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拉起,炉火随着那节奏在跳跃,渐渐在劲风中升腾烈的火光顿时模糊了所有的色彩。

    一切都是凭借着记忆按部就班的在做,甚至连姿态也是不断的揣摩鬼姬得来的。待到那烧至通红、散发出逼人热量的铁块摆在砧台上后,怒放握紧铁锤,高高的举起,却有些发怔。

    她根本没想好该把这块铁疙瘩敲成什么样。

    眼角瞥去,以意念力控制着风箱吹奏平缓节奏的东皇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正在等待那锤音敲打的序章。怒放便稳住身形,将所有的力气聚向肩臂,用力的抡了下去。

    右手的力道控制的还好,握着的铁钳的左手却显然失色,在这巨大力量的敲打下,通红的铁块脱离了铁钳蹦了起来,叫怒放吃了一惊。更为失败的是,这砧台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铸成的,捶打时的撞击力透过铁块作用于砧台后,反弹力竟相当的大,震得她虎口都痛,那沉重铁锤险些脱手飞了出去。

    她回头看一眼皇,明显从他眼中看出有一丝苛责,咬牙钳紧铁块又捶了几下,只觉得手中的铁锤一次比一次更难掌控,早已将那铁块捶成了惨不忍睹的模样。

    她知道有外因。东皇这般高,他所使用的砧台台面几乎齐到她的胸口,原本就不好使力,至少,铁锤的下落之势发挥不出来;同时,她手中握着的铁锤似乎并不是一件简单的工具是千锤百炼敲打出来的,密度极高,导致原本看着就很巨大的它真正挥舞起来后感受到的重量与目睹之时竟是天差地别。即使她平日里打斗时能轻易的摔开百多斤的大男人,可要连番的使起这铁锤要不断的注力敲打,也十分吃力。

    当然,还因为使获取了系统的理论,在实践动手时,她到底是个大外行。

    脸色隐约有些冷清,盯着那铁块若是遇见了生死仇人想再试试,却听见东皇说话。

    “给我吧。”

    他走过来时已然褪去身衣物。衣襟垂落在腰间露着那对怒放来说并不陌生地曲线起伏地白皙胸膛。他惯常是宽衣缓带地装扮。示范起来定是不合适。这般**倒也在情理之中。怒放退后。东皇便自她地手中接过了铁锤。

    握起铁锤地一刹那东皇地眼神就与常迥异。不再是那种冷漠地银光。仿佛变得灼热起来。高高举起锤地身姿也出乎意料地霸气十足。身躯舒展到了极致。隆起地肌肉随着他地挥舞隐隐滚动。竟是在一刹那手投足之间就再无那懒散雍容地模样。浑然是健硕与彪悍。

    到了时眼目睹了。怒放才相信三曾说过地那些话。

    三说眼前这个男人地锻造之术天下无双。三还说姬正是亲眼目睹东皇锻造擎天。才萌发了学习锻造地念头。

    她真地相信只因为此刻东皇散发出地惊人气势——眼前地。烈火光影和滚滚热浪之中地男人。恍若是一个在锻造整个世界地天神。

    她也终于懂了天真无邪地鬼姬毫不迟地扑进这个男人怀抱、心甘情愿被其诱惑时地心情——那种仰望和膜拜地冲动。几乎把那时地鬼姬焚烧成为灰烬。奋不顾身地。仿佛在拥抱和战栗中。她对他那份超越想象地虔诚和渴望亦会升华。

    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人怎么能在顷刻间就轻易的对原先的感觉和理念改观?人为什么会在一瞬间试图去理解自己的敌人?

    只因为震撼,震撼于那种声势,这个理由是不是有些太荒谬了?又或者,在锻造之术上的高度无人可及的东皇,他专注时浑身散发的光芒太过耀眼,足以掩盖他那些斑斑劣迹?

    “你在看什么?”东皇转过脸来,冷峻的表情:“你现在是该盯着我看吗?你该看的,是我一举一动背后的东西才对。”

    无论再活多少年,我这一生只会有唯一的徒弟,我不会像教她那般教你的。今日为你示范,日后不见得再有第二次机会,你竟然在望着我发呆?

    竟是这般严厉的在斥责她,冷冽的声线。

    怒放竟在炙热的气浪中打了个激灵,一瞬间便清醒过来,一双美目死死盯着那个发丝飞扬,仿佛是在战斗的狂舞的身影,却绝不再被另一颗曾经迷失的心蛊惑。她的双眼竭尽所能的看尽一切,甚至在追逐他手臂起落之时全身力量的集聚点和流动走向,她是那么的专注,以至于东皇曾微微侧脸瞥她,情不自禁的唇上一抹淡笑都不曾注意到。

    两个时辰对怒放来说太少,珍贵的时光总是显得那么仓促,可那个男人到底捶打出最终的音节,浑身汗如雨下、浸湿所有衣襟的转过身来,静静的望着她。

    那块原本有七八斤重的铁疙瘩,如今竟然被捶打成了二指宽、半米多长的整齐铁片,前后尺寸至少以怒放的肉眼看去绝无偏差,厚度同样也是。

    “现在你可以再试试看,要求不高,力所能及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铁块捶打到原先体积的三分之一。”东皇指了指炉内正被烧得逐渐泛红的铁块。

