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玉鸣对高士煦笑笑,“其实我觉得我就在玩一场巨大的赌局,赌一生的爱情和幸福,然而这却是我最没有把握的一场赌。”

    “别说你”,高士煦长叹道,“我何尝不是,我所赌的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较量,为了先皇传给我的江山,也为了你,鸣儿,我一定要赢,必须得赢。”

    玉鸣伸出手,握住了高士煦:“放心,还有我呐,我陪你一起赌。”

    “嗯,以前,是孤军奋战,现在可好,有了百万庄的绝世赌姬陪我一起赌,这个局,何愁不赢?”

    “什么什么啊,什么绝世赌姬,再瞎说看我咬你!”玉鸣被逗笑,作势要发怒。

    “哦哦,以后皇宫晚上可以不用巡夜的了,有咱们的玉姑娘就行!”高士煦嘻嘻哈哈。

    “你,你嘲笑我啊!”玉鸣拿书拍高士煦,两人笑闹做一团。

    “哎,说正经的”,玉鸣拍了两下,又心疼书又心疼高士煦,所以很快就收了手,“这本书,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像一本赌书,所讲述的赌技和赌法实在平平无奇不说,还有很多东拉西扯,牛头不对马嘴的记载,就这么一本破书,你说怜叔干嘛把它藏在八宝书阁那么隐秘的地方啊?”

    “不是为了保存隐龙水的香味么?”高士煦不解玉鸣为何老对这本书如此计较。

    “是,这本书浸制了隐龙水不假,可你也瞧见了,犹聆棋室的内室中,存放了多少本书?上千册的书里,怜叔为何单单挑了这么一本?你不觉得奇怪么?”

    “呵,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准他是随手挑出一本。自己都没仔细看呢?”

    “那是你不了解怜叔”。玉鸣喃喃道。“怜叔是一个做事十分精细地人。本身就特别喜好博览群书博识广闻。换了你会不会选一本不值一文地书。做如此慎重地秘藏呢?”

    “这个。呵。好像是有点啼笑皆非啊。”

    “就是说嘛。怜叔向来都不喜欢开玩笑。如今却弄了一件啼笑皆非地事。不是太违背常理了么。”

    高士煦温和地笑道:“那你接着研究。我呢。就接着捣这藤桨。不过你要是觉得头痛或是累了。可不许再看了啊。要多多休息才能好地快。”

    “知道。放心吧”。玉鸣重新翻开书页。“柴叔叔也怪。成天都是来无踪去无影。做什么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

    高士煦默然不语。他其实能猜到柴竞干嘛去了。做事周到细密地柴竞。肯定是查探回京之路地情况去了。这意味着一两天之内。他可能就不得不离开玉鸣。动身回京。

    相处的时间总是这么短。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高士煦万般不舍,一直琢磨着是否能说服柴竞和玉鸣,三个人一起入宫,但相比离别所带给他的折磨,高士煦仍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至少现在玉鸣的心里也有了他,那就不是他一个人苦闷的单相思。而是两个人地情愫流转了,还有,最重要的是,他感谢上苍没有夺取自己喜欢的人,这样的恩赐和机会,他如何能不珍惜?即使分离,也再没有谁能将他的心,从玉鸣身上剥离开。

    “想什么呢?”玉鸣忽然问道,“藤桨都捣到我手上来了。噢。不止,连书面上都有溅到!”

    “啊?”高士煦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拿帕子给你擦。”

    “哎,算了”,玉鸣怔怔地看着高士煦,“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黏?”

    “谁知道啊”,高士煦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唔,我这手上也溅了不少呢,不过,你说好奇怪,明明是白色的浆汁,为何沾到手上就变成透明的一层?噢,你瞧,书面上地也变透明了,就好像没沾到一样。”

    玉鸣将书反转过来仔细瞧了瞧,“可不是?估计等浆汁干了,也就不会如此黏手了吧。”

    高士煦笑笑,“得了,我还是给你擦去的好,黏着总是不舒服的。”

    玉鸣这回没有反对,等高士煦收拾干净,玉鸣便问他,“老是做这种粗活很枯燥吧,我来帮你好了”,说着就挽起袖子。

    “别!”高士煦拦住了玉鸣,“你可千万别替我,自己的伤势都还未痊愈呢,再累坏了身子,你叫我哭去呀。”

    “有什么呀,瞧你说得我那么弱不禁风似的,你不也受了伤,抹了些金创药就没事了么?”

    “我那都是皮外伤,又没大碍的,可你不一样,柴竞说你原先头部就受过重伤,所以这回一磕碰,才会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好吧好吧!”玉鸣放弃了和高士煦的争执,老老实实坐在一旁,只管看着高士煦继续忙碌。

    “这么直盯着我做什么?”高士煦笑,“难道我脸上长瘤子,引得你书也不瞧了?”

