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振的离去引得彭荒怅然若失,他凝视着蓝振的背影,久久默立,但很快他脸上又重新恢复了冷酷与严峻,彭荒招来先前那个兵甲,“你,替我去总兵府跑一趟,看看那两个人到底是否是他家亲戚,到了总兵府上没有。”

    “是,小的这就去!”那兵甲虽不明白彭荒为何对两个乡下人如此感兴趣,却也不好多问。

    “等等,回来!”彭荒唤住了撒腿就要走的兵甲,“冒冒失失的,你以为凭你这等身份去查问,人家会搭理你么,这儿有两个小钱,拿去买两包点心,到了总兵府见过总兵大人,就说他家亲戚今儿在城门受了盘查,实属本将公务在身不得已而为之,本将不放心,所以遣你前去道歉,顺便给他家亲戚压压惊,多有冒犯之处,还请总兵大人见谅。”

    “噢!是,小的全记下了,您放心,小的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既不得罪了总兵大人,也得将您交办的事儿给查明了。”

    “嗯,其余的话不要多说,只要旁敲侧击的问明了总兵大人家里确实来了亲戚即可,当然,能亲眼见到那两个家伙最好,见不到的话,你也不要勉强。”

    兵甲按照彭荒的吩咐,骑上快马一路赶往总兵府,顺道上就买了水果点心,提着来到府门前求见,人也不敢太张狂,客客气气,耐耐心心的等通传。

    出乎兵甲意料,来到大门口迎他的人竟然就是赶驴车的,夏薄栖一看兵甲皱了皱眉,“什么事?我前脚到你后脚就跟来,也不嫌烦么?”

    “呃,呵呵”,兵甲赔笑说。“我就是来给你们赔礼来的呀,你瞧,这不,也没什么好送的,一点水果点心大哥先拿去垫垫肚子吧,等以后有机会,小的我再请大哥喝酒如何?”

    “哼!”夏薄栖冷哼着接过东西,“你不是来找我家总兵姐夫地么。走吧?总兵大人在屋里等着呐!”

    “哎哎,呵呵,不啦不啦,我其实主要想来给大哥赔礼的,既然大哥体谅,不跟小的见怪,小的也就不打扰总兵大人了,毕竟大人也是日理万机嘛”。兵甲尴尬地推辞着,他已经见到了要见的人,自然也没必要再跟总兵周旋了。

    夏薄栖没有勉强,冷冷地作了个揖,“那么慢走,不送!”

    兵甲走后。宋询忽然从夏薄栖身后冒出。猛地拍了拍夏薄栖。“我说。兄弟。你们究竟是在玩啥呢?下回碰到这等好玩地事儿。可得先叫上我啊。再像这样把俺宋询撇在一边。就别怪俺跟你们急!”

    “啥好玩哟!”夏薄栖哭笑不得。“你没看我都玩地差点把命给丢了么?”

    “那才叫刺激呢。诶。你忘了。我给你送信那回。死鬼郎宣弄得神神秘秘。搞地我好兴奋。结果回来还升了总兵。你说要这种事多几次。那我不早成了大将军了?”

    “你就做梦吧你!”夏薄栖给了宋询一拳。“哎哟。这几天可把我累死了。你有地方借我好好睡一觉不?”

    “有啊。咱总兵府别地没啥。睡觉地地儿还不随便乱找。走。后边小院里请!”宋询半扶着夏薄栖。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后院走去。

    “这么说。还真是投奔宋总兵地?”彭荒听了兵甲地禀报。满心狐疑道。“难道是我看走了眼?那个赶车地明明就是个练家子嘛。”

    蓝振其实也并未走远,彭荒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他眼中,只是他隐在暗处,彭荒没有察觉到,直到兵甲回来后,蓝振才放心的离去,因为远远地,从彭荒的神色,他就知道彭荒的人此去空跑了一趟。

    郎宣敢回京,说明他很可能给宫里带来了好消息,蓝振心里有了数,同时好几天来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和蓝振心情差不多的,还有舒太后,孝箴宫内,舒太后握着柴竞的御赐金牌瞧了又瞧,最后叹了口气,对郎宣道,“竟就没有一句话带回来么?哎,这心虽然放宽不少,然则皇上不回宫,终究会出乱子的呀,只希望柴竞能深明大理,早些将皇上安全的送抵京城。”

    “是啊,皇上在外,实在太危险了,太后,奴才想知道,那些跟奴才一起出京地大内侍卫到哪儿去了,奴才自被他们甩下来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他们了”,郎宣见太后神情平静,趁机想打问一下消息。

    “还说呢,哀家也不晓得他们去了哪里,这不,就在昨天,哀家又派出了第二批大内侍卫出去寻你们,郎宣,就算你被他们甩下了,那也该能遇见啊,难道你和他们走的不是一条道?”舒太后显然也是一副不知情地模样。

    “奴才,奴才要是和他们走的是一条道,说不定也回不来见太后您了呢,太后,您不晓得当时的情形有多危险,若不是神眼侯,后果不堪设想呐。”

    舒太后点点头,“到底是先帝信赖的人,没有愧对先帝所赐的这块御牌啊。”

    “那柴竞到底是因何而离开朝廷的呢?”

