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着意入窗帷,染莺枝,绣蔷薇。

    喜鹊临门,绊惹两心催。

    约定千年等一回,天做证,地为媒。

    盈盈莲步细作为,点丹唇,描青眉。

    十里红妆,唢呐尽情吹。

    花轿锣鼓并肩随,圆月梦,彩云追。

    袁德夫妇见文香兴高采烈而出,悲愤交加而回。两人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把芙蓉牡丹叫过来询问,这才得知原委。两人听完,也是大感意外,没有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去劝解文香。虽然说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但要他们让文香去做小妾,他们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正在此时,马存来到大厅。袁德问道:“马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霸图成亲了吗?”马存只好把马殷和杏兰的事情一一告知了袁德夫妇。袁德疑惑地说道:“原来如此,这也可以理解。那霸图和我闺女的亲事怎办?我闺女不会给你大哥做妾室的。”马存回道:“袁伯父放心,绝对不会。”袁德追问道:“霸图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马存说道:“我大哥和我说过,日后文香小姐和他现在的夫人都是妻室,不分大小。大哥对文香小姐情有独钟,怎会让他受到委屈。这个伯父也是知道的。”袁德夫妇听了马存的话,才稍微安心了一些,又问道:“可是他现在的那位夫人肯答应吗?何况她又是刘建锋的妹子,身份特殊。”

    “大哥放心,我看那位夫人会答应的。”门外有人说道,接着袁诠走了进来。袁德连忙说道:“二弟回来了,你为何如此说?”袁诠落座后,把自己所见所闻都告诉了袁德,说道:“我看马将军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在军中的威望极高。倒是那个什么大帅,不是什么成大事之人。马将军不会担心那个大帅的,再说那个大帅,一看就是色中饿鬼,又怎会发对马将军多娶一个媳妇。”

    袁德便对夫人说道:“夫人,你去劝解文香吧,免得她伤心过度,有损身子。你就告诉她,一切都有我们替她做主,不会让她受到委屈。”袁夫人应承一声,准备出去。袁诠又说道:“大嫂,你还要提醒一下文香侄女。今日在城门口,我看那个刘大帅看文香的眼神不对。这门亲事要尽快办完,迟则恐怕有变。”袁夫人点点头,出门朝后院而来。

    不一会,袁夫人来到了文香闺房,敲了敲门,说道:“香儿,开门。为娘有话对你说。”文香哭了一阵后,总算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听到母亲的声音,急忙把脸上泪痕擦拭干净,站了起身,把房门打开。袁夫人走了进去,看到文香双眼通红的,心疼地说道:香儿,事情我们已经清楚了。这也不能说霸图变心,而是事出有因。”

    文香嘟嘟嘴,说道:“我不管那些,反正我不想嫁给他了。”袁夫人微微一笑,知道女儿不过是在说气话,便说道:“那好,我们明天就去告诉霸图,让他不要再来我家。如何?”文香一惊,娇嗔道:“那也不要这样急吧?”袁夫人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是口不应心。话说回来,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虽然说他是不得已而为之,但该对我们有个交代。”

    文香说道:“还是娘了解女儿。”袁夫人便把马殷和杏兰的事情转告了文香。文香低头沉思了一下,默默无语。袁夫人说道:“香儿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的。如果霸图想让你做妾室,那此事我们是不可能接受的。”文香说道:“娘说的是,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但是女儿可不能矮人一等,给他做小妾。”

    袁夫人连声称是,又极力劝慰了文香一番。袁夫人又说道:“那个刘建锋是个色中饿鬼,如果你不能尽快和马殷成亲,我担心他会来纠缠你。那就麻烦了。如今潭州城可是在他的控制下。”文香说道:“今日在城门口,我就知道这个人居心叵测。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女儿就算是死,也不会屈服的。”

    袁夫人连连呸了几下,说道:“好端端的,说死字干嘛。不是还有霸图吗?我听你二叔说,霸图在军中的威望和实力并不比那个刘建锋差,谅那个刘建锋也不敢如何。”母女俩又说了好一阵悄悄话,总算让文香忧愁消去,脸上有了笑容。

    今日一听刘杏兰要拜自己夫妇为义父义母,袁德夫妇连忙说道:“这个我们可不敢当。”袁夫人又去扶杏兰起来,杏兰却说道:“两老如果不答应,杏兰就不起来。”马殷也在一旁说道:“岳父岳母大人,她是一片诚心,也是为以后我们一家能和睦相处。就请你们答应吧,小婿也给你们跪下。”马殷说着,就站了起来。

    袁德连忙阻止,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杏兰大喜,连拜了三拜,叫了一声:“义父、义母在上,义女刘杏兰拜见!”袁德夫妇应承一声,袁夫人上前搀扶起杏兰。杏兰这才起身落座,接着说道:“义父、义母,我和夫君商量过,想尽快迎娶文香妹子过门。不知遵意如何?”

