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总是要尽可能减低泄露的危险么”,玉鸣不无讥讽道,“亏他还那么辛苦的装王爷的声音,让明忆差点以为是王爷对我们下的手。”

    “江柄易扮王爷本来就很像,我说过,他是易容高手,不仅仅是容貌上的改变!”

    “好吧,他假扮王爷,想让王爷替他背黑锅,我们把这件事情告诉王爷,王爷就不会追究你杀了江柄易之过吧?”

    “不行”,阴箬摇头,“如果照实说了,王爷就会追究原委,那你是南宫家逃犯的事,可就纸里包不住火,到时王爷到底是向朝廷举报呢,还是包庇呢?这不是给王爷出难题么!”

    “你说,你说该怎么办,在我清醒之前,你肯定已经想好了对策吧?”玉鸣分外尴尬的是连阴箬也说她是南宫骊珠,是朝廷钦犯。

    阴箬叹口气:“老实说,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什么意思啊你?”玉鸣有些焦躁,“拜托你,每次说话能不能讲清楚点?”

    “我总觉得,仅凭江柄易一个人,不可能如此大胆妄为,敢要对抗王爷!”

    玉鸣猛然醒悟,“对啊,他好像是说过,要用丢失的黄金支持更合适当国君的人登上皇位,大逆之言还这般明目张胆的说出,应该是有很强硬的后台才对。”

    “哼!”阴箬冷哼道,“张狂之极,如果能有证据就好办了。”

    “你不是说王爷还没回来么,不如乘现在去江柄易的房中翻检证据啊。”

    “他为人小心谨慎。恐怕不会有什么把柄给我们留下地。不过似乎也只能如此。希望老天有眼。让江柄易这厮也有疏忽地时候。姑娘是否好些。若能走。我们便此刻动身。再晚。我怕王爷就要回来了。”

    “我没事”。玉鸣扶着树干强撑起身。“可你怎么会先于王爷回来呢。王爷若没有人护卫。不会出事吧?”

    “卫戍那边本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个带头闹事地缠杂不清。现在看来他很可能就是江柄易地人。除了他。其余被蛊惑地将士均已被王爷安抚。毕竟绝大多数将领都还是忠于王爷地。所以王爷就让我先回来。王府这边他总归有些放心不下。也幸亏我及时赶回。不然。姑娘恐怕就没命等王爷来救了。你放心。王爷在军营中。有地是将士护卫。不会出什么状况。”

    “那就好”。玉鸣想了想又道。“但我还是有些疑惑。阴大人既然才赶回。又是怎么知道我和明忆被关在铁牢里地呢?”

    “姑娘看来并不信任在下啊”。阴箬不屑道。“很正常。几乎没有人会对在下有什么好感。我也不稀罕世人任何好感。是明晓。明晓告诉我地。“明晓?”

    “对。明晓去跟江柄易禀报过姑娘失踪。可江柄易却吩咐他隐瞒姑娘是在王府内失踪地实情。而要他假称姑娘拐带明忆。私自出了王府。”

    “他这是怕王爷找我啊”,玉鸣气闷道。“我回去得好好谢谢明晓,没想到这孩子还敢直言,真是救了我和明忆一命呢。”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干”,阴箬冷淡的说,“你稍等,我去叫上明忆,顺便将江柄易的尸身处理掉。”

    明忆连番受惊吓过度,先回了袖竹楼休息。玉鸣和阴箬一起分头查找江柄易的各种书信往来。以及可能是线索地一些物品,终于。在天黑之前,玉鸣找到了江柄易房中的一个暗格,并在暗格中发现一只古瓷花瓶,花瓶的底座似有机关,玉鸣将一只纤指伸入瓶身内摸索半天,终于触到机关按钮,中空的底座之内果然藏有一封密信,皇天不负有心人,玉鸣将密信交给阴箬看过之后,阴箬的表情十分复杂,“没想到他是昌乐王的人”,阴箬说。

    “昌乐王?是王爷的王兄还是王弟?”

    “是王叔,不仅是咱们王爷的王叔,还是当今圣上的王叔,这老家伙地触角倒是广,居然伸到恒安王府里来了,有了这证据,江柄易就是死有余辜!现在,玉小姐,你得回袖竹楼,想法做通明忆的工作,不能让她把你南宫骊珠的身份泄露给王爷,如果明忆地口风不紧,只恐怕……”

    阴箬没有说下去,但玉鸣却打了个寒噤,阴箬黑多白少的瞳仁说明了一切,玉鸣赶紧道,“别,你先别这样,我保证去说服明忆就是。”

    “这样最好,记住,我在意的不是你会怎么样,而是永祯会怎么样,王爷会怎么样,如果你影响到了穆尔永祯,我一样不会对你客气!”

