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傍晚时分,汉安楼的第七层上,一位美丽的少女斜依窗边,以手托腮,眼神迷离地望着远方。夕阳的余晖照在她脸上、睫毛上,是那么的金光熠熠。两只小燕子一前一后地从她的眼前经过,追逐者飞向远方。美丽的少女丝毫没受两只小燕子的影响,她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外界的一切已置若罔闻。

    那少女置身的屋子虽算不得是汉安楼上一等一的房间,却也绝对算是精品房间。整个房间也就两丈见方,但屋内一应物件应有尽有。几样时鲜的水果摆在门前的八仙桌上已有些腐烂、变形,它们在桌上已躺了许久,却并没有引起屋中人的兴趣。八仙桌的左手边是那位凭窗远眺的少女,少女的身下,几个长条几柜靠墙而立,它们既可以任人坐卧,也可以放置闲物。八仙桌的右手边是两把圈椅夹着一个小几,小几上的茶壶茶碗中还盛着茶水,可它们早已没有了热气,冷冷地躺在这冰冷冷的房间中。八仙桌的对面是一张宽大的双人床,此时帷幔高挑,一个汉子**着上身卧榻而眠。

    那汉子的头上搭着一条毛巾,毛巾遮挡了他大半张脸,让人有些瞧不清他到底作何模样。然而毛巾下那高耸的鼻梁,稍显厚重的嘴唇,白的几近透明的脸颊,又仿佛在告诉人们他可能是一个翩翩少公子。

    随着几声睡梦中的咳嗽,汉子在床上动了两下,却并没有醒转。他的一条臂膀随着这几声咳嗽地震动,从身上软软地垂到了床边。

    窗边的少女见那汉子手臂露在床外,猫儿般轻轻地走过去将它放回到他身侧,又悄悄地坐回到窗边。整个过程那少女瞧都不敢向那汉子的面上瞧一眼,害羞得就像是一个懵懂的少女。

    美丽的少女与那汉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夫妻吗?

    如果是夫妻、情人,亦或者是兄妹,她为什么会如此腼腆?

    如果是素昧平生,她又为什么与一个赤膊的男人同处一室?

    若说方才整个房间还冷冷地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而刚刚那少女的举动却让暧昧的气息弥漫了整屋。

    美丽的少女还没坐稳,几下敲门声便吵乱了屋中的寂静。那少女也不应声,飞快地跑过去开了门。她刚打开门就闪在一旁,让敲门的那人入内。

    敲门的是个头戴方巾,身披药囊的医者。他与那少女约好了似的,也不交谈,向着她点了点头,就径直地走进屋中。

    房门外站着三人,见那少女看了门,不住地向里张望。三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口中污言秽语不知说着些什么。那少女白了他们一眼,赶紧关上屋门。刚关上门,那少女便听到屋外三人痴痴地淫笑。少女忙着招呼那名医者,哪有空搭理这三名闲汉,对于他们的污言秽语也好,淫笑也好,只做不知。

    那医者进屋,将药囊随手置于八仙桌上,对那少女道:“我给你开的那几副药,算来也该吃完了吧?”

    那少女忙点头答道:“刚吃完,今天早上正好将最后一剂吃完。”

    那医者点点头,从药囊中拿出一个牛皮纸包递给少女道:“看来我没记错,这几副药,药量比之前有所减少,你按照往日用法煎给他吃。”那医者说着从包里又拿出一个小布包,少女知道那是给床上的汉子针灸用的针灸包,见怪不怪地便也没说什么。她打开医者给她的那个大药包,从中捡出一剂放在一边,又将那包药小心翼翼地包好,锁进了刚才坐的小几中。

    刚把那包药处理好,那少女就接着道:“陈大夫您请自便,我去给他煎药。”说完不等那陈大夫应声就急匆匆地出了屋。自从那医者给床上的汉子医治以来,每当他掏出针灸包那少女都会急匆匆地跑出门,历来如此,他也不以为异。

    其实那少女本可以招呼店中的伙计给她熬药,但是她不愿如此,她实在是不敢在屋中久耽,尤其是那位陈大夫给他针灸时。因为她听陈大夫说,那汉子失血过多,要为他针灸二十一天才能激活他身上的经络,只有经络再一次激活,他所服食的药物才能真正有效地转化为血液在他体内流通。而想要进行全身性的针灸,无疑要脱得一丝不乖,那少女单是看着那汉子**的臂膀都已面红耳赤,更何况要面对……

    没错这少女正是那个美貌的幻术师,而屋中那个**的汉子则是楚川镇的小流氓王墨儒。

    河源村一役,等那美貌的少女醒来时,王墨儒早已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多时。风度翩翩的离照飘然而去,虽也在她的心里激起一丝涟漪,但她绝不会因此而不管王墨儒死活尽管她并不知道王墨儒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是为了保护她的清白。

