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于飞住在城南的电科苑小区,距离老报馆公交车四站路,骑车过去半个小时富富有余。就在她掏出手机扫车的空档,又蹦出来两条信息,一条是老娘徐丽娟,问她晚饭吃了没。纪于飞点进去,两个大拇指上下飞舞,回了一句“还没呢,蹭饭去。”信息回过去了,站在那里想了一想,又补了一条“找我有事儿吗?”这个点突然问候,有点不像老娘的风格,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她说吧?信息发过去了,她跨坐在单车的坐垫上,用一只脚支着地。等了有半分钟,那边回过来一条“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你去蹭你的饭吧!“另一条是齐雁南的,干干脆脆就三个字”到哪了?“纪于飞回的更干脆”路上。“可不是在路上么,从出了家门,到进了玉屏楼的大门,中间这一段可不都是路上。回完了信息,她要把手机往包里塞,又听见”叮咚“一声,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孙美萍,这小公母俩,挑着一个点儿问候人,倒真是有默契。

    孙美萍就是纪于飞那个小姐妹,两个人大学住一个寝室,是那一层宿舍很有些名气滴塑料姐妹花。读到大二的时候,孙美萍不知怎么看上了同学齐雁南,就想着点子勾带人家上套。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纸。“女人追男人,难度系数总归是要低一些的。于是齐雁南很快就如了孙美萍的愿,一对旷男怨女一拍即合,两个人迅速黏在了一起,好的如胶似漆。孙美萍那个老娘儿们还要扮纯洁,一开始还总要扯着纪于飞一块去赴约。我的亲娘舅,如今这世道还有什么人愿意去做电灯泡?纪于飞一百个不愿意,可是架不住孙美萍软磨硬泡。谁叫咱是塑料姐妹花呢,关键时刻总不好掉链子。纪于飞只好硬起头皮,来个舍命陪君子。每回出去轧马路的时候在心里念叨”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三个人走在街上,画风一般是这样的——孙美萍这个老娘儿们卡住c位,齐雁南肩膀头挨肩膀头走在孙美萍的左边。纪于飞走在右边,小心翼翼地和孙美萍保持着一拳的空隙。三个人走着走着,孙美萍的卷毛脑袋就不知不觉地靠在了齐雁南的肩膀上了。纪于飞呢,就尴尬的要死,脚底下就不知不觉往外拐,把自己和孙美萍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孙美萍呢,虽然你看她人闭着眼睛,把头靠在男票的肩膀上,一副体验着内心的感觉,忽视外在环境的模样。其实她身上自带的那个小雷达,一直处于开工的状态。对于纪于飞越离越远这个情况,她掌握的分毫也不差。等着纪于飞将将就要闪到她一臂距离之外的时候,孙美萍就会闭着眼睛,看也不看把手一伸,两个手指头捏着纪于飞的袖管,把人给拉回身边。纪于飞这时候心里就火冒三丈,心里恨恨的念上一声“卵哦“。她搞不明白,孙美萍这个老娘们儿自己把男人,为毛总是要把她拖上。她也搞不清孙美萍究竟为什么,会看上齐雁南这个家伙。有一回纪于飞问孙美萍,问她究竟看上齐雁南哪儿了。孙美萍就一脸花痴相,说哪儿哪儿都喜欢。纪于飞听到孙美萍这样说,就摆出一脸嫌弃的样子,翻一个大大的白眼给孙美萍。孙美萍就赶忙说”好啦,好啦“,跟着就说爱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很难用语言文字去剖析。孙美萍说了一大堆,见纪于飞也不搭理她,就笑嘻嘻的靠过去,把嘴巴贴在纪于飞的耳朵边边上,小声的说她喜欢他那个大鼻子,她觉得长着大鼻子的男人最性感。

