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这座明代古宅中竟然会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中了两枪还能没事,我越发慌乱,后退中又开了两枪。

    刘东西大喊道:“没事!是个假人!”

    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已经退后到台阶下面,只听一阵乱响,一片尘土从门里飘了出来。

    我被吓得不轻,直到此时才觉得浑身冷汗淋漓,手紧紧攥着枪把,一时竟然松不开。卷起的尘土挡住了手电筒的光,我们只有等待尘土落下才得以看清。

    我第一眼就看向地上,刚才的高大人影竟然是一副撑在架子上的盔甲,我那两枪应该是震断了架子,导致这套盔甲歪倒下来,像是一个人影向我扑来一般。

    这间主屋并没有向传统的那种一几两椅正对房门,后悬中堂,客座左右的布置,而是在正中间摆放了一张宽大的太师椅,背后则是一张放短兵器的兵器架,和倒下的盔甲正好一左一右。两边各摆有一些长兵器,估计年代久远,刀枪木柄都已经朽断,只有些刀枪铁头散落在地上。看这情景,这所房子的主人应当是个习武之人!

    刘东西仔细打量一番,咦了一声就快步朝房里走,我愣了一下,不知他发生么神经,赶忙快速跟上。

    迈过巨大的门槛,我就站到了这张太师椅前,巨大的房间里面似乎只有这几样东西,其余的地方便空无一物,手电扫过,只见余尘飞舞。我本来以为这里面会和那座建木之下的丹房一般布置,却没有想到竟是这种情形。刘东西围着这几样东西转了一圈,专心致志地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卢岩本来就是个没大有什么存在感的人,自从进了夏庄之后更是变得如同隐身了一般。葛浩然则躲在门外,我没有管他,把挣扎着要钻出来的小阿当塞回登山包,走到刘东西身边看他查看什么。

    地上并没有什么稀罕东西,只有一堆堆类似土堆的不知什么玩意,等刘东西用刀尖将其挑开我才看出来这一堆一堆的竟然都是些布料绳索。看来应当是当时悬挂的帷帐,天长日久吃不住力,坠落下来。

    刘东西拿刀子在里面挑拣一番,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左右打量着,走到墙根处,这墙上原本应当是悬挂着一些字画什么的,此时也是落在了地上,我拨弄了一下,纸张已经完全酥了,根本就摊不开,更别提看清上面有什么东西。刘东西靠过来对我说:“看来这次咱俩都想错了,这道士后来改练武了?”

    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发现,弄半天是咦的这个东西,我没有撘他碴,却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间屋子里面一目了然,根本就没有通往后面小楼的道路,便说道:“你别忘了咱们进来是干什么的,这个地方哪有通路?”

    刘东西却道:“这个不急,咱们仔细看看再说,明时最重机关和风水,依我看就在这房中必有暗道,就通往后面的小楼!”

    我听他说的有理,招呼卢岩和葛浩然一声便朝两边小屋搜索过去。这种类似现代的房屋结构按说在古代建筑中是绝不该出现的,但屋主人仍然坚持按照丹房的设计来建,不知道究竟有什么讲头。

    之前丹房之中折磨人的回忆不免又出来折腾了一番,我们挨着两间屋搜索了一番,却没有任何的发现,两边屋里尽是些杂物,虽然那些据说是练功用的木桩石锁在我看来着实有趣,但并没有什么多么了不起的东西,两个人弄得灰头土脸得出来,却是一无所获。

    推门回到主屋,却看到卢岩站在那座太师椅前端着个什么细细端详,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我渐渐理解了刘东西对卢岩的那种态度,甚至自己也渐渐变得想与他保持距离起来。此刻看卢岩举动古怪,也不敢过去,只是站在门口悄悄调大了手电筒的散光。

    柔和的白光逐渐充满了整间屋子,卢岩周围也逐渐清晰了起来,他手里捧着的……那是个人头吗?

    “是那个盔甲!”刘东西在我旁边小声念着旁白。

    我仔细一看,确实是个头盔。之前的时候急于寻找通路,完全忽视了这具被我击毙的盔甲。这一路过来卢岩一直保持着对什么东西都爱理不理的一贯做派,这次不知哪个地方引起了卢岩的兴趣,竟然会这么细致地鉴赏起来。

    我们隔得卢岩挺远,看不清楚这头盔是一个什么形制,只在偶尔反光之中看到护颈软披处隐约可见的山子纹。

    我待要出声,却被刘东西拉住,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也想看看卢岩会干什么,便没有再说话。葛浩然依然坐在门口,竟像是睡着了。

    却见卢岩在太师椅前站的笔直,手捧头盔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却将手中头盔放下,附身将地下的甲裙一件件捡起来朝太师椅背上撘。

    我很少看见卢岩弯腰捡东西这么生活化的动作,此时他却在这个明代古宅昏暗的光线之中不停地捡拾披挂,竟如一场穿越时空的舞蹈一般,把这古宅中凝滞的空气统统盘活起来。

    刘东西轻声道:“这家伙中邪了吧!”

    我回手摸了摸登山包中熟睡的小阿当,呸了一声道:“中你家的邪,我看你才是中邪了!”

    刘东西啧啧道:“中我家的邪却不至于,我觉得是中了他家的邪了!”

    我琢磨着刘东西这话有些不对味,按说吐槽没有这个路数的,转头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刘东西一把按住肩膀,急促道:“快看!”

    看什么看,还能闹鬼了不成?我被刘东西急促的口气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脸去,正好看到卢岩将最后一片甲裙挂到椅子上,单手捧起那个头盔,面朝椅子静默而立。而那座太师椅此刻已经挂满了甲片,分明就是一名单膝跪地的士兵模样,恭谨而威武,沉默地向卢岩施礼!

    我被眼前这幕惊呆了,卢岩这是要搞什么名堂,哪有像他这种玩法的?我急忙回头想看看刘东西能有什么说法,耳边却听到一阵隆隆声从卢岩那边传来!

    又出什么事了?我急忙回头,脖子被晃得生疼。却见卢岩已经转过身,腰板挺直坐到了太师椅上,地面上浮尘滚滚,似乎地下正有什么巨兽想要撕破地面冲进人间!

    但是怪兽终没有出现,卢岩身前的地面却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道台阶伸向幽深的地底,那种黑色甚至胜过了手电筒的光线,透过地上奔涌的浮尘,把卢岩清秀的脸映出一道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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