    袁德沉吟了一下,说道:“小女不想做人小妾。因此你们还要给一些日子,我们要好好商议商议。”马殷说道:“岳父、岳母,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文香过门之后,不是做妾室,而是和杏兰同为正妻,不分尊卑。只是杏兰毕竟年长几岁,我想他们以姐妹相处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马殷绝对会一视同仁,不会让文香受到丝毫委屈。”

    杏兰接着说道:“义父,义母,但请宽心,杏兰一定会把文香当亲妹子对待,只会疼爱她,不会欺负她的。再说她过了门,也可以帮我分担很多事。我要照顾两个孩子,对夫君就照顾的不多。她进门之后,便可替我多尽为妻之道。这样吧,我去见文香妹子,和她说一说。不知可否?”

    杏兰如此坦率的表白,不由得让袁德夫妇刮目相看。两人相顾了一眼,又看杏兰语出真诚,不像是作伪。袁德夫妇对杏兰的大度包容极为欣赏,心想确实由她去和文香说明,自然效果最好。袁德便说道:“这个自然没有问题。我们老来得她一女,未免有些溺爱,以致她的脾气有些任性。如果她有得罪杏兰之处,还请不要介意。”

    杏兰说道:“义父过谦了。杏兰也见过文香妹子两次。文香妹子知书达礼,端庄贤惠,聪明伶俐,比我这个农家女可胜过百倍!”袁夫人站了起来,说道:“杏兰,你也不要把她夸得像朵花一样,她的缺点还是不少的。你随义母去后院和她见面谈谈就知道来!”杏兰起身应承道:“是,义母。”说完,走上前去,搀扶着袁夫人朝后院而去。

    袁夫人和杏兰并肩走进了文香的闺房,文香一见,连忙起身相迎。文香细一看,竟然是杏兰,心中难免有些意外,上前施礼,说道:“民女袁文香见过马夫人。”杏兰急忙过去,双手握着文香的手,说道:“文香妹子,你可不能如此称呼我。我刚刚拜了令尊令堂为义父义母,以后你应该叫我姐姐。”

    文香一听,惊讶地看了看母亲。袁夫人说道:“杏兰说的没错,我们已经收她为义女。来,都坐下说话。芙蓉、牡丹,你们过来拜见马夫人,然后快去上茶。”站在文香身边的芙蓉牡丹,听得袁夫人的叫唤,这才反应过来,急步来到杏兰面前叩头拜见,说道:“婢子芙蓉、牡丹拜见夫人!”

    杏兰说道:“快起来,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那样多礼。 ”芙蓉牡丹起身出去,不一会端茶进来。袁夫人说道:“你们姐妹说说话,我就不影响你们了。”袁夫人说完,起身出去。杏兰接着对文香说道:“听义母说妹子不想和你的马大哥成亲了?”

    文香叹了口气,说道:“小妹看你们夫妻很恩爱和睦,不想搅和在你们中间,让你们彼此为难。”杏兰说道:“妹子这样说,不是在打姐姐的脸吗?姐姐知道你们的事情,说起来还是我抢了妹子的夫君。只是当年要不是那样做,姐姐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当年夫君也是为了救我,才答应和我成亲。妹子,你就不要怨恨姐姐,也不要责怪他了。好吗?”

    文香看杏兰一脸真诚、满含歉意,心下有些不忍,便道:“姐姐,你们做的都对,我怎会怪你们。昨日小妹是不知道事情原委,才一时心中恼怒。还请姐姐不要怪我昨天的失礼才是。”杏兰说道:“这个换成是我,我可能做的更过分。妹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和夫君已经商量好,你过门之后,也是正妻身份,和我没有尊卑之分,也不是妻妾的关系。只是我痴长你几岁,就以姐妹相处就是。家中一切我们共同处理,你看如何?”

    杏兰的大度倒是让文香觉得自己太过小肚鸡肠,文香说道:“姐姐的心胸宽广,又贤明大度,倒是让小妹汗颜。”杏兰听了,心中大喜,又靠近文香说道:“姐姐其实一直希望多几个人来帮帮我。你知道夫君习武之人,精力旺盛。姐姐实在经不起他的折腾,妹子过门之后,不是可以帮姐姐分担分担吗?姐姐就可以花多点心思去照顾两个孩子。”

    文香自然明白杏兰的意思,羞红着脸,轻声娇嗔道:“姐姐,这等话也说得出口,羞死人了。”杏兰看着文香娇羞的可爱模样,心想也难怪夫君念念不忘她,确实是人间尤物,我见犹怜,何况男人。杏兰见文香没有什么异议,便说道:“妹子,你就好好准备,几日后我一定替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替他夫君以十里红妆来迎娶你进门。”