    玉鸣却没有笑,“皇上,是不是因为我差点没命了,你才这么宠着我?”

    “有吗?”高士煦想了想道,“这样就算宠的话,那也太简单了,其实,在那个风雪之夜,鸣儿,当马灯照亮你地身影,照亮你清秀的面容,我就知道我永远也忘不了你了。”

    “可是我其实并没有做什么,皇上,是怜叔吩咐我那么做的,怜叔见你冒着那么大的风雪还在徒步赶路,本就有心赠你乌啼雪,百万庄里最快的良驹乌啼雪是我十四岁时,怜叔送我的生日礼物,然而怜叔又怕你性子执拗,不肯平白受纳陌生人的馈赠,故而叫我诱你下注,博赢所谓的以赌易物,如果你真要感谢地话,应该谢的人是怜叔。”

    “我知道,即使你不说,这一次他帮我拖住秦蛟那帮冒充的大内侍卫,让我们从八宝书阁的密道中逃出,我就已经很感激他了,不管怎样,鸣儿,你和怜牧都是对我影响至关重要的人,我可以保证,只要天下太平,必厚封怜牧,让他安心颐养天年,不必再为生计操劳。”

    玉鸣凝视着高士煦,“那么,你还是依然宠我?”

    “为什么不?”高士煦笑道:“对了,你父母亲长均已不在人世,那怜牧是你义父,他就能作主你的婚事吧?看来下回,我得备上大礼,做一次郑重的拜访了。”

    “婚事?”玉鸣脸色绯红,“你说什么呀,谁说就要嫁给你了?”

    “你不嫁给我,难道还准备嫁给别人?”高士煦故作诧异道,“我的天呐,你以为还有谁敢娶,谁配娶天下第一赌庄的超级女赌棍么?”

    “啊呸!”玉鸣啧怒,“皇上坏死了,皇上才是超级大赌棍!”

    “哈哈,那就更适合娶女赌棍了……”高士煦赖皮着,玩笑着,享受他和玉鸣离别前剩下不多地好时光。

    玉鸣此刻还不知道,就在她和高士煦逃走后,怜牧和何忠等人,虽力敌秦蛟数众,并将秦蛟打成重伤,然而秦蛟在率残部撤退之际却放火烧了金风玉露楼,经大家奋力扑救,金风玉露楼地主体保住了,局部却还是损毁不少,三座楼宇中,有两座的半壁墙柱,都烧成了焦黑,中间地一座损失不大,但显然已无法经业。

    怜牧看着昔日辉煌的金风玉露楼被一把火烧成这样,心里又痛又气,当务之急,还是逐一安排所有庄内地客人离开,并且闭院锁户,慢慢清检财物上的损失。

    梁胡子来到怅然若失的怜牧身后,“该来的来,该去的去,怜公,你就想开些吧,浮华总归云烟散,金楼毁了,咱还可以重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怜牧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他人呢?”

    “我给他关在犹聆棋室里了”,梁胡子答。

    “走,去看看他!”怜牧和梁胡子穿过忙乱的丁奴们,来到尚还完好的楼上。

    打开犹聆棋室,段五双臂被反缚着,坐在地上。

    “把绳子给他解开吧!”怜牧长叹一声,吩咐梁胡子道。

    “这……?”梁胡子有几分犹豫,却还是按照怜牧的话做了。

    “你受苦了,段五,我实在不想这样,但你不该……”怜牧也走到了段五身边。

    “别说了,什么叫该,什么叫不该?怜牧,我是职责所在,你呢?王爷说你早有反心,不可靠,果然不假”,段五的语气忿然,然而脸色却异常平静。

    “我没有反心,从来没有”,怜牧淡淡道,“天下之势已定,国泰民安,是王爷看不透这一点。”

    “可不管怎么说,你是王爷的人,当年科场弊案之后,是王爷重用了你,不然,你哪能有今天?”

    “正因为感激王爷,我怜牧这些年来才忠恳地为王爷收敛天下财物,可这不等于我就要违背良心,犯下弑君的大错,是要遗臭万年的,段五!”

    “别跟我说什么遗臭万年!”段五冷冷道,“我只是个跟班跑腿,只知道为主子效忠竭力,那些所谓的天下大事,跟我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让梁胡子绑了我,正好,我也可以对王爷有所交待了。”

    怜牧轻轻笑了笑,“梁胡子的功夫跟你其实不分上下,段五,我知道,你也是有心放小姐一马,否则凭梁胡子,绝对擒不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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