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毛毡抵了秋寒;

    旧屋檐滴了雨帘;

    旧貂裘裹了夕颜;

    旧梦人倚了危杆。

    一场月一场雨一场孤烟,

    一把剑一把伞一把心酸。

    斜阳外篱笆边剩了余年;

    毛笔墨竹木简换了铜钱。

    叹楼兰,叹楼兰,

    先天后天有为无为的圣言。

    叹楼兰,叹楼兰,

    高堂庙堂大隐小隐的颂赞。

    书声起风声起散了先生的长髯,

    笔墨落秋叶落惊了世人的青眼。

    那一颦那一笑相思河畔,

    那一离那一别易水桥边。

    称功德颂英明残碑断垣。

    千秋事万代业琉璃瓦片。

    叹少年,叹少年,

    悬梁刺股读遍诗经太玄,

    叹少年,叹少年,

    学富五车不过一堆竹简。

    金缕衣褴褛衣谁的长衫,

    青楼里柴楼里谁求的签。

    清秋雨千秋梦老了江山,

    千秋梦醒来时江枫渔船。

    楼兰雨,将这一场浮华洗净了铅,

    寒床铺好求一场安眠。”

    歌声悦耳,却使人心悲。

    杨破云思绪纷飞,这首曲子仿佛唱到了他的心里。

    曲虽终了,人还在梦中。

    了伯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方才回过神来。

    “好听吗?今日唱的是《楼兰雨》啊,看来唱到你心里去了。”

    杨破云对了伯说道:“你不是说谷中再无第三人了吗?”

    了伯嘿嘿一笑,道:“你觉得这样的歌声,是人力所能为的吗?”

    “不是人,难道是鬼不成?”

    “你只说对了一半。她既是鬼,又是仙,唯独不是人。”

    杨破云看那老头卖关子,“哼”了一声。高声喊道:“前辈,前辈,晚辈杨破云,请问前辈可曾见过一个坠下的婴儿?”

    歌声早已停歇,山谷中只剩下杨破云的声音不住的回荡。

    “她不会回答你的。”了伯说道。

    “为什么?”杨破云疑惑问道。

    了伯挠了挠头,道:“因为她以为是刚才喊话的人是我。”

    “啊?”

    “这个啊,说来话长。这地方只有我和她两个人。一开始为了排遣寂寥,我就经常找她说话。她自然不会理我了。我又害怕独居久了,不会说话。所以每天都假扮各种各样的戏里人物自言自语。后来不过瘾,我就自己写自己演。各种本子写了可是不少啊。她估计又以为我在演戏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见他?”

    了伯没好气的道:“你一定要现在弄清楚吗?这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完的。况且,这里头还有一个埋藏已久的大秘密,怎能随意说给你听。”

    杨破云了点了头,便径直走了回去。

    了伯却唉了一声,显然没想到杨破云不再追问下去,让他觉得好没意思。

    杨破云发现,虽然是在地裂深处,但了伯居住的洞府中什么都不缺,甚至连笔墨纸砚都齐备着。了伯看他惊讶的样子,便道:“以前的时候,每一年都会有人从上面顺水放下日常物品来。最近这几年倒是没了,但以前的还都在,也不碍事。”

    杨破云道:“前辈,这地裂深峡也不算大吧?明日起,请晚辈相助带我出去找那男婴。他是故人之子,无论是死还是生,我总要有个交代才行。”

    了伯又捋了捋白须,道:“故人之子吗?看来你也是有故事的人啊。这许多年我一直在写自己的故事,写的烦透了。呐,你看这本《十国战图》,还没写完呢。不如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要是精彩,我就带你去找人。”

    杨破云一听,连忙道好,正要开口却多了个心眼。

    他对了伯说道:“讲故事也可以,真不真我可不管啊。”

    了伯摆摆手道:“故事吗,哪有真的。你就说你是皇帝老子,或者那什么天下第一刀贺云暖什么的,我也信。”

    杨破云睁圆了双眼道:“前辈不是五十年没出去过吗?你是怎么知道贺云暖的。”