    “我知道!”玉鸣齿寒,却仍旧强硬道,“我可以保证自己不对任何人讲,可你能不能告诉我,他还有没有回来的一天?”

    “老实讲,我心里也没底,可以说他此行极度危险,却不得不作此一博,玉姑娘,别多想,我认为他现在这样,也是为你好,言尽于此,希望你不要再逼我了,但愿有一日,能由他亲自向你解释,或许一切皆释然。”

    “我明白了”,玉鸣噙泪道,“如果可能,请告诉他,我会等着,等着他回来的一天!”

    阴箬别过脸去,留给玉鸣冷冷的背影,谁也不清楚他心里真正想的,到底是什么。

    明忆在袖竹楼早就备好了热水,沏好了一壶热茶,剩下的,留给玉鸣泡澡,明晓在帮忙,本来想问到底怎么回事,见二位姑娘疲惫的神态,也就没有多言。“我是有些担心,姑娘地身子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明忆看着玉鸣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热茶,不无忧虑道。

    “嗯,阴箬已经帮我疏导过了,论起园子里那些草木的药性,恐怕没有人比阴箬更熟知的了,他说调养些时日便能恢复如初,我想他还不至于哄我。”

    明忆点点头,“姑娘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吩咐?你放心吧,经过这一次死里逃生,很多东西,明忆也想开了,只要能帮上姑娘的,明忆愿意竭尽全力。”

    “哪有这么严重?”玉鸣温和的笑笑,“我恐怕得走了,明忆。”

    “走?为什么啊?”明忆被玉鸣突如其来的决定给弄懵了。

    “是啊,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玉鸣放下茶盏,拉了明忆地手道,“以我现在的身份,再留在王府里不适合,江柄易的话你也听到了,虽然事不关我,但麻烦却由我而起,在弄清真相以前,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王府了。”

    “我可以不说,让阴箬也不必说这件事,随便找个理由,就当江管家心怀异志对王爷不忠,不就成了吗,何必非要这么急着走?”

    “江柄易的确是心怀异志,他是昌乐王安插在王爷身边的人,阴箬已经找到他们之间的密信,不过,即使我们被掳的真正原因能掩饰过去,我却仍旧必须走。”

    “这又是为何?”

    玉鸣苦笑,“原谅我吧,明忆,我走之后,你要好好的和王爷相处,不可再做那等下毒害人的傻事了,知道吗?但凡喜欢一个人,有地时候,你要学会包容他地一切缺憾,而只有你的情意被他所了解时,他地心里才可能真正有你的位置。”

    明忆落泪,“我还有希望吗?可是,我现在真的不想你走。”

    “傻姐姐,哭个啥呀,我又不是一走就再也见不着了?”玉鸣笑嘻嘻的替明忆擦泪,“好了,咱们相处的最后一夜,谁不准掉眼泪,啊?”

    “不是我这个当姐姐的不争气,玉鸣,如果没有你,王府的日子,你不晓得有多难捱。”

    “以后不会了,相信我”,玉鸣想了想道,“明晓那方面,你只说我们无意中发现了江管家的暗牢,结果被他抓了进去即可,其他的,能不提则不提,多牵扯出来,连你下毒受江柄易挟制的过往也会曝光,至于事情经过该怎么和王爷讲,阴箬自然会想法交待清楚。”

    “好,姑娘的心思其实我都明白,姑娘为我着想,也为王爷着想,顾了这头又顾那头,却独独不替自己打算,你,你可真傻啊……”

    “呵,我才不傻呢,我这就是替自己着想呢!”玉鸣失笑,但笑容又转瞬即逝,她有些怅然若失道,“不告而别,唉,王爷必会恼我不告而别的,但,与其受恩有愧,还不如让他恼我气我的好。”

    也许只有自己才最明白这种失落感吧,玉鸣心中黯然,她一直怀疑是皇甫钰害了孑晔,结果,皇甫钰是完完全全替江柄易背了黑锅;她一直以为孑晔不在人世了,大悲大痛过后,找出杀害孑晔的凶手成了她唯一活下去的目标,然而,阴箬却给了她一个最不可思议的答案,南宫孑晔变成了穆尔永祯,不告而别的离开了她,眼睁睁的现实多么荒谬,她的行径又多么可笑,她得回家了,回到并不真正属于她,却是她唯一可以躲避外面世界伤害的地方,她想躲,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疗这颗被有意无意伤害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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