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羽花厅门口,守卫的骑士们眼见着发生的异像,互相对视了一眼,犹豫着是否要推门报告。wenxue诡异的是,急速生长的光纹延伸到大厅正门前却戛然而止,让人忍不住怀疑如果现在开门是否会给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打开通路一样。

    布莉琪特公主轻捷的身影跑过走廊,转眼便来到了雉羽花厅门口。她逮着华德就问:“王储殿下还在里面吗?”

    华德还不忘行了个礼回答:“是的,公主殿下。女王陛下、王储殿下还有五位议政公爵都在。”

    “把门打开!”布莉琪特命令道。

    不远处王翼的侍卫队长见了,匆忙走过来阻止:“公主殿下,您不能这样闯进去!”

    布莉琪特转过头,一手指向窗外淡黄色光罩的异象,严厉地道:“看看这个!霜宫卫戍发阵开启了防御结界,只有最紧急的情况下才会激发。虽然还不知道原由,但至少可以肯定王宫出现了危险!难道这种时候,不是应该首先将女王陛下和王储殿下护送到安全的地方更为重要吗?”

    王翼的侍卫队长还在迟疑,“锵”的一声,布莉琪特已经随手抽出华德的佩剑,对准大门重重一挥!一道倾斜的气刃直击过去,“嚓”地在大门中线上划出一线白痕,紧接着在侍卫们目瞪口呆的注目下,门板伴随着轻微的爆裂声四分五裂,“哗啦”一下散落在地。

    “等、等一下!公主殿下您——”那名侍卫队长忽然不说话了,愕然地望着被破坏的大门——门后显露的不是厅堂,而是坚实的墙体。

    这下在场的骑士们谁都明白里面一定有不寻常的情况发生。

    布莉琪特喝令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墙砸开!”

    华德仔细察看了一下墙体,回头道:“可能不太容易,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布莉琪特又问:“雉羽花厅还有别的出口吗?”

    “左右厅室内都有可以连通的侧门。”王翼的侍卫队长回答道,示意一名年长的王翼骑士带人去查看。没多久他们就回来了,然而给出了令人失望的答案:“侧门也有墙堵住了。”

    布莉琪特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墙体,仿佛要用眼神将它凿穿。她近乎任性地要求:“不管怎么样,你们必须尽快想办法把墙破开!”

    这时远处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公主偏过头,只见爱德蒙和弗朗兹一前一后疾步过来。她忽然想起什么,冲着他们大喊:“地图!那幅地图!门被封住了,一定有机关!”

    布莉琪特说得没头没脑,爱德蒙却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半途刹住脚步掉头就走。

    弗朗兹来到近前,问了眼下的情况,冷笑一声道:“我怎么说来着?先下手为强,等他坐上王位看谁还敢有异议?偏偏殿下总是瞻前顾后。”他又向跟着他过来的两名暴风骑士招招手,低声吩咐他们去将女王的几名侍从找来。

    布莉琪特瞪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结界的光膜突然淡化,几秒钟后一声不吭地消失了。

    “怎么了?”布莉琪特微微一愣,随即急躁起来,对一名苍角骑士说道:“去找几位宫廷法师过来!”她仰头望着面前高大沉默的墙体,强自的镇定掩饰不住眼里的无限焦虑,嚅动着嘴唇不自觉地呢喃:“里面究竟怎么了……”

    雉羽花厅内,众人屏息瞧着在地上挣扎呻吟的云隼骑士,不论敌我都向伊塞尔投去畏惧的目光。

    伊塞尔脸上神色冷淡如旧,将所有的情绪封存在眼底,不漏一丝痕迹。实际上他心中的惊骇决不下于旁观者。这个法术同样不在已有的任何体系内,也同样是他从星海中记下的图阵所截取的片断。不过这并非在康罗庄园地下室曾试验的新法术,因为大厅内的元素异常稀少,情急之下他更换了另一个更为简单的结构,将仅能聚集的风元素和火元素按部排列。这第二个新法术原本是他预备用在紧急时刻的救命之术,而肯特的袭击给了它初次亮相的机会——只是,伊塞尔完全没想到它的杀伤效果竟然如此惊人。

    “肯特……肯特……”福伦科目睹了他的私生子在极度痛苦中断了气,一时间脸上发怔,心里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向来以自己和家族的利益为重,连对子女都显得寡情。女儿珍妮弗死了以后,他表现出的悲伤比起他的妻子,仅仅是一种必须的姿态。可是现在,不知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自己后嗣的死亡,又或者曾经因为对这个私生子寄予过厚望而投入了超乎寻常的关注,福伦科觉察到一点异样的情绪在心底上升。他也分不清这是难过还是释然,他并没有忘记不久之前就是这个儿子背叛了他。良久,福伦科公爵叹了口气,低低祷告了一句:“就这样吧,我的孩子,吾主弗尔塞西会保佑你。”

    艾列克瞠目看着死去和重伤的骑士,脸面有点狰狞,将他的从容与得意瓦解得粉碎。“你干了什么……你怎么做到的!”他质问的语气开始时更像是受惊的恍惚,而后因为过分尖锐显出一丝颤音。他那副扭曲的表情让人一时间无法判断,他到底是要扑上去还是想转身逃跑。

