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内室中郑威正秉烛审账,程素素整罢行装,沏好茶水端了过来,说道:“相公,喝茶!”

    郑威放下账簿握住程素素双手道:“素素,谢谢你!你这省亲归来,罗衾未暖我便要远走他乡,真是让你受冷落了,待我归来定要好好陪陪你。”

    程素素从背后抱住郑威,说道:“相公莫要如此说话,你为家业劳心劳力甚是辛苦,而我不但没能为你分担还让你四处奔波,更没能好好服侍你,真是愧疚。”

    “素素!”郑威一声轻呼,而后站起来将她揽入怀里捋着她的满头青丝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顿了顿又道:“素素,我这次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我那陆松兄弟时运不济因遭奸人陷害而失足金科。他家世代为官,颇受百姓爱戴,他更是志在金榜,不料竟落得如此下场,真是沧海遗珠,平原卧虎。

    虽然事情过去一个多月了,他看起来好像没事想必心里仍未走出这阴影,我常想抽空陪他聊聊,怎奈琐事太多身不由己。”

    程素素一听就明白了郑威话里的意思,回想着见面时陆松的那一刻神情和平素丈夫对陆松的称赞,心下一笑道:“相公放心,我会抽空看他,你就尽心去做好这笔买卖吧!”

    “素素!”郑威不再言语,只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

    程素素抬头仰望郑威,伸手抚摸他那历经风霜后而成熟的脸颊道:“相公,这次外出我又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路上要多加小心,凡事能忍则忍切不可太过,记得要早去早归莫让为妻久等。”

    言毕将头埋在郑威怀里,神情十分娇羞妩媚动人。“我会的,你尽管放心,这又不是头一次出去了。”郑威说着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相公不早了,你明日还得早起,我们歇息吧!”“好!”郑威抱起程素素朝床边走去,而后吹灯放下罗帐。次日天亮便赶早离去。

    一个中年男子走进栈向掌柜的要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并打听京城中是否只此一家云来栈,掌柜的说明只此一家便问其故。

    原来这人打苏州来受陆知县之托带了家书来寻找陆松的下落,恰巧陆松正在一旁,表明身份之后谢过来人。陆松回到房中将信笺拆开,上面写道:

    陆松吾儿,人生不如意事之八九。此时刻,凡懦夫裹足不前恐再如斯;有勇者大无畏,重整旗鼓直行不悔。古之成大事者必有胸襟、毅力和恒心;然而食宿之重不可少。淮阴乞食而雄天下,可见成事间磨砺诸多,薄颜者难成之。凡事非过不知,过而结训以备下次者明矣!上言,汝甚察之。家里安康,勿念。雪有言曰:归期几何?父字。

    信笺寥寥数行,陆松却看了又看,家人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爹的教诲,娘的嘱咐,妹妹的笑声尽数浮现在脑海中,不由得轻叹一声道:

    “都怪我不谙世道和官场奥妙,悖了世俗之潜规,以致空负壮志,辱了才学还要累及兄弟真是愧对宗亲,枉为男儿。难道这登科出仕唯有走这俗道就别无他途了么?难道就连读书人朝思暮想的天子堂都是正不敌邪么?

    若当真如此乃国之不幸,实学者之不幸就算是夺了魁元又有何用?唉,若朝中多些王丞相那样的人物实学苦读者就有望了。”

    就在陆松惆怅之时响起了敲门声,陆松问是何人,却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陆公子,是我。”陆松打开房门一看,只见程素素举案而立,便请进来。

    程素素进屋将东西放下说道:“我炖了鸡汤,去大堂找你李掌柜说你回房了所以就来到了这里。来,趁热喝!”

    人在低迷脆弱之时若得他人丁点关心,尤其是不太熟悉的人即便是寻常般的关怀都会觉得非同寻常。陆松望着程素素又看着那碗鸡汤,神情佛如蹲街的乞丐得到一个别人递过来而非仍在地上的馒头,心中一阵感激,说道:“多谢嫂夫人!”

    程素素看桌子上放着书信便说道:“方才听到陆公子在说话,进屋后却不见他人,莫非是自言自语!”

    陆松用汤匙荡开碗中的鸡汤小泯一口道:“慨叹身边所见所闻所感而已。”

    程素素闻言嘴角一动露出微笑,说道:“陆公子风华之年竟有如此感慨,经历自是异人,只是感触太多会老了心态。听你之言希望朝中多些像王丞相那样的人却是为何?”

    陆松放下汤碗叹道:“王丞相为人耿直正义,一心为国为民,此举本乃常理。然朝中歪风正浓,大员们受贿荐官之事屡见不鲜。馋臣奸竖败坏朝纲扰乱圣听,以致世风日下颠覆教化,故王丞相之行为虽是常理但越显高贵。”

    听了陆松这番诉说程素素笑道:“我是女流之辈不懂家国天下事,但却知道临渊慕鱼的故事。既然如此敬重王丞相且又担心他一人无法扭转乾坤而使天下读书人仕途不幸,何不奋发图强自勉勉人,助王丞相一臂之力!”

    陆松闻言一怔:“嫂夫人所言极是。嫂夫人虽是女流之辈却胸襟开阔、颇有远见,郑大哥娶你为妻是他再造之福。”

    程素素抿嘴笑道:“过奖了,倒是你才貌双全更是重情重义的血性男儿,一定倾倒了不少姑娘吧!”

    陆松摇头道:“我曾立誓不取功名不谈儿女私情,以前读书太过专注不曾体会,而如今…唉,就更不用说了。”

    程素素洞若观火见陆松越谈越闷便转移话题道:“陆公子志存高远他日遂愿必有佳人相随。你与我相公情同手足,在这里不必太过拘礼就当自家一般。以后若有心事也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些,若不介意我愿意听你诉说。”

    言毕指着鸡汤道:“这汤趁热喝了吧!”

    陆松谢过,端起汤碗舀了一匙喝下却看见程素素正瞧着自己,便饮酒似地一口干了将碗底展向程素素而后放在案盘上。

    程素素见陆松望来忙收回目光转向桌上的书信道:“陆公子看了家书尚未回复吧,那我就多不打扰了。”说着端起案盘起身离去。

    陆松送到门外,程素素回头双目含笑脸颊酡红,看了陆松一眼便走了。陆松回到屋里回了一封家书托那送信的人带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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