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梦与小绿都震惊不已。

    “小姐,你当时是不是也在?”

    “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感应到你的气息?”

    凤殊摇头。

    “没有,只是我顿悟的时候好像有些神游太虚的感觉,隐隐约约感到自己像是到了另外的奇怪的地方。刚才小绿也描述了一些场景,所以我就大致画了一下。你们觉得像吗?”

    梦梦严重怀疑她是到了那里,“一模一样。你确定真的没有去过?”

    “没有,我没有必要欺骗你们。”

    “小姐,是真的很像,就好像你身临其境一样。”

    小绿依旧在看她画的场景,感慨道,“你原来还会画画啊?”

    凤殊不以为意,“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出身不是特别穷苦的话,基本都会一点画画的技能,不论男女。”

    “为什么?”

    “从小就要学琴棋书画,就像现在的孩子读书都要学习军体拳,都是必修的课程。”

    小绿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你最厉害的是武术,最熟悉的是剑。”

    梦梦不知道是嘲笑还是表扬,“那些无用却又做得好的事情她会很多,写字也很好看。”

    凤殊不为所动,“你们之前真的完全感应不到我的踪迹?”

    “对。别说它们了,就连我,和你结契了,也同样感应不到你的丝毫气息。尽管剑童的猜测也有道理,说大概是小世界联结着的异空间,所以才会气息这么相似,但如果是有联结的话,我不可能一点都感应不到你。”

    小绿立刻反驳它的话,“我倒觉得剑童的猜测更接近于真相。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直接回到小世界。”

    梦梦毫不示弱,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也许我们最后选择的路径就是幻境的突破口呢?”

    “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一个方向就是突破口,我们要是这么幸运,之前根本就不用找了。何况不要忘记了,剑童也在地底,怎么我们就出来了,偏偏他就出不来?”

    “之前在雪地里他就自己使不上劲了,要是有力气,他怎么可能会被雪地给困住?到了地底下更加没有办法了,我们行动自如,他却被困,这不正常?”

    凤殊默默地将纸笔收拾好,丢回了空间钮。

    “剑童不是小孩,虽然被困在残剑中,很多时候都没有办法发挥出真正的实力,但孤立无援并不会让他感到绝望。只要有一口气在,他就会努力活下去。这一点不用担心。既然一头雾水,没有任何确切的了解,那就等泡泡醒了再说。将萧崇舒等人带出去,我们几个可以花些时间慢慢找人。”

    “你就不怕我们以后都找不到他?毕竟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不是就在行进途中突然联结上的异时空。一旦我们离开了,走过了头,以后想要重新回到那个节点就很难了。”

    “你觉得我们现在可以叫醒泡泡来确认是否是行径途中联结上的地方?”

    凤殊的反问让梦梦哑口无言。

    “那我们现在就什么都不用做吗?”

    小绿没有想到她完全像是一幅没事人的表情。

    “事情不在我们的掌控范围,着急也没用。只能够希望剑童自己处理好,以待转机。”

    “小姐,你就不怕剑童会遇上不好的事情吗?”

    “怕有用吗?就算他现在真的碰到不好的事情,我们也鞭长莫及,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如果是小孩,那我肯定会很担心,但他不是,他早就是成年人了。我们担心也没用,与其这样,还不如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将来重逢了,再问清楚今天的遭遇。”

    作为剑童,他未曾长大。作为素加,他早已身经百战。该有的生活常识战斗经验,他都有。她没有必要去操这种父母的心。

    当年她初出茅庐,也是踽踽独行,哪怕后来认识了驴打滚,同行的岁月中,他总是三不五时会消失,她从来不会因此而害怕自己一个人上路。

    “你看得真开。之前小绿还怕得要命,以为你会因此而生气,甚至失去理智揍我一顿。”

    梦梦很快便放开了,高兴起来。

    小绿蓦地道,“小姐,你觉不觉得手痒?”