    听到孙美萍这样讲,纪于飞觉得自己的头壳都要坏掉了。就齐雁南那个油腻腻的大鼻子,跟性感能占上边儿么?纪于飞本来就觉得齐雁南的鼻子不小,再给孙美萍这么一说。等着下回再见到齐雁南,她就觉得他那个鼻子比以前更大了。她盯着齐雁南的鼻子看,越看越觉得大,到最后觉得齐雁南一张脸上就剩一个鼻子,再不剩别的什么了。孙美萍说他喜欢鼻子大的男人,倒是有迹可循。孙美萍喜欢成龙,喜欢张学友,还有那个演过《大鼻子情圣》的杰拉尔·德帕迪约。这些男人风格迥异,然而都有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大鼻子。因此当孙美萍看到齐雁南和他那个大鼻子的时候,不难想到她那颗老妇女的心会如何的春波荡漾。也许孙美萍和齐雁南上床的时候,一定觉得自己是同时把成龙、张学友和德帕迪约都给睡了吧?纪于飞怀着满满的恶意推测着,从中获得了难得的快感。

    炽烈的燃烧总是不能持久,太阳能燃烧90亿年,孙美萍和齐雁南的干柴烈火不过烧了两个学年。到了大四的时候,纪于飞瞧见齐雁南总不在孙美萍身边出现,才晓得他们已经不声不响分了手。那会子纪于飞早已经不给孙美萍做电灯泡了,因此也不知道他们是在什么场合,又是为了什么分的手。同时和成龙、张学友、德帕迪约分手,那感觉一定够撕心裂肺的吧?纪于飞也不晓得孙美萍觉不觉得受伤,因此那一阵子她对孙美萍就格外的温柔体贴。孙美萍有事情喊她,她就捏着个嗓子问:“小主有什么吩咐?“孙美萍看着倒还好,一副天朗气清,水波不兴,老娘什么没经历过的架势。这件事情也就算翻了篇了。纪于飞还想过要给齐雁南打电话问问,两个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很自己很鸡婆,也就罢了。

    大四的时间过的像在飞,大家都忙着实习,不要说齐雁南淡出了纪于飞的视野,就是孙美萍跟她也不是总有时间在一块儿。到了大四下学期,孙美萍不声不响收拾了东西,搬到学校外头去住了,一对塑料姐妹花就此也是棒打鸳鸯,各自东西。毕业之后,孙美萍应聘去了南京,在一个叫做“刨铜图书“的图书出版策划公司找了个活儿,纪于飞留在当地,进了日薄西山的江淮都市报。一对儿塑料姐妹花天各一方,能够维持友谊的方式也就是在手机上分享分享段子,三不五时的视频一回了。最近这几天孙美萍没什么动静,说是在搞一个出版项目。一个美籍华裔女作家,名字叫赵明姚。这个赵明姚早先一度很出名。,出去以后凭借踩着自己的母国上了位,快速的从一帮移民里脱颖而出。纽约时报记者采访她,问她来自什么地方,回答:一个充斥着谎言的地方。从此名声大噪。她的那些个揭祖国疮疤的小说作品在外边一度卖的不错,在纽约时报的图书销售榜上也常能挂个尾巴。这后来采访的事情传到国内,网络舆情一时哗然,可是人家消消停停呆在大洋彼岸,任你这头惊涛骇浪,人在那边岁月静好。这以后势易时移,祖国发展一日千里,赵作家那厢也渐渐沉寂,终于无声无臭,泯然人群之中。

    现在纪于飞听孙美萍说在策划赵明姚的新书,诧异地问是不是那个赵明姚。孙美萍就在手机里头叹了一口气,说当然就是那个赵明姚,不然还能是哪个赵明姚。纪于飞就很是惊诧地说,策划什么作品,策划她揭疮疤,恰人血馒头的作品么?你们老板的头壳是不是坏掉了?孙美萍听见了,就很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谁的头壳坏了,我们老板的头壳也不会坏掉。我们老板是出了名的鬼,出版行里没人不知道。孙美萍告诉她,揭疮疤还是揭疮疤,不过人家这回是描述的资本主义社会的阴暗面,揭得是万恶美帝的疮疤。“你去瞧瞧,人家的身份如今可是爱国作家“,手机信号很好,音量很大,孙美萍的声音震得纪于飞耳朵里嗡嗡的。”这样也可以呀!“纪于飞两个眼睛瞪得滴溜溜圆,瞪着眼前的空气。孙美萍就又在那头叹了一口气,说还不都是为了恰饭。赵明姚是为了恰饭,老板是为了恰饭,她孙美萍屁颠屁颠的策划也还是为了恰饭。孙美萍跟她说作家就是倚门卖笑的粉头,读者让张腿就张腿,读者让撅屁股就撅屁股。而他们做出版的呢,就是忙前跑后的龟公大茶壶,好不容易忙着作家跟读者进了屋,还得在门外竖着耳朵听着,随时听候吩咐。