    了伯道:“笨啊,笨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以前有人往下送物资的。那人还怕我寂寞,找了许多江湖上的野史来给我读。贺云暖这人,都被小辈们吹上天去了。你这么问,难不成你认识他。”

    杨破云怔了一怔,方道:“实不相瞒,贺云暖正是家师。”

    “啊?哈哈哈哈,我早就想跟贺云暖一较高下,苦于没有机会。好巧不巧,他的徒弟竟然来了,来来来,跟我打一架。我倒要看看,这名动江湖,声震朝野的人到底有多厉害。”

    杨破云气道:“前辈,你看我这一身断骨,能和你打吗?”

    了伯尴尬一笑,道:“也是,也是。那你快快养伤,养好后我们再来比试。我跟你说,这山谷中有无数的灵药,你这点伤不算什么。”

    “那也不行。我和我师父的武功相差十万八千里,你打赢了我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哦,说的也是。小子,我看出来你武功也不弱,应该能跻身武林一流高手行列。我这就演练一遍毕生绝学,你看看到底是谁厉害。不用你做菜,只要你尝菜,这总没有问题吧?”

    “那前辈不听我的故事了吗?”

    了伯为难的想了一想,道:“自然要听。但是先看看功夫。”

    说罢,双手运气,一层薄薄的红色气芒便从掌心生出。

    “小子看好了,你师父能破吗?”

    “呵呵。招式是少林寺的火焰刀,内力用的是《大威天龙经》。这也是很厉害了,不过我师父曾经在少室山一人独斗四大金刚护法,其中一人用的就是二合一的绝技。”

    “哦。少林寺四大金刚护法是少林寺武功最强四人,若是真的这样火焰刀自然难不住你的师父。那这一招呢?”

    了伯说完,又急翻双掌,掌风化做一条金龙飞出,将一处石壁击的碎屑纷飞。使完这一招,他洋洋自得的看着杨破云。

    “这是丐帮的降龙十三四五六七八掌,数目太杂记不清楚了。还有那棍子你也别使了,根本不堪一击。”

    了伯正色道:“怎么,这两大武林绝学不堪一击?难道还不如火焰刀吗?”

    杨破云道:“不如。莫说是我师父,便是我也能破了它。”

    了伯道:“这是不对的。降龙掌法和撵狗棒法乃是独步天下的顶尖的绝学。没有道理会输给火焰刀啊。”

    杨破云疑惑道:“是吗?”

    了伯点点头道:“是的。便是我当年,也无把握能胜过这两大绝招。”

    “那就只有两种解释了。一是我所遇到的不是真的降龙掌和撵狗棒法。另一个就是使这功夫的人本事没学到家。”

    了伯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江湖上有许多武功,不是不好,还是习练的人资质太差。比如云南的乱补钩,”

    他指着石壁一处说道:“这原本是极厉害的一路武功,可是后代传人们都练了些什么玩意。我起初也没太在意,后来练到此处时越练越觉得心惊。使得好了比撵狗棒法毫不逊色。只是云南勾帮的人没有天份,领略不到妙处所在。”

    杨破云听他这一番话竟然与贺云暖教导的一模一样,便道:“前辈,我师也曾说过,天下武功本源一致,之所以分了高低,是因为修炼的人有强弱。若是有天分又肯下功夫,一套军中习练的岳家散手也足以称霸一方的。”

    了伯道:“有见地,有见地。看来你师父真是一个武学奇才啊。不过他再厉害,一定也没见识过这套功夫。”说罢便要比划。

    杨破云急忙叫住他,说道:“前辈兴致这么高,不如我们赌上一赌。”

    了伯道:“好。便赌一把。如何赌法?”

    杨破云道:“你下面要练的武功,我若能叫出名字。你便要答应我陪我去找男婴。”

    “若是答不出来,你可得给我好好演示一遍贺云暖的武功,我一看便知他的高低。”

    “一言为定。”

    了伯登时兴起,跳到一处宽阔地带,叫声“小子,看仔细了!”便使了一套拳法。

    杨破云哈哈一笑道:“若是别人可能不识,但是我却刚好会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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