    凤殊配合着揶揄道,“没有。梦梦刚才说的话我已经放心上了,将来剑童回来,要是它还是跟以前一样和他计较,到时我可能就会手痒吧。”

    “那就看看谁厉害,实力才是一切。”梦梦根本就不害怕她秋后算账,“既然你都决定先不管剑童,那我想去看看泡泡。”

    “去吧。”

    “小绿要不要一起?”

    “你自己去。”

    梦梦一眨眼便不见了。

    “小姐。”

    “嗯?”

    “真的不用管剑童?”

    小绿语气依旧小心翼翼的。

    “你觉得我会背着梦梦去找剑童?”

    “没有。我也知道你很信任梦梦。可是要是我是剑童,自己失踪了,同伴却无动于衷,根本就没有援救的想法,我一定会伤心。”

    凤殊哑然失笑。

    “也许一开始心里会有些不舒服吧。一旦了解到这种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他迟早会释然的。”

    小绿执着得很,“如果小姐处于那种情况,同伴自顾自地继续前行,你也不会有意见?”

    凤殊摇了摇头,“不会有意见。这就好像孩子在父母不知道也无法到达的地方发生了危险,父母除了继续生活之外,也只能够暗自祈祷孩子能够靠自己的本事渡过难关。因为没有办法时刻明确孩子的安全,而担心地无法进行自己的日常生活,只会于事无补。”

    “理智归理智,情感归情感。你这样说,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让人伤心。”

    “你伤心?”

    凤殊有些诧异。

    “我就不能伤心?”

    “不是,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多情。梦梦的话,应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伤心。它只会想办法寻找离开的方法,伤心这种耗费情绪资源的事情,用它的话来说,只有矫情的人类才会犯的蠢。”

    “我又不是梦梦。”

    “可你不是人类啊。”

    树叶沙沙作响。

    “小姐,我看你其实很喜欢梦梦。”

    “当然。不喜欢怎么会留在身边?”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们只是结契了无法分开,所以才会容忍彼此。”

    “如果是因为不得不在一起的关系,那为了省事,我完全不需要理会它,它也不会替我着急上火。情绪这种东西,往远了说,就是感情。”

    “小姐。”

    “嗯?”

    “所以其实你还是担心剑童的吧?连梦梦这样的脾气你都觉得它是个可爱的同伴,那剑童承载了你对前世的怀念之情,对于你来说肯定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嗯。要是以后都见不到他,我会伤心吧。现在还好,我能够接受他暂时离开的事实。”

    “不是他主动想要离开的,确切的说是被动走散了,是失踪才对。就像七小姐的父亲一样。”

    凤殊闻言点了点头,“只要还活着,总有一天会见面的吧。除了我,他在这个时空也没有别的亲人了。”

    “你的二师兄不是也在这里吗?他一直对他家少爷念念不忘。”

    “没有见到人之前,什么都说不准。尽管我相信大师兄不会欺骗我,但是大师兄也拿不准二师兄的事情,从前就这样,即便是师傅,也无法百分百地确认二师兄的行踪。”

    不管怎么说,郭子费尽心思传给她的话,她现在已经明白真正的用意是什么了。如果真的能够见到叶邈,师兄妹相逢,皆大欢喜。如果依旧像从前一般无法相见,那她这一辈子,也依旧是在心怀希望的状态中度过思念的时光,这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吧。

    “那剑童就只有小姐你一位亲人了。梦梦说他以前还像是个大人,现在越来越小孩脾气了,动不动就和它顶嘴,很有可能是受到剑身的影响。”

    “嗯。”

    这一点她也早就注意到了。

    “七小姐朋友之前有没有做什么事情?”

    “什么?”

    小绿很有耐心,“七小姐离开之前,不是说了她要看着施耀省得他又做出什么事情来嘛?”

    凤殊想了想,“他之前说就是到萧大哥说的奇怪的地方去观察了很久,并没有做什么事情。”

    “他这么说你就相信了?”

    “要不然呢?当着七姐的面去拆台?”