    通过了这一回电话,孙美萍就没有了动静,大概是忙前跑后听动静去了。纪于飞以为她很是得失踪几天呢,却没成想第三天就又冒出来了。点开信息就一句话:“方便接电话么,有事找你。“纪于飞舞指如飞回了一条:”这会在路上,要赶个饭局。“孙美萍跟着立刻回了一条”那你去吧,晚点儿再说。“手机锁了屏,纪于飞想想又把接听状态拨成了静音,耽误了这么一小会,时间就有点紧凑了。纪于飞舒展着大长腿,在脚蹬子上一蹬,人车就像一条灵巧的小鱼一样,汇进了非机动车道里五色斑斓的溪流之中。

    玉屏楼是个徽菜馆,从老报馆门楼子进去,里头是一个天井样式的广场。靠着东面有一座小楼,楼高三层,门口霓虹招牌一到晚上花鼓六哨,写着三个大字“玉屏楼“。据说这个字是请省里有名的书法家,书法协会副会长陆劫夫给题的。纪于飞是不懂书法,可是她见到了那三个字,却觉得歪歪扭扭的,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纪于飞听说现在有一种书法流派,写一种叫做”尿体字“的书法。她看这三个字就很像是小孩子撒尿的尿渍,大概这个就是那个什么”尿体字“了。字写得这么诡异,果然是有名的书法家。这个玉屏楼主营徽菜,也就是黄山菜。明朝旅行家徐霞登临黄山时赞叹:“薄海内外之名山,无如徽之黄山。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矣!”这句话被后人引申为“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黄山在天下群山之中山头不是最高,山势也未必最险。可是名气却是大得很。以前黄山脚下那一带,古地名叫个”徽州“,因此那一带的菜系就被称作”徽菜“。

    徽菜的食材,不用说都是取自黄山这一片山区的山野丛莽之中,用重油重色的方法进行烹制,方才形成所谓”徽菜“传统。徽菜当年正经是八大菜系之一,其名显扬,并不在淮扬菜与粤菜之下。可是近些年高档餐饮流行吃海鲜,粤菜口味的海鲜大酒楼一家一家开起来,家门口主场的徽菜倒显得式微了。临淮市里中高档次的酒楼里边做徽菜的不是太多,玉屏楼大概可算是其中翘楚了。

    纪于飞人到了地头停好车,一看手机七点差五分,一条信息显示搁在屏幕上,是齐雁南发的“我们到了,在“云谷厅”,你快点。反正已经到地方了,纪于飞索性没有回信。她踩着她的慢跑鞋一路快走,踏着点进了饭店包厢的大门。进了门一眼瞧见齐雁南老实不气地坐在主位上,笑眯眯的冲着她招手:“怎么也不回个话呀,赶快进来坐吧。”“唉,唉,不好意思。”有陌生人在的时候,纪于飞的拘束劲就上来了。包厢不大,是个六到八人的小包,桌边坐的人也不多。除了齐雁南,还有一男一女。桌子上水陆八珍齐备,洋洋洒洒摆了一桌。显然在她还没到的功夫,就已经把菜上齐了。“菜上齐了,就等你呢。”齐雁南说着话,把手摊开,伸向身右侧的女人:“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市医院脑科的大夫,江心月江主任。”“你好。”女人欠身点头点头打招呼,“江主任好”,纪于飞也连忙欠身回应。

    女人坐在那里,一时看不出身高多少。不过妆容得体,举止含蓄,看着就是那种知识分子做派。漂亮的女医生——纪于飞飞快地瞄了齐雁南一眼,想从两个人之间看出来一点什么。“这是老陆,陆知闲。”齐雁南又转过身来,介绍另一边的男士。说话的时候,他不引人察觉的挤了挤眼。纪于飞一下想了起来,齐雁南跟她说的,饭局上给她介绍一个有意思的人。看来那个什么有趣的人,就是眼下这个老陆了。齐雁南挤眼什么意思?齐雁南张罗这么个饭局,总不会是要给她牵红线介绍对象吧?