    斯科特向他靠近一步,低声唤道:“公爵殿下。”

    也许是斯科特的声音让他找回了安全感,艾列克握紧拳头深吸了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了片刻,将所有不利的情绪压回体内。他通过宠物的精神连接询问躲在角落的山岩蝇鼠,在得到它已经将厅内的自然元素吞噬殆尽再无任何剩下的回答后,重新冷静下来。

    “不管你怎么做到的,法师先生,别以为这样就能唬住我,我敢断言同样的法术恐怕你已经无法再来第二次吧?”艾列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同时心里命令山岩蝇鼠回到他的身边。

    肥皂泡一样模糊的虚影在众人的注意之外,几乎贴着地面轻飘飘地飞过,缓缓在艾列克的背后浮动——只是它的新主人也不曾注意,这个角度恰好避开了班尼伯德投来的视线。

    伊塞尔看向艾列克,他刚才隐约察觉到淡淡的魔气,不过转眼又消失了。

    有了山岩蝇鼠的保障,艾列克像是恢复了底气,语气温和而神色傲然地看着伊塞尔说:“我警告过你,我亲爱的弟弟,不要轻举妄动。”

    斯科特做了个手势,云隼骑士们抽出剑再度围了上去。这一次一把把剑刃直接架在伊塞尔的肩颈上,哪怕一个转头的动作都可能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艾列克背负双手漫步踱到他跟前,微侧着头,用一种蔑视的角度睨着他,轻声细语地道:“伊塞尔,王子殿下,你总是这样目中无人。不听从善意的劝告,迟早你会受到沉痛的教训——还是你一直觉得,在你面前我就像个小丑,根本不足为虑?”

    伊塞尔不以为然地回答:“那只是你的想法。”他的精神力已经从地下法阵抽回,但是他相信外面的人一定发现了异常。只要能拖延时间,他有把握爱德蒙他们会找到暗道的入口。

    “不,你别否认。你从心里瞧不起我,这一点我非常清楚。你天生拥有我求而不得的东西,这是你嘲笑我卑微的资本,不是吗?”艾列克显然并不真的需要他的看法,“不过——赞美吾主弗尔塞西,命运有时会讲究公平。就像我们的父亲眼里只有你是他的儿子,不过你的母亲眼里只有我……”他不忘与王座上的珂琳安妮对视了一眼,得到一个平静又肯定的微笑。“就是这样,你的母亲,我们的女王,支持的人无疑是我。我身体里也流着斯迪尔德的血,我姓威洛第亚,我可以给这个姓氏带来更多荣耀——这是我的自由和权利,谁也不能剥夺,莱宁王不行,你更不行!”

    “威洛第亚的荣耀……足够了。”伊塞尔审视着他宛如舞台表演般生动的情绪表现,淡然说道:“你难道不明白?一昧索求超出自己承载能力的光环,只会带来灭顶之灾。莱宁陛下扶植父亲担任摄政是破例,不代表塞利恩王制定的规则从此废除。毕竟,没有第二个玛瑙山战争。在那之前,王国上席公爵始终只有固定的五位。威洛第亚得到了第六个上席公爵的姓氏资格,倘若你还想要更多,我真不知道除了王位有什么能满足你。”

    “说得真动听,第六位上席公爵?”艾列克嗤笑,“别想着挑拨女王对我的信任,她比谁都理解,我从未觊觎过王位。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五位上席世代占据议政的席位,威洛第亚却必须放弃摄政的权力?”就为了这个,幼年时他只能学习如何写作优美的诗歌,如何在画布上描绘风景和肖像,却连阅读一本名人传记都要受到严格监督。

    伊塞尔没有错过异母兄长眼中难掩的激愤,他曾听说艾列克在西格妮公主死后因为莱宁王的命令而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他想他能理解这种长年累月的积郁和不甘。可是倘若他是先王,他会做出相同的选择——至多在方式上更温和一些。可惜他的这位兄长没有意识到,不管有没有对王位的企图心,异姓摄政的存在本身威胁着国王的地位。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如果当年领导卡斯廷军获得胜利的不是瑞克,伊塞尔很怀疑他的外祖父会不会在自知性命不久的同时,给军队的统帅者赐下毒酒。

    “卡斯廷不需要世袭的摄政。”伊塞尔说。

    “哦?那么议政呢?”艾列克不怀好意的注视掠过埃弗雷德公爵三人,优雅地做了个手势。

    斯科特一手举着文书一手提着剑,走到三位公爵跟前。

    “签上你们尊贵的姓氏吧,各位。”艾列克悠然地说,“考虑时间结束了。”

    “让我签字?”尤嘉叶没有忘记他受到的屈辱,他还在为自己之前的胆怯而羞愧,就像要挽回雉羽花家族的骄傲,他不掩饰骨子里的轻蔑,漠然地回答:“如果我同意,吾主弗尔塞西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愚蠢。”

    艾列克保持涵养地笑了笑。

    斯科特倏地出手,冰冷的剑刃一下穿入尤嘉叶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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