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之人的出现,意味着她背负的天命已经开始,或者说,即将发生。

    “你觉得天命是什么?”

    凤小七问的是凤山。

    “不知道。七小姐认为呢?”

    “不清楚。会不会是和种族大战有关?”

    “你是说她的出现意味着大战有可能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有可能。如果是跟种族大战有关,恐怕真的会是根本性的变化。”

    凤山莫名其妙的感到了些许兴奋。

    “什么天命?”

    萧崇舒问道。

    “也不是完全了解。总之,在凤家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会有某一个人将是天命之人,改变家族的命运,改变大局的格局。”

    凤小七说的比较模糊,但更深入的说法的确也是不可能了,毕竟她自己也不清楚。

    萧崇舒很快就缩小了范围,“更有可能是对家族有关。既然是对家族而言是天命之人,那自然是改变家族。”

    “凤家是世家之一。和我们家族命运有关,也意味着和内域大局有关,和人类的种族大战有关。”

    “好吧,这也说得过去。但小九怎么看都不像是背负天命的人。”

    “为什么你觉得她不是?”

    凤小七很好奇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因为她看起来非常低调内敛。她更喜欢做个人的事情,而不是去建功立业,去追求什么名垂千古的事情。本身没有这个意愿的人,即使重担在身,也是迫于责任去做。”

    “她已经是凤家少族长了,将来自然会成为凤家族长,内域领军人物。哪怕她没有强烈的愿望去建功立业,根本就没有兴趣去参与战争,但她不可能放下这些责任。从这一点看,她绝对合适这么做。”

    “合适什么?”

    “我是说,她比起我来,更有可能是天命之人。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天命之人。但成年之后我很快就知道自己不是。”

    “你原本以为你是天命之人?”

    萧崇舒看起来相当惊诧。

    “为什么你看起来会这么惊诧?难道我不可以?我实力也是很不错的。”

    “不是实力的问题,你的实力当然比小九要更强。我就是不觉得她会是天命之人,老四你觉得呢?”

    “不清楚。我没有听她提起过和这有关的任何事情。”

    君临看着凤殊,心里“突”、“突”、“突”跳的飞快。

    她来自于遥远的过去,谁都触摸不到的过去,谁都不了解的过去。就像梦梦之前所说的那样,她能够从遥远的时空穿越到宇宙时代,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而奇迹,也许就是天命的表现形式。

    然而什么事情都是有代价的。背负天命的人,也许会有大造化,也许会有大机遇,但隐藏其中的代价,却肯定是深重乃至于惨重的。

    他不希望凤殊背负什么天命。他只希望她能够像普通人一样,过普普通通的生活,享受普通人能够享受的喜怒哀乐。

    “你在想什么?别又同时陷入顿悟状态啊,否则一旦我们统统都受影响,最后即墨肯定要蒙圈。”

    “如果即墨也这样,这艘星舰说不准就要沉了。”

    “呸呸呸,好的灵验不好的不灵验。”

    “你还这么迷信?”

    “这不叫迷信,这叫心理暗示。对于你想要说的话,一定要小心,尤其是谈论主要的正经的问题时。你对这事认真的话,那么任何和这事有关的话语就要小心谨慎。”

    “好吧,好吧,呸呸呸,我收回刚才的不好的话。”

    萧崇舒很配合。

    “但我还是不认为凤殊是什么天命之人。她看起来就和我们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怎么和你一样了?就算是我,和你也不一样。没有任何人是一样的,哪怕双生子,也会有不同的气质,也会过不一样的人生。就像君临一样,他和他的双生哥哥明显就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有着截然不同的经历。”

