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苏牧设宴武工山,以此宴请邀诸国来会。名为和解,实则暗藏深谋。

    诸国因此赴宴,苏牧却在宴间借助游说为名,反来向吕戌以表忠心。他当着众人的面就跪倒在吕戌的面前,更以夏朝臣下的身份予以自诩。虽然如今在座的全都是诸国之中的佼佼者,但此时却也因为苏牧的话不禁让所有在场众人对吕戌莫名萌生起了疑心。

    苏牧虽然未曾言明,但言下之意倒似乎摆明了他是和吕戌站在一起的。他以夏朝臣子自诩,更是以此让众人感觉如今的他对吕戌的唯命是从。

    “好个苏牧,倒是个会随机应变的。他以此言相见,不得不让在场其他人怀疑到我们之间的关系了。今诸国联谊,本就碍于形势所迫。现冉锓兵败,原本联合的我们只怕也在暗地中萌生出了彼此之间的间隙。苏牧借助这个间隙想要做些文章,果然高明。”

    吕戌心知于此,却不想过多表露。

    一者,苏牧已然前来相助冉锓。冉锓既得到了兵员和供给,自然便已再无可乘之机。此番若与苏牧决裂,无异于便要再与冉锓开战。冉锓用兵凶猛异常,前番即便是自己也是趁机险胜。此番若再与他一战,只怕得到了崭新兵员和供给资助的冉锓,不会再有前番之失。更兼苏牧亲出相助,诸国便以前计应敌,只怕也会被苏牧所阻击。

    其二,那就是苏牧此时的一番言语。虽然未必会起到多大的效果,但也无疑令在场诸国将领怀疑到了自己。

    前番遭难,诸国齐心只为共渡难关。今冉锓已败,诸国由此势强。若自己还以主将自居,只怕各国将领已然不会服从。苏牧以此加深诸国将领对于自己的怀疑,可谓正是时候。无论他人信与不信,势必都会对自己多加提防。关于这一点,吕戌从如今这些人凝视着自己的怀疑眼神之中就能完全感觉得到了。

    苏牧以此下拜,便将裁处他的权力叫到了自己的手上。纵然自己对他进行了裁处,只怕苏牧如今重兵在握,也决计不会服从自己的。一旦有变,自己便要再和靖国开战。带着一帮对自己暗生见疑的人对抗靖国,吕戌无异于冒上双重风险。

    “苏牧来助,靖国已然不可灭。更兼冉锓新败,南境靖国做大之危已然解除,孤又何必非要亲自动手,以求涉险之道呢?”

    吕戌在心中权衡,最终不禁长长松了口气。但见苏牧,便既起身将他扶起,言道:“孤来相助,只因昌邑王来到我朝求援所致。孤系黎民苍生,又见贵国大将冉锓杀伐太重,故而前来相助。至于靖王适才所言其因、细节,孤在中原着实不知。是非对错怎样,如今却也不便评论。此事乃靖王与昌邑王之间的误会,却与孤王无关。”

    面对苏牧的表示,吕戌直接选择了置身事外。或许也只有这样,对于自己才是最为安全的。苏牧见吕戌表现,已知吕戌的用心。他轻轻点头,就此来到卫郓的面前。此事的卫郓看着苏牧,仍旧气不打一处来。

    苏牧也不在意,只拱手赔礼道:“前番误会,孤有失察之过。今愿与将军致歉,还望将军以此海涵才是。今霍乱魁首已平,昌邑日后也再无砚山盗匪为患。孤代将军扫平南邵祸患,虽算不得功勋,却也当是为前线误会将功补过了。还望将军念及两国友谊,就此和解了吧。”

    “和解?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等卫郓说话,卫郓部将昭棣便已赫然站了出来。眼看这昭棣一副怒目横眉般的样子,苏牧仍旧还是那一副泰然自若般的模样。

    “这位是……”

    “昌邑小将昭棣,现在卫郓元帅部下从事。”

