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官微宣布：11月11日，见分晓。 消息一出，点燃了整个互联网。 很多大v、明星、吃瓜群众纷纷转载评论，转发量很快破百万。 热度之高，超过了吴炮王生日当天发新歌的消息，空降多个热搜第一。 娱乐圈、创业圈、投资圈， 老板、记者、学生， …… 全部牵涉其中。 无数超人粉丝见状，如沐春风，如淋甘露，相互奔走呼号，自发宣传。 要知道，上一次这么疯狂，还是“315见”。 最近一段时间，各种糟心事一件接一件。 先是uber进入中国市场，随后各种关于强力监管的呼吁，一浪高过一浪。 超人自身创新性不足，让观众缺乏期待感。 再加上市场竞争混乱，各路人士纷纷出马，多个场合抨击烧钱补贴。 …… 可谓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在这个时候，超人突然来这么一手，除了惊爆眼球以外，确实很提振士气。 这是要上演王者归来。 对比一下上次的“315见”，就知道大家的期待有多高。 “共享单车”虽然没有撑起一个千亿市场，但由此引发了共享经济创业狂潮。 比如，共享篮球、共享小板凳、共享办公、共享雨伞…… 各种模式加在一起，足以有万亿市场规模。 不知道成就了多少创业者、媒体人、投资客。 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现在，超人竟然再一次宣称，“11月11日见分晓。” 这直白的字眼，熟悉的口吻，霸道的口吻，直接唤醒了广大群众并不遥远的记忆。 狂欢、期待、万众瞩目。 用网友的话说，心跳加速，大脑空白，简直是恋爱前的煎熬。 这种自发形成的网络热潮，如滔滔大势，不可阻挡。 任何试图逆流而行的人，注定要被碾压。 消失已久的钱贵在微博上奉劝大家： “不要期待过高，关煌再厉害也只是人不是神，天才的创意不可能信手拈来，就像乔布斯死后的苹果，逐渐趋于平庸，超人既然垄断市场，终究会从屠龙少年蜕变为恶龙，创新将会越来越少，直至不可能。” 话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但是，鉴于其一贯反关立场，公信力大打折扣。 被很多人在评论区冷嘲热讽： “干啥啥不行，嘴炮第一名。” “你行你上。” “不要用你凡人的智慧揣测一个伟大的创业者。” …… 上面这还是比较文明的， 暴躁粉丝直接开骂： “钱贵，钱贵，你他妈不是废话，老子不知道钱贵吗？用得着里说。” “坐等逼脸被打肿。” “脑残玩意。” …… 不过，钱贵能混到今天，一直没被社会淘汰，自有其能力。 麾下聚集了不少个性粉丝。 钱贵稍微挑拨两句，双方粉丝就在微博上骂成一片， 支持钱贵的骂道，“关煌是你爹啊，说一句都不行，我还要骂他呢，傻叉。” “我是你爹。” …… 作为超人的竞争对手，优步很快就注意到这股风潮，恰逢卡拉尼克出差在北京，很快就行动起来，召集高管开了一次碰头会。 卡拉尼克问，“jen，有没有打听到超人的动作？” 柳甄摇摇头，“没有，超人比较重视保密文化，除了关煌几个人外，连高层都不知道。” 中国区域总经理艾伦·彭问：“会不会是虚张声势？” 柳甄否认：“不大可能，看超人之前的做事风格，不是那种为吸引眼球蹭流量，无所不用其极的公司，再说了，他们肯定会考虑到舆论反噬的后果。” 卡拉尼克有点焦躁。 最近美国那边出了不少事。 uber鼓励自己的员工在竞争对手的平台上大规模下单，然后取消，干扰他们的正常运营，以及在美国自然灾害及罢工的时刻提高车辆的价格。 消息被爆出来后，引起舆论哗然。 为了处理这些麻烦，卡拉尼克是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飞到中国，又赶上超人这档子事。 “jen，你觉得这次超人会有什么动作？” 柳甄捋了一下额前头发，开始组织语言。 她感觉自己有点心力憔悴。 虽然一直以中国区战略总裁的身份露面，出席各大论坛，代表优步（中国）接受媒体采访，甚至在无人愿意承担风险的时候出任实体公司的法人代表。 但实权一直在卡拉尼克手中。 由于对中国市场极端重视，卡拉尼克每天早上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中国区员工，并对投资方们承诺，他将亲自监管uber在中国的扩张，并给他自己一个“uber中国ceo”的头衔。 这种糟糕的管理方式，让柳甄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外界一直有传言，她不被卡拉尼克信任，在日常工作中很是被动。 三个大区的总经理直接对卡拉尼克负责，对她的指使阴奉阳违。 或许，当初接受卡拉尼克的橄榄枝就是一个错误。 柳甄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马上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开口说道， “对于超人的这番表态，我们要重视，看看之前的表现，315推出“共享单车”，一举击溃了“快的联盟”的获胜信心，这次的动作，即使比不上之前，也不容小觑。” 卡拉尼克沉吟不语。 艾伦·彭插话，“我的意见是，不去理会，不做回应，安心做自己的工作就好。” 卡拉尼克想了想，问道，“jen，说一下最近的态势，” 柳甄张嘴就来： “根据最新数据，超人在城市拓展、员工数量、日单量上，差不多是我们中国公司的10倍，而且，超人四处出击，主动投资了我们在美国和东南亚的另外几个竞争对手lyft、ola、grab taxi……” 这些数据早已经印在脑海中，不用思考，脱口而出。 她甚至还有精力想起和卡拉尼克的第一次见面。 创业之前，她在硅谷做了近10年的交易律师，工作内容是帮创业公司融资。 卡拉尼克作为律所的客户，就是这样和她结识。 当时面对拉拢，柳甄问他，“美国互联网公司在中国做得都不好，那你怎么样？“” 卡拉尼克回答，“我们就是要创造历史。” 