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啊,他根本就是一野孩子,成天脏兮兮的,每次都不晓得从哪里忽然冒出来,又什么时候溜不见了,哥,你找他作甚,咱们这里一开场,你还怕他不来凑热闹?”

    薛班主尴尬地冲玉鸣苦笑,“姑娘你看,这,这怎么办呢,连彩儿都不晓得他的去处。”

    “彩儿”,玉鸣伸手指向箱子里的那件东西,“告诉我,这东西是你的么,从哪里得来的?”

    “不许你碰!”薛彩眼疾手快,抢在玉鸣之前抄走了东西,双手紧握在胸前,“不许你碰我的东西,大哥哥送我的,谁也不能碰!”

    “大哥哥?哪个大哥哥,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玉鸣声调发颤,嘴唇哆嗦。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呀!”薛彩敌意的瞪着玉鸣。

    “姑娘,你这是干嘛!”薛班主也警觉起来,毕竟薛彩是他最疼爱的小妹。

    “小妹妹,彩儿,姐姐没有恶意,姐姐看过你的杂耍,觉得你比姐姐棒多了,在竹竿上,你是轻灵的燕子,骄傲的公主,姐姐真的非常喜欢你,求你,能让姐姐看一下你的宝贝吗,姐姐保证不会弄坏。”

    “谁稀罕你们大人的花言巧语啊”,薛彩丝毫不买账,固执地保持敌对状态,“就是我哥也不碰我的宝贝,我凭什么给你看?”

    “只看一下下,看完就还给你好吗?姐姐求你!”

    薛班主不知所措地搓着手,一边是他心爱的小妹,一边是苦苦哀求的女子,他也不晓得该帮谁好了。

    玉鸣地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然而迎向她地是薛彩仍旧坚拒地目光。玉鸣一咬牙。心一横。从怀中摸出她随身所带地人偶。递到薛彩面前。“小妹妹。你看。姐姐这里也有一件宝贝。是不是和你地很像?因为姐姐也有一个哥哥。心灵手巧。可会做小人偶了。我们互相交换。看看谁地哥哥雕地漂亮。好不好?”

    “肯定是我地大哥哥做地漂亮!”薛彩嘴上说地坚决。眼睛却禁不住盯着玉鸣地人偶。

    玉鸣知道。薛彩已开始动摇。于是趁机激她。“嗯。我明白了。彩儿根本不敢比。因为姐姐地才是最漂亮地。好吧。我不瞧了。你大哥哥做地小玩意儿拿不出手!”

    “你胡说!”薛彩果然上当。当即争辩起来。“谁说我大哥哥做地人偶拿不出手?不信。你看!”

    一件栩栩如生。容似薛彩屈身顶碗地人偶展现在玉鸣面前。玉鸣颤抖地接过。仔细端详。轻轻摩挲。那细腻地刀法。流畅地造型。形似与神似间地灵动感。只有一个人。才有如此手艺。

    薛班主尽管一直旁观。没有插手两个女孩间地争执。可他同样很注意地看着两件人偶。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轻蹙。

    “难道姑娘也认识一个叫南爷的人?”薛班主发现玉鸣神情不对,关切地询问道。

    “嗯?什么?”玉鸣仿佛刚从梦中被唤醒。“你说什么?南爷?”

    “就是彩儿口中的大哥哥啦,我们戏班子都租住在百乐广场附近的一家大杂院里,前些日子,洪家班来了个后生,洪班主跟我们介绍说,是他地远房亲戚,那后生自称南爷,平时足不出院,但对彩儿特别好。总是讲彩儿像他妹妹。又聪明又刁蛮。”

    “他,他现在人呢。我是说南爷,他现在还住在大杂院吗?”

    “早走了,已经……已经走了半个月了吧,哎呀,我也记不太清了,他走的时候,就送了彩儿这个小人偶。”

    “那,那洪班主呢,可以带我见见吗?”

    “洪班主和洪家班都走了,和后生一起离开恒安的,说是另寻地方卖艺!”

    玉鸣身形摇晃了一下,刚刚寻得的线索和希望,似乎又断了。

    “那位南爷,他长的什么样?除了刻人偶,他还有其他什么爱好吗?”

    “长的嘛……”薛班主很踌躇,“论容貌实在有点差强人意,性子也好像有些冷淡,平时除了在院子里坐着看我们练功,都不怎么和我们搭话的,大家本来极不顺眼他,可看他对洪班主也是那样,心下便不以为意了,要说爱好……还真没觉着有什么爱好,如果陪彩儿做游戏勉强算一桩的话,恐怕仅此而已。”

    “是吗”,玉鸣最后摩挲了一下薛彩的人偶,失神道:“谢谢薛大哥,看来,你所说地南爷和我认识的,并非同一人,也谢谢你,小妹妹,好好收藏你的宝贝吧,你很幸运,有两个大哥哥疼你,一定要倍加珍惜,知道吗?”