    “唉,还不是受当年的驸马案所累”,舒太后淡淡道,“柴竞和驸马爷平时就过从甚密,驸马爷犯案之后,丢失的黄金不知去向,先帝尽管用人不疑,可是让柴竞去查找丢失的黄金,他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柴竞自知不好交差,也只能引咎归隐,一是向先帝表明他和驸马案无关,二是让先帝在众朝臣面前好有个交代,尽管无奈,但当时,却正是柴竞地明智之举。“原来这样,那太后您刚才为何还说他是先帝可信赖地人呢?”郎宣虽然明白朝廷的关系复杂,却不明白先帝和太后怀着地是一种怎样复杂的心情。

    “柴竞能处处为咱们皇家着想,这样地人不可信赖还有谁可信赖?”舒太后将御赐金牌交由知芸道,“你且先替哀家收起来罢,等有机会,哀家定要亲手交还柴竞。”

    “是,奴婢这就去收存!”知芸接过御赐金牌,袅娜而去。

    “太后,还有件事,奴才回宫的途中,一路都受到盘查,奴才不明就里,没敢贸然暴露身份,尤其以京城城门处盘查最为严格,好像如临大敌一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郎宣把路上所见所闻都跟舒太后描述了一遍,舒太后听闻郎宣男扮女装,不仅掩面而笑。

    “嗯,哀家瞧你也算眉清目秀,扮作女人想必不输那些宫人们呢!”舒太后顺便取笑了郎宣几句,然后脸色冷沉下来,“皇上不在朝廷,不上朝不听政,你让哀家如何遮瞒得过去?哀家只说皇上在微服私访途中,不日即回,让蓝大将军注意加强京师防务而已,然则处处设置关卡盘查一事,却并非哀家的授意啊。”

    “既然并非太后您的授意,蓝大将军如何敢擅自行事?太后,奴才觉得皇上回来之前,您不得不防啊舒太后凝思了一会儿,“蓝振握有京师重兵,防是防不住的,哀家授命于他,除了表明哀家对他的信任,也是让他明白,即使皇上不在,这个朝廷依然能岿然不动,不过他私设关卡盘查,倒也不能算有谋反之心,因为哀家只说注意加强京师防务,盘查进京的可疑人等,亦是防务所需,郎宣,哀家看你是不是连番受惊,风声鹤唳了些?”

    “风声鹤唳?”郎宣挠挠头,“是我风声鹤唳了么?可是太后,为何奴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好了好了,蓝振不是并未为难你么,或许他真的是为朝廷着想呢?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若是说多了反而容易令他生疑,郎宣,哀家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上次责打了你,是哀家性急了些,此次你能将功补过,哀家会好好嘉赏你的,你连日奔劳,就先下去休息,等一会儿,我会叫知芸将哀家的封赏送到你那里去。”

    “谢太后恩赏!奴才所做的,都是份内的事儿,只要太后不怪奴才没能保护好皇上,奴才就千恩万谢了!”郎宣连连叩头谢恩。

    “嗯,你下去吧!”舒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记住,刚才对哀家所言之事,再不可外传!”

    “奴才知道!”郎宣卑躬屈膝地退出了孝箴宫,伸手一抹,早已是一头的汗。

    原来,郎宣和夏薄栖二人进城之后,就商定兵分两路,夏薄栖说,“那个叫彭荒的参将并非善类,既然放了话要登门拜访,必是不会口头说说了事,我们这个亲戚是非投不可了。”

    郎宣道:“早料到他这一招,所以我才说投宋询的,喏,你拿着我郎宣的片子去找宋询,宋询自会盛情款待,把该交待的先交待给他,口实对牢靠了,彭荒奈何不了咱们。”

    “嗯,就这么办,反正我也没资格进宫,我们二人分头行动,我去搞定宋询那边,你自己回宫没问题吧?”夏薄栖问。

    “嘁,皇宫就跟我家一样,能有什么问题啊,回见吧您,要是宫里的事情顺利,我会寻机会出来找你们的!”郎宣朝夏薄栖挥挥手,在一条街角的背静处,跳下了驴车,并三下五除二脱了套在外面的女服以及头钗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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