    “我不是指这个,而是说天命这个词太过于宽泛广大了,其实是很难界定的。

    很多人的人生都是漫无目的走着走着就完了,很多人呢,虽然有着自己明确的主意和计划,却未必有那么强的执行力与好运气贯彻到底,更多的人呢,是一半挣扎着做能够自主做成的事,一半又随波逐流,放任那些难以完成的目标,也就是说妥协。没有谁的人生是没有妥协过的。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大家其实都一样,都是普通人,都是在各自的生活里浮沉。天命之人的重点甚至不是在人,而是在天命,这相当于否定了人本身的庸常性,所以用天命来做人类的限定词,其实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事情。”

    萧崇舒的解释让凤小七愣了愣,她好半晌才看向凤山,“你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凤山其实也略感新奇。可能是因为从小就听惯了这个传说,所以他其实是下意识地接受了这个词语,天命之人就像其他寻常的概念一般,早已刻印进了脑海。

    他质疑过是不是有天命之人那样的存在,思考过如果存在的话那么天命之人到底会是谁,会是什么样子的人,会背负什么样的天命,但他的确从来没有去思考过这四个字的逻辑因果。

    “看来你也是从小就是这么听来的,所以不假思索地就接受了这个事情。”

    凤小七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情况和自己类似。

    “可能是说法上的不严谨而已吧,毕竟这事也是被长辈们当做传说来告诉我们的。当然,也有可能天命之人里头的人并不是主语,就像你也下意识认定的那般,重点在前边两个字。

    既然强调的是天命,那么肯定是和规则之力想抵触的人,或者说,顺应规则之力的人?总之肯定是和虚无缥缈的规则之力有关。过去的人总是说命运,但现在我们知道所谓命运,其实也就是个体在规则之力下的各种反应,每一个个体看待自身反应的结果的角度,即自身的解释。”

    凤小七觉得自己说的太过拗口了,甩了甩脑袋。

    “我说不清楚。反正这个说法由来已久,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具体的原因我们不得而知,太爷爷他们可能会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凤山却觉得未必。

    都已经够得上是传说的水平了,说明这个说法当真是非常古老的。

    凤家一直当做是家族秘密那般来认真对待,可见即便不明缘由,事情的严肃性还是相当高的。能够被一代又一代的核心成员们当做是必须要做的任务来对待,与其说是这个人很重要,不如说是这个人背负的天命很重要。

    “七小姐没有听说过别的?”

    “别的什么?”

    “天命的内容。”

    “没有。我又不是天命之人。太爷爷他们就算知道,在没有确定是谁之前,也不会随意告诉对方的吧?”

    凤小七说到这里,又看了看凤殊,“我们家族历代都有人失踪,有人能够去而复返,更多的人却是销声匿迹,再也没有能够回到家族。我听说过其中的一些故事。但我觉得就我听到过的那些前人的故事来说,也就是小九最特别。

    她和我们都不一样。和在世的凤家人不同,和去世的凤家人也不一样。她是最特殊的人。就连她的名字……”

    凤小七顿了顿,对了,名字。

    “凤殊”这个名字,原本是给真正的小九的。就算一开始阴差阳错,后来知道真相之后,也应该重新改过来才是,毕竟这个名字是老祖宗一早就定下来的。

    “她为什么没有改名?”

    依旧问的是凤山。

    “少主原本就叫凤殊。”

    “不,就算她在联邦的时候就叫了这个名字,但在内域,在我们凤家,这个名字原本是给小九准备的。”

    凤小七不认为长辈们会轻易去更改老祖宗的决定。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就算要改,也肯定是改你妹妹的名字。当初凤珺他们看到的是凤殊,她原本就叫凤殊,当初定下来的名字,正好就是她的名字,这有什么不可以?”