这句话打动了她——别人干不成，她干成了，那才有意思。 每个人心中都有创造历史的情怀，如果打败超人，独霸中国市场，那这份相遇就有传奇的味道。 然而，现在她却有了隐隐的不安。 一方面是因为不被信任，做事束手束脚。 另一方面也是竞争太过激烈。 入职之前，她对网约车有过自己的判断，但是，从来没过会是这样。 天天打仗，天天做决策。 如同在大海里拼命地游泳。 茫茫大海，无边无际，但是，要不断地游，才能在水上活着。同时，还得有个大概的方向感，不能越游越远，要往岸边去。 听完柳甄的汇报，卡拉尼克沉吟道，“我要承认，我低估了中国市场的开发难度。” 听到领导开始自我批评，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 卡拉尼克：“我之前没有料到，仅仅今年的烧钱大战会如此惨烈，我们在美国已经盈利，而我们在中国这一年，损失超过10亿美元。” 艾伦·彭附和道，“我们在它们（超人）所在的城市都没有盈利，它们买下了市场份额。” 卡拉尼克：“超人是个可敬的对手。咱们即使有bat的资源加持，想要获胜，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他很早就知道，进入一个陌生的市场，必须同当地的巨头合作。 进入中国之初，uber便选择了百度作为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对方为优步（中国）的业务运营提供地图支持。 进入中国之后，支付宝成为其重要的投资人为uber提供支付服务。 收购了快的联盟，腾讯亦成为其股东，为优步（中国）提供流量支持，还一度封杀过超人的公众号。 然而，超人的垄断地位实在太过强大，先发优势让人绝望。 经过近一年的厮杀，优步（中国）不过是堪堪追上之前“快的联盟”的市场份额。 当然，相比较快的联盟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优步（中国）的士气高昂，全公司上下都相信自己有一个美好的明天。 柳甄几人纷纷点头，这确实是持久战，而不是闪电战。 铺垫完成，卡拉尼克图穷匕见，“对于超人的这番动作，咱们既不能视而不见，又不能太过重视。” 艾伦·彭不解，“您的意思是……” 如果说柳甄还算半个中国通，那他就是一窍不通。 进入中国市场之前，历任uber芝加哥城市经理、美国中西部区域经理和uber亚洲运营主管等职位，从未和中国有过联系。 所以，很多事情上，反应不灵敏。 卡拉尼克说，“超人用“11月11日见分晓”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目前看来很成功，全网热炒，赚足了眼球，咱们想做什么都没有用。” 柳甄点头。 这种自发形成的热点，威力巨大，除非自行消散，否则，任何妄想去控制它的人，都会遭遇失败。 卡拉尼克：“既然这样，咱们就干脆加一把火，把话题彻底炒起来，宣传一下，超人会在11月11日推出跨时代的产品，提高大家的期待值。” 柳甄顿时明白了，“捧杀？” 反其道而行之，既然不能阻止，干脆把你捧到天上去。 看你如何落地？ 一旦到时候推出的产品服务不尽人意，就会引来巨大的舆论反噬。 现在捧得有多高，期望破灭时就摔得有多惨。 卡拉尼克点头。 艾伦·彭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兴奋称赞，“good。” 能吹多高吹多高。 能吹多神吹多神。 无限拔高观众的兴奋度。 卡拉尼克微微一笑，这种手段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小儿科。 本来就是在一路争议中前行，外门邪道在行。 “jen，你来负责这事。” “好的”，柳甄不满，却又没有办法。 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每次都让她来做。 说完了应对，卡拉尼克有点志得意满，“你们还有什么事没？” 艾伦·彭摇摇头。 柳甄马上开口，“有几个问题。” “嗯，你说。” 柳甄：“咱们的扁平化管理结构，导致公司缺乏集中决策权，不能很好应对日益激烈的竞争。” 艾伦·彭脸色变了一下，暗暗责骂对方。 卡拉尼克很平静问道，“比如。” 柳甄早有准备，“比如员工暂住证，总部不能办理，而分派到各个城市，又不是每个城市都有分公司可以出具单位证明，就变成好像有人在管理、却又解决不了问题。” 卡拉尼克拿出笔记了一下，“还有呢？” 柳甄继续说道，“我是负责财务工作的，优步南京团队与江苏银行签署全面战略合作协议，我竟然是在新闻媒体上才得知这一消息，作为一个管理严谨的公司，这简直不可思议。” 艾伦·彭有点尴尬地说道，“我，可以解释。” 两人都没有搭理他，卡拉尼克说道，“please。” 柳甄早就豁出去了，准备一泄胸中郁闷： “城市经理之间是平级的，他们往往会先考虑自己城市的利益，这使得城市之间的联动变得困难。” “嗯” “咱们的营销往往局限于某个城市某个特定圈层，各自为政，整体布局其实比较乱。很多项目做得累死人，但除了某个城市某个特定受众，没人知道它。” 卡拉尼克脸沉似水，没想到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竟然有这么多问题，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然而，柳甄还没结束： “无法调动全国资源，使得我们在合作谈判及政府媒体关系处理方面显得被动。城市间各自为政也容易导致重复工作，比如都在组织同样活动，或者对同一个竞争对手进行分析……” 卡拉尼克飞快地在本子上记着，一直到柳甄停止。 “好的，你说的这些问题肯定会逐一核查解决，放心吧。” “嗯”，柳甄闻言，很是失望。 她说的这些不过是表像，真正深层次的原因是各自为政，没有核心人物。 然而，卡拉尼克避而不谈。 看样子，自己确实没入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