    “哦,原来如此。”苏牧点头,随即拱手道:“原来是卫郓元帅麾下上将军,久仰大名。”

    “不敢当。”昭棣一摆手,脸上怒意仍旧未减,只道:“靖王适才所言,似乎有所偏差。昔日我国请邀靖王相助是真,然而靖王麾下大将来到却不曾与我国共抗敌人,反而对我国主动用兵。现我诸国联盟,破得靖国之兵。王爷如今竟以一场误会为言辞想要和解,未免有失公道所在。”

    昭棣性格直爽,便将心里的话一并说了出来。

    苏牧也不在意,只问道:“将军所论,小王已然明了。然而但依将军所言,此番却当如何?”

    “如何?自是要向靖王讨个说法的。”昭棣丝毫不肯放过,怒问道:“靖国逞凶在先,王爷麾下大将冉锓更是损我昌邑之兵多矣。今诸多将士命丧南境战乱,王爷现只以己之失察一推所谓。末将不才,倒要向靖王讨教一番。纵有失察之罪,然而我昌邑数万将士的性命英灵,却向谁人讨得?”

    “原来是这样。”苏牧轻轻点头,笑道:“此事倒也好办。”

    他轻轻挥手,便叫侍从请来冉锓上来。少时冉锓至,苏牧便当着众人责备冉锓一番。冉锓也不答话,只做认罪。苏牧训斥已毕,便再度摆出一番笑颜并且面对在场诸国众人。

    “适才责备,诸位也都见了。今只误会如此,不若我令冉锓与诸位赔罪便是。”

    “赔罪?!?靖王说得好生容易的。”闻听苏牧所言,昭棣更为愤慨,言道:“靖国挥军而下,致使南境诸国不安如此。现千万卿卿性命沦丧战场,靖王却只让冉锓一句道歉就要草草了事。末将敢问靖王,我昌邑若屠戮靖国全土,之后再与大王致歉何如?”

    闻听昭棣所言,冉锓不禁一声冷笑,言道:“屠我靖国全土,只在将军一语之言。然而办不办得到,倒是需要实力说话的。今南境诸国用武,其罪只在冉锓一人。然而冉锓毕竟是靖国人,保家卫国便是平生所愿以及职责所在。将军要来便来,只看行不行得通罢了。”

    “什么,你!!!”

    昭棣愤恨,不禁怒目横眉。然而此时的冉锓,却对他摆出一副轻浮且不屑般的笑容来。

    苏牧见势,含笑调解道:“如今南国变乱,孤王也已向诸公道明。孤王失察,当负主要责任。然而我国对友军用兵,却也不见你昌邑置信孤王陈说此事。更兼方才小王已向夏主请罪,夏主亦不能尽知其中详细。以此公道而论,昌邑如何证明此番是非全在我靖国一家之错?虽说此番动武给诸国都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临场用兵又岂有不死人的道理?诸国有损,我靖国千万将士亦在沙场殒命魂归。但以将军适才所言,莫非昌邑之兵贵若黄金,而我靖国之民便如草芥相仿不成?”

    苏牧一语出口,昭棣却不禁因此噶然。

    “我,我没有这样说。”

    “将军没有这样说,自是最好不过了。”

    苏牧平心静气,脸上的笑容也在此时不禁逐渐淡去。

    他缓缓松了口气,目光也不禁从昭棣的身上移开并且转向在场众人。

    “此番南境诸国用武,小王第一时间了解之后便前来阻止。如今武工设宴,也正为我诸国和解罢兵。其中事宜,误会居多。小王失察,愿负主要责任。只望诸国和解,不再妄动兵戈。然而心中虽有此念,却也并非惧怕诸位。倘若有人硬是不肯非要对我靖国兵戈相加,我靖国纵然前番有错,却也唯有以保家卫国为先。但凡有想赐教的,我苏牧以及靖国诸将也唯有效死相陪。”

    这正是“礼数只为施敬意,强权在手不畏兵”。预知苏牧诳语出口,诸国又当作何抉择?且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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