    两个人相互致了意,纪于飞满腹狐疑地用眼角偷偷去瞅老陆。准确的说,老陆其实也不多老,或者说,现在的人也不太容易看得准年龄。二十几的看着像三十几,三十几的有时候看着又像二十几。就拿这个老陆来说,你说他二十几也行,说他三十几也行,甚至,你说他四十几也行。倒不是说这个人多老态,主要是他留了两撇漂亮的小胡子。这两撇漂亮的小胡子无疑增加了他的成熟感,也许就使得整个人看着比实际年龄显得可能更加稳重一些了。如果齐雁南真的有牵线的打算,自己要不要点头呢?纪于飞在心里笑话自己荒唐。这是老姑娘没人要了么?见着一个就要考虑考虑?她才不要齐雁南给她介绍什么人呢,假如齐雁南是揣着这样一个目的的话,她恐怕就要让齐雁南失望了。

    这个老陆别的其实都还好,就是留的一头长头发,让纪于飞看在眼里头觉得不伦不类的。留着一头长头发,还就那么披在后头,他以为他是谁呢?他是以为自己是江口洋介,还是以为自己是郑伊健呢?就是江口洋介或者郑伊健本尊坐在这里也不好使了。时代的潮流已经翻篇儿了,江口洋介和郑伊健也一早都人老珠黄不值钱了。穿着一身立领的唐装,还事儿事儿的留着长头发。纪于飞觉得这个老陆,就像是一个假装武林高手开班圈钱的骗子。

    “来,诸位,请端起面前的酒杯。“齐雁南招呼着大家碰杯,三只杯子倒着长城干红,一只杯子倒着橙汁,红红黄黄的玻璃高脚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一响。纪于飞端着杯子打量齐雁南,可是齐雁南的眼睛藏在反光的眼镜片后面,他看不出齐雁南心里揣着什么样的念头。”首先这一杯感谢大家都能赏光。“齐雁南说完了话,一仰脖子,很潇洒地把半杯红酒倒了下去。这个家伙,大学的时候有一回吃烤串,一瓶啤酒喝完脸就红了。现在看他这喝酒的架势,这一年多应该没少练。老陆也很干脆,半杯干红咕咕嘟嘟下去了。纪于飞不敢跟他们比,她平时是不大喝酒的。因此她举起红酒杯子,把上嘴唇在酒液表面蜻蜓点水那么一沾,算是饮过了,然后样了一样杯子,放在了手边。”你这个小纪,嘴巴还没沾潮嘛!“齐雁南显然对她喝酒的作风不甚满意,在那里数落开了。

    这个家伙居然敢埋怨她。给别的女人倒果汁,给大学同学倒酒,这里外里倒是分的真清爽。今天当着外人的面,我纪于飞给你面子,这口气我忍了。纪于飞面上笑了笑,忍着没说话,江心月倒是开了口。江心月用手掩着嘴一笑,对着齐雁南说:”雁南,人家是女孩子,你就不能让着点?“哎吆喂,叫的这么亲热,果然这里头有名堂。不过江心月向着她说话,纪于飞也就不挑那个理了。果然人家说话效果不一样,江心月一说话,齐雁南就把嘴巴给闭上了。他人站起身来,抄起桌上的红酒瓶子,给自己和老陆的酒杯倒上酒,一下端起酒杯,双腿叉开站在那里,大声祝起酒来。”这第二杯酒,感谢这多半年以来,江医生对我的悉心照料。“齐雁南说的这一通祝酒词,大概是有些出乎江心月的意料,听到齐雁南说的话,她一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脸蛋上也一下出现了一抹红晕。