    她驮着伤重的王墨儒跑了一百多里地,才来到宁武城。又几乎跑遍了整个宁武城才找到那位陈姓的大夫肯为他医治。如今算来那已是十多天前发生的事了。

    那少女推开屋门便又瞧见了那三名闲汉,十多天来他们似已掌握了规律,算准了时间,就等着那少女出屋,好多看她几眼。当然能跟她风言风语几句,得到她个白眼,或者是挨她轻嗔薄怒地说上几句,实为最好。

    那少女拿眼瞥了一眼三人,默默地关上门走开了。三人见那少女出屋,哪肯放过这机会,哈巴狗似的跟在那少女的身后。

    其中一个身材极其瘦削的人说道:“姑娘这是去哪啊?用不用我们哥仨帮忙啊?”

    另外一个白净面皮的也道:“是啊,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宁武城中我们哥仨办不成的事没有几件。”

    “什么叫没有几件?宁武城中哪还有咱……咱仨办不成的事?”最后肥头大耳的那位有些吃力地道。

    那少女瞧着这三人就觉有趣,他们其中一位极瘦,另外一位极胖,两人站在一起就好像木棍倚在缸边一样。另外一个白净面皮的,虽然没有这两位形象古怪,但是看他伸出的兰花指,总觉得娘里娘气的。那少女虽然觉得可笑,但她要忍住,一定不能笑,她只要对他们笑了,肯定会招来无尽的纠缠。

    身材瘦削的那人见这少女不搭理三人,又说道:“姑娘别着急走嘛,有什么

    事,咱坐下来好好聊聊,我们屋中早就预备下好酒好菜,专门等姑娘到访呢。”

    白净面皮的那人见说,也帮腔道:“姑娘,我们屋中不仅有好酒好菜,还有很多金银珠宝,什么玛瑙翡翠应用仅有,样式保准是你没见过的。只要姑娘喜欢,随便去挑几件玩。”

    肥头大耳的也说道:“什么叫挑几件?就是都送给姑娘……又能怎样?”

    另外二人听说,都点头:“对,对,都送给姑娘。”

    那少女任凭三人胡言乱语,也不搭理他们,自顾自地走在这狭长的走廊上。

    走廊上没几个人,尽头处站着一人,枪杆一样直,是汉安楼的老板花重金雇来的护院。汉安楼上几乎每层都有这么一个护院,他们本领高强,负责维护汉安楼上的秩序,他们的眼里从来不揉沙子,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三名闲汉敢在走廊上污言秽语,却绝不敢闯入那少女屋子的原因。

    那少女径直地走到尽头,转了个弯便要下楼。

    恰于此时,一人低着头,也正要迈步上楼。两人相距还有十余阶台阶,那少女见是“他”,下意识地让在了一旁,想让那人先过。其实偌大的楼梯便是三四人并排也一起过了,但那少女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常人无法逼近的气息,对于“他”,那少女不知怎的,总是心怀恐惧。

    不知为什么,“他”在汉安楼上也住了有段日子了,而且就住在那少女隔壁的隔壁。虽然住得很近,但平日里那少女很少会见到“他”,她第一次见到“他”时,还是在六天前的一个夜里。

    那天深夜,王墨儒的伤势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睡得也比较沉,那少女久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她嫌屋中烦闷,便出门来透透风。刚站到走廊上,她就瞧见了”他”烂醉如泥,手脚并用地好不容易爬上楼。

    见到这副光景,那少女本要上前帮忙,可一低头,就瞧见了”他”腰间一左一右分别系着一个非皮非革的黑色剑鞘。寻常剑鞘怎么也得三尺上下,”他”的那个剑鞘的长度却连寻常剑鞘一半都不到。那少女一见这剑鞘就知道眼前的这人是位能力者,而且是那种极难对付的“暗杀者”。

    那少女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如今她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她实在不想再惹麻烦上身。她假装没瞧见那人,背对着楼梯,坐在汉安楼走廊的长椅上凭窗远眺。其实那少女哪有什么心思看景,光是提防背后的那位暗杀者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心思。她只希望”他”并没有看穿自己能力者的身份,她现在只想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可不知怎的,那少女只觉得自身周围有一股冷冷的气息围绕着她,令她不能动弹分毫。那冷冷的气息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消散了,她动动手指,察觉到自己可以活动自如,站起身,便要回屋。

    她始终背对着”他”,不敢向楼梯的方向瞧上一眼。可她又实在是太紧张了,也太惧怕”他”了,就在她推开屋门的时候,她有意无意地还是向”他”瞧了一眼……

章节目录

逆天玄墨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觉醒的素玄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三十二 暗杀者-逆天玄帝 小说,逆天玄墨,笔趣阁并收藏逆天玄墨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