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辆马车组成的车队,慢悠悠地向前。

    没到傍晚,车队就在一处驿馆停下了。

    此行去边关,半点都不急,所以不必赶路,行程十分从容。再者,有阿圆阿满和三郎三个孩子在,也得让孩子早些休息才好。

    驿馆的驿丞十分热络殷勤,将最大的一处院子收拾了出来,另外准备了十几间上房。

    第一日骑马赶路,阿圆阿满很是兴奋。一旦休息下来,便觉得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程锦容早有准备,拿着上好的药膏对兄弟两个说道:“把裤子脱了,娘给你们上药。”

    阿圆忽然别扭起来,不肯脱衣服。

    阿满也不情愿,小声嘀咕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们都是男子汉了,娘怎么能看我们的屁股。”

    程锦容:“……”

    程锦容好气又好笑,瞪了人小鬼大的兄弟两个一眼:“快些脱了裤子,我给你们上药。不然,明天有你们好受的。”

    阿圆阿满对视一眼,一同叹口气。然后才乖乖脱了裤子。

    兄弟两个都穿着白色短裤,两条大腿的内侧一片红肿。程锦容看着心疼,将药膏慢慢涂抹上去,再揉上片刻。

    清凉的药膏覆在红肿的大腿内侧,很快,火辣辣的刺痛感没有了,也舒服多了。

    阿圆阿满一起舒适地叹了一声,也不嫌弃自己的屁股被亲娘看了。

    程锦容笑着问道:“你们兄弟两个今晚自己睡在屋子里,怕不怕?”

    其实吧,有那么一点点怕。

    不过,六七岁的男童正是好强的时候。阿圆阿满都不肯示弱,挺直了腰杆说道:“不怕!”

    程锦容看着色厉内荏的儿子们,抿唇一笑:“不怕就好。我和你爹就在隔壁的屋子里。你们两个若是害怕,就来找我们。”

    阿圆阿满一起重重点头。

    结果,天一黑,兄弟两个就麻溜地过来了。

    两人自小在京城长大,从未在外留过宿。今晚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最初的新鲜感一过,就开始害怕了。

    “娘,爹,我们要和你们一起睡。”兄弟两个异口同声地说道。

    贺祈好笑不已:“你们两个不是说自己是男子汉,不会害怕的吗?”

    阿圆振振有词地反驳:“爹都这么大了,还不是和娘一起睡。”

    “就是,”阿满绷着小脸附和:“今晚我们陪娘一起睡,爹去隔壁睡吧!”

    贺祈:“……”

    贺祈被两个儿子噎得哑口无言。

    程锦容轻笑不已,伸手招呼阿圆阿满过来:“你们两个过来,今晚娘带你们兄弟三个一起睡。”

    驿馆里的床榻? 倒也宽敞结实。不过? 有淘气的阿圆阿满在床榻上? 还有几个月大的三郎,床榻就显得拥挤了些。

    贺祈也不肯走,索性抱来厚厚的被褥铺在地上,打了地铺。

    阿圆阿满哟呼一声? 又挤到了地铺上? 和亲爹玩闹。累极了,很快歪倒呼呼大睡。

    三郎也被哄睡着了。

    贺祈轻手轻脚地将阿圆阿满抱上床榻? 和三郎并排睡在一处。自己沿着床榻边睡下。稍微一翻身,就会掉下床榻。

    夫妻两个一同松了口气,对视无奈一笑。

    “幸好三郎还小? ”贺祈悄声嘀咕:“要是三郎再大一些到处乱爬? 房顶都能被掀翻了。”

    程锦容笑着轻叹一声:“我们两个平日忙着当差,根本没什么时间陪伴他们。以后,可得多多陪伴儿子才是。”

    贺祈也笑着嗯了一声,看着熟睡的儿子们? 目中满是疼惜怜爱:“我自小没了亲娘? 亲爹也不在身边。祖母虽然疼我,可我总觉得缺了很多东西。”

    说完又心疼程锦容:“说起来,我比你总要强得多。我还有祖母疼我? 你在裴家长大。永安侯夫妇虚情假意,也唯有裴璋真心待你了。”

    程锦容:“……”

    裴璋三年前就娶妻生女,她和裴璋几乎从不通信。

    这口老陈醋,贺祈到底要吃什么时候?

    贺祈被程锦容无语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咳嗽一声道:“我没别的意思。我们两个成亲这么多年,儿子都生了三个。我怎么会介意你和裴璋那点陈年往事。我是真的庆幸,当年还有人待你好。”

    程锦容嗯了一声,随口说道:“以后去了边关,我身无官职,一身轻松。等过两年,我便去一趟岭南。”

    贺祈:“……”

    程锦容揶揄地笑了起来:“怎么?一听说我要去岭南,心里就不乐意了?”

    贺祈死鸭子嘴硬:“怎么会不乐意。”

    程锦容微微一笑:“那就说定了。”

    ……

    一路向北,转眼走了半个多月的路程。

    官道两侧多是荒地,偶尔也能见到良田。田里有农夫辛勤耕作。

    阿圆阿满骑马骑累了,便上马车,挤在亲娘身边往车窗外看。景色再新鲜,连着看半个多月,也有些厌烦。

    程锦容教导儿子们读书打发时间。

    三郎虽小,倒是最乖的一个。每天和亲娘一起待在马车里,咿咿呀呀吃手指也能吃上半天。偶尔闹腾了,抱到车窗处往外看。三郎立刻就睁圆一双小眼睛。

    贺祈骑着骏马,转头冲程锦容和三郎笑了一笑。

    三郎伸出小手,模糊地喊了一声。

    贺祈一阵惊喜,猛地一勒缰绳,翻身下马冲到马车边:“三郎是不是在喊爹?”

    程锦容也听得分明,笑着应道:“三郎确实在冒话。”

    三郎七个多月了,偶尔冒一两个字,发音奇奇怪怪。不过,还是能听出在喊爹。

    贺祈喜翻了心,捧着三郎的小脸,用力亲了一口。三郎有些嫌弃,挣扎着将头扭到一旁。贺祈哈哈一笑,故意跟着转过去,又亲一口。

    程锦容笑着嗔怪:“别闹了。等车队停下休息的时候,将三郎抱走,想亲多久亲多久。”

    阿圆看在眼里,心里酸溜溜的,故作不屑地说道:“爹脸上冒着胡茬,亲一口脸都疼。我才不想被爹亲。”

    阿满也哼一声:“对,我们不要爹亲我们。”

    这两个爱吃醋的臭小子。整日要和三郎较劲。

    贺祈哈哈一笑,继续骑马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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