    梦梦原本一直关注着凤殊的情况,感应到她情况良好,总算是真正地放下心来,这才有心思听听他们的对话。

    “太爷爷他们一直都很循规蹈矩,尤其是在这个名字上头,他们一直说了这是不能够更改的。自从这个名字被定下来之后,后面这么多代的孩子,不管是谁都不能够取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唯一的,在我们凤家的族谱上,是唯一的。”

    “谁的名字不是唯一的?既然有族谱,那么你们凤家人肯定就不会有重名。”

    “不,有很多重名的情况。

    我们凤家可以追溯的历史很长很长,难免会出现重名的情况,否则全都要去用偏僻字了,这是相当不方便的。

    我们家有个规矩,在成年之前,一律都只称呼排行,成年之后,尤其是得到了家族认可之后,才会拥有自己真正的姓名,并且正式记入族谱。在成年之前死去的孩子,是没有名字的。这一点,在直系里头已经是延续多年的规矩。”

    萧崇舒闻言简直要惊掉了下巴。

    “就因为名字太难取,所以干脆用排行来代替未成年孩子的称呼?是不是太取巧了?”

    “你是想说太懒了是不是?也很难说一开始的那一代长辈是不是有这个意思,但肯定不是所有长辈都是这么头疼取名问题的。只是有时候一旦某种规定成为了惯例,尤其是代代相传下来,几乎就成了家族特色了,改不改都无所谓。”

    因为用起来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确在某些时候很省心,所以后人沿袭下来也很正常。

    萧崇舒笑了笑。

    “既然对于名字的问题并不是那么的上心,我是说,也有无所谓的这种心态,那么凤殊这个名字就给了凤殊,也没什么奇怪吧?规定是规定,但将错就错也是可以接受的。”

    “说不定是歪打正着。这个名字搞不好从一开始就是属于少主的。”

    凤山像是抓住了关键点,“你想想她是怎么从七小姐你那里拿过来少族长的位置的?”

    凤小七张了张嘴,顿时苦笑。

    的确。凤殊之所以会成为凤家少主,是因为魂石选定了她。她本人显然是没有任何意愿去做家族的掌舵人的,如果可以说服家族放弃这个决定,她肯定会乐呵呵地即刻卸任。

    然而她不是被凤家人选定的继承人,她不像她们姐妹们一样,从小就在长辈们的考察名单里。她是凤家失而复得的孩子,是安静多年的魂石在见到她之后立刻就认定的对象。

    “你说,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是天命之人?”

    “七小姐,这还只是猜测,事实不一定就是那样。你要想想,在少主之前,也还是有几位长辈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被赶鸭子上架的。”

    凤山只要一想到凤家的继承人历史,就不由得笑了起来。

    凤家人很奇怪。

    很多世家的孩子都是从小就有当继承人的志向,有些能够兄弟友恭姐妹友爱,对于执掌家族之位却也难免暗流涌动,有些却是为了家族权势名利打得你死我活,恨不得自相残杀灭掉整个家族。

    但凤家却不一样。凤家世世代代的孩子,绝大多数都不乐意去争当继承人。就他认识的这几代人,从上至下的凤家直系,就没几个人是当真有兴趣去当族长的。

    凤小七这一个辈分的人,估计也就最小的那一位十小姐,是有比较明显的倾向的,然而她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有前面的姐姐们在,她能够当选继承人的机会是十分渺茫的,所以从未在公开或者私下场合说出过这样的意愿。

    至于有些暴脾气的五小姐,她更喜欢快活过日子。嫉妒心常有,但也有同理心。六小姐的话,有些城府,但鉴于双生姐姐的问题,她也是继承人这个重担落在别人身上,而不是找上自己,吃力不讨好。

    二小姐和九小姐的话,早就已经排除在名单之外。

    于是顺理成章的,大小姐和七小姐成为了唯二人选。哪怕是她们,也是无所谓谁坐这个位子。一个仁心宅厚,一个潇洒磊落,不管是谁,都是不错的选择。

    然而千般考虑万般考察,谁都没有想到最后会冒出来一个凤殊。

    一个早就获得了老祖宗定下来的特殊名字的孩子。

    名字是巧合,魂石是巧合,梦梦选择她同样是巧合,类似于小世界那样的神秘存在会诞生于她身上更是巧合中的巧合。

    这么多的巧合加起来,天命之人这个身份似乎真的呼之欲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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