    这一抹红晕让江心月显得格外的楚楚动人,连纪于飞这个女人瞧在眼里,也不能不在心里发出赞叹。齐雁南这家伙还真有艳福。”雁南,瞧你说的,那都是医生应该做的。“江心月嘴里说着话,也端起果汁站了起来,一面拿眼看了看老陆,又说了一句:”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江心月站起来了,老陆跟着也站起来了。纪于飞就不能不站了,三只红酒杯和一只果汁杯再次撞在一起,两个男人又一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齐雁南,怎么回事,你前阵子生病了么?“听到齐雁南说感谢江医生的照料,她在那里担上心了。到底同学一场,兄弟情谊还是在的。听见齐雁南说的话,意思看来是得过一场病,而且病的还不轻呢。”没什么。“齐雁南大咧咧地摆了摆手,两杯红酒落了肚皮,他脸上也冒出了红光。”年头单位体检,ct照着脑子里有点小状况,结果后来住了一阵子医院,状况又没了,算是虚惊一场吧!“纪于飞一下想了起来,齐雁南中间有半年没有消息,本来以为他是玩失踪,现在看起来,人大概是去住院了。”齐雁南,这我可要说你了。“纪于飞有些生气,拿眼瞅着齐雁南”你生病也不打声招呼,也太把我当外人了吧!“纪于飞说齐雁南,自然是出于对齐雁南的关心。齐雁南听在耳朵里了,自然也不好分辨什么。齐雁南面上摆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两手一摊:”我这不是怕有个好歹,吓着你了么。回头我要是没了,把你哭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瞧着齐雁南嬉皮笑脸的样子,纪于飞那点儿同情心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齐雁南体检发现问题不假,后来住院检查也不假。事实上,他当时的实际情况,要比这会儿说的这几句话里透露出来得要严重上许多。齐雁南费了半天劲,还是从孙美萍那里打听到了纪于飞的行踪,谁知道他头一天给报社打电话,第二天单位组织体检的报告就发下来了。别人的报告都直接发到手上,只有他的没有。宗教局后勤办公室的马主任把他叫进了办公室,和颜悦色地告诉他,让他去一趟市医院体检科,说有一些他的情况要向他说明。老马说话的时候,故意做出一副风趣的样子,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发生。可是齐雁南就是再傻,也知道一准是体检的检查项目里,发现了什么不好的苗头。

    会是什么问题呢?不管是什么问题,问题显然是小不了。如果问题不大,为什么别人的报告都发手里了,单就把他的报告给扣下去了呢?扣了报告不说,还让马主任亲自传达消息。齐雁南出了后勤办,就在脑子里回忆检查了哪些项目。会是恶性肿瘤吗?体检项目里有一个癌胚抗原,是不是身上哪里发现肿瘤包块了?再不然就是肾脏的问题,体检也查了肾功能的,不会年纪轻轻得了尿毒症吧?齐雁南一通胡思乱想,想的后背凉丝丝的,全是冷汗。不能再这么自己吓唬自己了,齐雁南用力甩了甩头,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还没想明白是什么情况,先就把自己给吓死了。还是别想了,去医院!

    齐雁南到了医院,直奔体检科。体检科健康门诊的值班大夫接待了他。值班大夫瞧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告诉他不要有心理压力。就是真遇着什么情况了,现代医学科学这么发达,也不是就没有治愈的机会。本来齐雁南一路上开解自己,心里已经好一点了。现在值班大夫不安慰他还好些,这么一安慰,心里可就又在那里忐忑上了。值班大夫一面安慰着他,一面在电脑上搜索他的名字。搜索到他的名字,医生眼镜片后面的眼睛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又拿起电话打了个电话。然后不动声色地望着齐雁南,让他直接去神经外科病区,外科的江主任现在不在门诊,这会正在后头查房。神经外科——齐雁南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声,齐雁南说了一声谢谢,转头往外头走。他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好像脚下踩的不是医院里拼花大理石的地板,而是什么地方的烂泥塘似的。

章节目录

陆知闲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陆劫夫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 4 章 江心明月-陆知宴沐秋烟,陆知闲,笔趣阁并收藏陆知闲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