    “梦梦要是在这里肯定会说你傻。有疑问当然就要直接发作,有七小姐在边上,他也不好不说实话。七小姐这么熟悉他,他要是说不靠谱的话,肯定会被当场拆穿了。”

    “他给人的感觉还算可靠,不像心术不正的人。”

    “坏人什么时候会在自己额头上写着‘坏人’两个字?”

    “七姐信任的人,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她看着直来直去的,但是能够被当做家族继承人的人,洞察人心的本事不可能会弱到哪里去。”

    凤殊对凤小七很有信心。

    “小姐,你太心软了,也太容易信任人。”

    “所以?”

    “说句有可能让你不高兴的话,其实梦梦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们到底比你年纪大很多,当然,我因为不能离开星球,所以实际上并不如梦梦经历丰富,但我有来自于传承中的记忆,无数代前辈的经验也是我的经验,哪怕更像是理论知识,可结合梦梦的亲身经历,我比较倾向于它对你的判断。”

    凤殊示意它继续说,小绿字斟句酌,“它一直都觉得你有防备心,却并没有真正落实到行动上。

    君临和你有精神力结印的关系,我们和你有魂力契约的关系,剑童和你有前生的旧缘关系,可以说是真正利益相关休戚与共的。但其他人并不是这样。

    萧崇舒是外人,施耀更是外人。哪怕七小姐是凤家人,但现在的凤家人,也并不是每一个都可以当做真正的家人看待的。不管七小姐他们有多么的靠谱,多么的合眼缘,家人都是需要时间来培育的。

    只有经过长时间的一起生活,一起笑过,一起哭过,一起打打闹闹过,相互嫌弃,相互看不过眼,相互吐槽,却始终不会因为种种不合便抛弃对方,始终能够惦记着对方的好,惦记着彼此共处时的那些时光的情谊,才能够真正的培养起血浓于水的感情,才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你说的对。我在凤家生活了几年,当时因为受伤比较严重,我天天都呆在凤家,可以说开始那几年就没有单独行动过。对凤家的历史我了解的不够详细,但心里还是有个大概的。对于凤家人的心性也不够了解,但大体上却也是有把握的。

    我也并不是个个都去亲近,真正细心了解想要靠近的人并不多。毕竟就像你所说的,感情这东西,不管是亲情还是友情爱情,统统都需要时间来培育。只是刚好,当时我的情况不太好,因此在凤家住了那么几年,刚好太爷爷太奶奶他们也都在家,也都有空每天亲自照顾我,还有二姐她们,也正是对阿凤的身份感到好奇的年纪,一个两个都争着来结识我。

    虽然有那么一些人我不是很喜欢,可有几年的时间去观察,日夜都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在我们这个年纪,算是很不错的机遇了,得到的一手资料总是比外面的人要可靠得多。要是像七姐这样,小小年纪就去了战场,直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了,都还没有回家一趟的,她还未必有我这么了解留在家中的几个姐妹。

    至于萧崇舒也同样如此。我对他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那不单纯是联邦对于他这个人的种种说法,也是我和其他萧家人真正见过面,真正打过交道,才得到的比较综合的结论。有一句话叫做看一个人,首先可以去看他的身边人,看他亲近的亲朋好友,就可以大致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我是因为凤家人,萧家人,才会对七姐和萧崇舒都这么不设防。至于施耀,他是七姐的朋友。就算看漏了,以后也是七姐会要去解决的问题,于我而言,他并没有别的身份。”

    “小姐,我听到这里怎么觉得怪怪的?”

    “嗯?”

    凤殊不明所以。

    “你明明知道,我刚才只是举例子而已,其实重点还是在你的下意识习惯上,并不是针对七小姐几个人。”

    “我知道啊,我也只是就事论事,以你的例子来一一反驳,告诉你我为什么会这样,以及我并不是像你们所看到的那般,对所有人都这么不设防。”

    “不是的,我现在想要说的不是这个。”

    小绿有些苦恼,一时半会的,它居然词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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