不吃饭,全国人民都去练功算了,还种什么粮食。“你这个办法好哎,应该让联合国粮食署推广到非洲去。非洲小哥哥们都练上功,就再也不怕没饭吃啦!”江心月话里的讽刺意味一下子加重了,说着话,连着又喝了几口粥,伸筷子挟起一只巨大的煎饺,一口就咬下去一个角。这个家伙在那里扮神弄鬼的不吃,她可不想对不起自己的肚皮。

    “你平时是不是比较肯出汗?”陆知闲对江心月的嘲讽无动于衷。他垂着眼皮,用手里的调羹转着圈搅着砂锅里的粥米,突然问了一句。江心月一愣,把刚送到嘴边的一口粥急急地咽了下去,差点没烫着。“怎么了?”“没什么。”陆知闲还是垂着眼皮,不去看江心月:“你的……”陆知闲沉吟着,仿佛在思量该用什么词汇来表达:“你的植物神经末梢比较兴奋,我给你梳理了一下,你以后不会那么容易出汗了。”江心月听到这句话,一时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因此一下张大了嘴,在那里愣住了。在手术台上干活的时候,她就有些疑惑,疑惑今天为什么一直没出汗。现在听到陆知闲的说法,难道这真是他悄悄干的?

    陆知闲身上体现出一些让人困惑的现象,这些现象背后所隐藏的道理,是和江心月从小受到的科学训练,以及由此形成的世界观大相抵触的。在江心月的世界观里,这个世界上当然不存在神仙鬼怪。世界在宏观尺度上受到牛顿经典力学的约束,微观尺度上受到狄拉克量子力学的约束。角角落落都被自然科学的光芒照耀着,没有一丝一毫遗漏。现在这个陆知闲居然跟她扯什么意念发功改造身体,这真是太不把她这个留洋博士当一回事了。江心月把调羹丢在砂锅里不吃了,她眼睛盯着陆知闲,话里带着那么一点不易察觉的挑衅。“那你怎么不直接发功,把病人给治好了,也省得我在手术台上一站一天。江心月这个问题显然使得陆知闲感到为难了。他犹豫了一刻,这才吞吞吐吐地告诉江心月。他所以没有这样去做,是因为这样做要复杂的多。而且,他有些为难的地方,也不知该怎样对她说。

    这个家伙!江心月在心里冷笑,不说没本事办到,偏说有什么为难之处。这个经典话术,可以去做外交官了。大概他害怕她会较真,真要他试着去治疗什么病人,从而暴露出他无能为力的事实真相。因此这个人现在把话说得含含糊糊,一副莫衷一是的样子,就是怕给她留下什么话把子。江心月觉得这一天下来,对陆知闲好不容易攒起的那么一点好感,现在一下子似乎又要给败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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