    “哼!”薛彩一把夺过自己的人偶,又将玉鸣的塞还给她,本来她是判断不出两个人偶的区别的,但听到玉鸣说并非同一人,便有了上当之感,除了忿忿不平,几乎听不进去任何话。

    “姑娘,那你还找不找小豆子了?姑娘?”薛班主眼看着失魂落魄的玉鸣从身边经过,离开了后台,不明白为何刚刚还活蹦乱跳,可爱又嘴甜的姑娘,怎么见了一尊人偶,就完全变了样呢?

    外面台上正在开演地是一出猴戏,红背心绿短裤,头戴瓜皮帽的小猴,又是鞠躬作揖,又是跳绳滚彩球,忙得不亦乐乎,俏皮而灵活的动作,引来观者阵阵笑声,可玉鸣此刻再也笑不出声。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怎么去了这么久?”皇甫钰守信的,一直在原地等玉鸣。

    玉鸣摇摇头,“没事!”“没事?你确定?”皇甫钰显然不信。

    “嗯,真的没事!”

    “可我怎么,怎么看姑娘的脸色不大好啊?”

    “是吗?大概后台里人多物杂,空气有些闷的缘故吧。”

    “找到那小鬼了?”

    “没有,让他溜了。”

    “他……究竟哪儿得罪你了?还是你哪儿把他吓坏了?”

    “呃,一场误会,本来我想和他解释,可他却自己跑没了影

    “呵呵”,皇甫钰笑道,“姑娘好可怕,竟让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见到你如见煞神,我原还道姑娘温柔可人,现在有点怀疑,姑娘是不是还有很暴力很凶残的一面?”

    “王爷!”玉鸣气结,却看见皇甫钰一脸坏笑,顿时明白过来,皇甫钰在开她地玩笑,逗她开心,失落地心情这才稍稍平静,随即白了一眼皇甫钰,“没想到王爷也会欺负老实人!”

    “老实人?呵呵”,皇甫钰凑近玉鸣的耳旁低语道,“知道吗,这是本王迄今为止,听到地最好笑的笑话!”

    “王爷!”玉鸣刚想反驳,猛然间,周遭顿起的欢笑呼喝声,如潮涌般将两人湮没。

    “开心吗?”回去的路上,皇甫钰忽然这么问玉鸣,马车在半明半暗的街道上缓行,暗影中也看不清皇甫钰何种表情。“嗯,很开心”,玉鸣说,“我还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这么开心过呢。”

    不知为何,在闷寂的车厢中,玉鸣的话听起来空洞而乏味。

    余下,便是长长的沉默。

    回到恒安王府,时辰尚早,但皇甫钰却唤来明松送玉鸣回袖竹楼,“我知道,姑娘今天很累了,回去之后,泡个温水澡,好好休息!”皇甫钰目送着玉鸣离开。

    明松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但做事很负责,把玉鸣送到之后,又将王爷的原话传给明忆。

    明忆点头,“那姑娘你先歇一歇,喝杯热茶,我这就去备置洗澡水去。”

    剩下一个人,玉鸣方才双腿一软,蜷伏在塌上,那个人偶,薛彩手中的人偶,玉鸣几乎有九成肯定,和自己的人偶出自一人之手,因为自孑晔失踪,又知道孑晔精于木工后,柜架上的人偶,她全部都仔细揣摩过,即使不懂木工,相似的刀法与打磨方式,不同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像?

    然而薛班主所提到的南爷,却又不是孑晔,孑晔那么俊美的男子,既不掩饰容貌上的优越感,又并不将这种优越感放在心上,也就是说,他不会刻意装扮炫耀,亦不会遮遮藏藏,当然更不会把自己弄得那么难看,跑到一家戏班子里瞎混,唯一相似的,就是孑晔的性子其实也比较淡,至少在表面上,对来庄的客人是如此。

    想来想去,玉鸣没琢磨清楚南爷到底是不是孑晔,反而让自己的脑子和心绪愈加混乱,这时明忆进屋,告诉玉鸣温水已经在澡房给准备好了。

    澡房在楼道的尽头,玉鸣随明忆穿过楼廊,见澡房中果然备好了一方一人长,半人高的大木盆,温热的水中还撒了许多花瓣,冒着氤氲的香气。

    “你出去吧!我自己来!”没办法,百万庄内没有女婢,玉鸣洗澡一直都是靠自己,即使被女人在一旁参观,她也觉得羞臊,且难以适应。

    明忆瞪着她,“小姐,你不要人搓背的吗?”

    “都说了我自己来,好了,明姐姐,我不是针对你怎么样,我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玉鸣僵持着不肯更衣。

    “行,随便你吧”,明忆眼皮一翻,扭身就走,“我就在门外,有需要了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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