    文香连忙说道:“还是不用那样铺张了。”杏兰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时间也不早了,姐姐就先告辞回去准备。你要不要现在去见一下你的马大哥?”文香羞涩地低着头,说道:“我今天就不去见他了。”杏兰说道:“那样也好,让他多憋几天,以后更会疼爱妹子。”说完,起身告辞,出了文香的闺房。

    杏兰来到大厅,告诉袁德夫妇和马殷,文香已经答应婚事。三人自是大喜。杏兰又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准备,三日后夫君前来迎娶。也请义父、义母做好准备。”袁德说道:“三日时间虽然有些仓促,我们抓紧点还是可以的。”马殷起身,施了一礼,说道:“那有劳岳父岳母大人了。小婿就回去准备。”袁德夫妇也站了起来,亲自把马殷和杏兰送到门外。

    马殷和杏兰回到府中,杏兰便召集众人,开始张罗了起来。她让姚彦章等人分别准备大红花轿、收拾新房、购置新的床椅等家具,并要把整个住宅披红挂彩,同时从全城收购花草,她要把从马殷的家一直摆到文香家中。杏兰还要姚彦章买来大量的红绸布,她准备娶亲路上的两旁房屋都披红挂彩,就是树上也是一样。

    马殷连忙说道:“夫人,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张扬,太铺张了?”杏兰笑道:“你十多年的等待,我总不能随意替你就把婚礼办了。你娶的是潭州有名的美女,要是太过简陋,会让人说闲话的。”高郁也说道:“马将军,你们刚好利用这个机会,邀请潭州的知名人士,借此机会和他们结交。同时夫人准备挂在居民房屋上的红绸布,挂满五天后,就全部分别送給他们。让他们高兴高兴,顺便收得一些人心。”

    马殷见高郁也赞同,便不再多说。姚彦章、李琼等人当即开始忙碌了起来。很快马殷要迎娶有潭州第一美女之称的袁文香消息传遍了全城。刘建锋派人送来了重礼,其余的军中诸将也纷纷送来贺礼。

    潭州中很多本地士绅也送来贺礼,他们有的是和袁诠相熟,当然会给他一个面子。有的则是想借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下现在潭州这群实际控制人。他们都知道马殷是这支军队的重要人物,现在他迎娶的又是潭州女子,众人自然希望和他攀上关系。以便知道他们的为人处事,以及日后施政措施。

    到了第三日,马殷的住宅内外被杏兰装饰一新,披红挂彩,喜气洋洋。从马殷府邸直到袁德府邸,约有十一二里,这条大路两旁的房屋都早已披上了红妆,路旁摆着各种各样的红花,就连路旁的树上都系着很多条红绸带。大路旁站立着马殷麾下的士卒,从马殷的家门开始,每三四尺一人,一直排到了袁德的家门。

    这大路两旁早已站满了人群,这可是潭州近百年来最盛大的婚礼,前来围观的人络绎不绝,比肩继踵。马殷一身红袍,骑着高头大马,在李琼、王环等人的簇拥下,朝袁家走去。后面是一顶八人抬的大红花轿,轿边跟着几个衣着光鲜的年轻貌美的婢女。一路爆竹齐鸣,鼓乐喧天。

    到了袁家,文香头戴凤冠,脸遮红绸巾,身穿绣花红袍,肩披霞帔,一身红色。文香在爆竹声、鼓乐声中,由芙蓉牡丹左右扶持上了大红花轿。马殷随即拔转马头,在花轿前面引路。沿途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大路两旁围观人头攒动。在花轿行进的途中,路旁不时传来爆竹声。那是房屋挂了红绸布的居民自己买来爆竹点放,因为他们凭空得到了不少的红绸布,自然心中感激,便用这种方式表达他们对马殷和文香的祝福。

    花轿在马殷的引领和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马殷的住宅。此时袁德夫妇早已被马存接来,刘建锋也已到场。不久,马殷和文香并排站在了袁德夫妇和刘建锋面前。杏兰亲自做了司仪,只听得她大声喊道:“一拜天地。”马殷和文香转过身子,一起跪了下来,朝大厅外面,拜了三拜。

    杏兰接着喊道:“二拜尊长。”刘建锋以长兄身份做了男方家长,袁德夫妇自然是女方家长。马殷与文香先是起身,然后缓缓转过来,在袁德夫妇和刘建锋面前,又跪地拜了三拜。

    杏兰等他们拜完,又喊道:“夫妻交拜。”马殷和起身,转了过来。文香在芙蓉、牡丹的搀扶下,起身,又转了过来。马殷和文香面对面跪地,相对拜了三拜。杏兰接着喊道:“礼成,送新郎新娘入洞房。”芙蓉急忙把同心结的两头分别递给了马殷和文香。

    马殷转身缓缓出了大厅,领着文香走进入了洞房。芙蓉牡丹知趣地退了出去,把房门带上。马殷扶着文香坐了下来。接着轻轻地把文香脸前的红绸布摘了下来。马殷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文香今日更加光彩照人、美艳绝俗,浑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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