    怒放毫不迟的接过铁锤,感觉到手柄湿漉漉的,便在衣裙上擦擦手,又撩起衣袖仔细把手柄擦拭到清爽,这才扎好衣袖,正式的稳站砧台前。

    再次挥锤,是凝神静气,力量由腰腿提升至肩臂,瞬间爆发一击,只见铁

    一下,真在怒放所意料的地方凹陷下去。照着方才锤,虽说仍感觉有些吃力,那股反弹力仍是不太好控制,但确实动作要连贯圆润很多。

    暗自窃喜却有一双大手过来,分别握住她的,后背同样贴上了一个炙热的胸膛。胸膛上的那些汗水,仿佛在不断的渗入她的衣料沾湿了她的肌肤。怒放便有些慌,她实在不喜欢东皇这样突然的身躯贴住她,可东皇却对她双手的姿势做些微的调整,然后,就这样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挥舞起铁锤来。

    怒放这时才省悟过来原来是在以同步的动作教导她体会那些单凭肉眼很难捕捉到的技巧之中的微妙,当下一声不吭,依他行事。

    一起发力起起落,只几下,二人的动作便天衣无缝般的契合。东皇沉静的声音也响在她的头顶。

    “你的天分远不如鬼姬。你捶打之时并不能倾注全部感情和身心。锻造的本质是创造新的生命,当铁锤之下的任何一种材质在你捶打的过程中渐渐透出生命气息时要能触摸到它的思想和灵魂,听见它的呼唤,才能透彻的体会到它的**和渴求,懂得它想呈现出何种形态。这一点,鬼姬浑然天成,完全不需要我指点的。”他淡淡的道“但你也算聪明的,只可惜有个与生俱来的缺陷。相同修为之下,你与生俱来的力量逊于其他人算同是女人,鬼姬的力量也强过你不止一二倍。以你目前的状态练习下去信也能锻造出上乘之作,不过那些登峰造极的神兵,只怕与你无缘。”

    怒放知他所指缺陷不假,三也这般说过她。她更知道以东皇的造诣和毒辣的眼光对她做出的判断断然也不会错,可到底心有不甘:“我以气弥补也不行吗?”

    东皇便松开她,双肘支住面倚靠着,道:“那当然也是一种方法。不过锻造不是简单的体力活,你该清楚姿势稍有差误对于出力都有影响。单纯凭**力量来捶打是最实际可靠的,以气弥补,我怕你需要十倍甚至二十倍的付出才能弥补掉这点劣势。”说着,淡然一笑:“其实,我和你差不多,本身也属于**力量并不十分突出的,捶打并不是我的强项,我很少干这种累到满身大汗的活。”

    “那你……”

    东皇拈起原捶打的铁片,双掌平托,那铁片便悬浮于半空中,再见他掌心相对,意念力驱动,那种密度的铁片竟像搓纸卷一般卷了起来,卷到末端,一头聚合拧紧,另一头便绽开,隐约成了一朵花的形态。那铁花徐徐的旋转,便似有无坚不摧的刻刀在不住的雕琢按压,不多时,一朵盛放之花便呈现在他掌心。花瓣层次分明,线条自然如生,看上去精致中透出古朴,有魔力一般的吸引了怒放全部的视线。

    “我所擅长的其实是各种生僻的造材料和意念力塑造,也是我的兴趣所在。”东皇说着,将那朵花放在怒放手里:“我本身并不喜欢锻造兵器,反倒喜欢这些精雕细琢的小玩意。”

    怒放将那朵铁花捧在心,久久不语,入定了一般。东皇看着她,并无打扰之意,转身缓缓的出了门。

    那之后一整天,怒放就关在锻造间里,饭也不出来吃。九天内时时传来叮当的敲打声,弄得不明内情的姬女们目瞪口呆,唯有躺在合欢床上的东皇闭着双眼在用心的倾听节奏,不时的会有一丝淡淡的笑。

    第二,九天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怒放看上去十分疲惫,那种疲惫,是从心底里透出的,足以使她秋水般的眼瞳蒙上黯淡的色彩。

    她沉默许多,伫立在沙滩上,怔怔的望着前方。

    关于锻造,她几乎没有可能在一夜之间顿悟,可她在心灵完全沉寂的敲打之中悟到了别的什么。

    几千年前,另一个女子曾像她这样彻夜的挥汗如雨,只因为想攀上那个无人企及的高度。几千年后,她突然明白了千年前的那颗心。

    她开始细细的去品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开始无法只用怨恨的眼光却衡量东皇;她不断的将自己的人生与之比较,终于不可抑止的思念那个远在天边的人。

    东皇伤了她,伤了辰轩,他几乎想一手挥了她的人生和幸福,可就是他这般疯狂,她仍能体味和看清那些永远无法剥离的牵绊。一夜之间就开始害怕相同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疯了一般的思念起来。

    辰轩,我从没有这么想念过你,现在的我,比从前任何一刻都要想念你。

    不愿像东皇那样失去之后疯狂的想与不可抵抗的命运抗争,我只想珍惜我们生命里的每一分每一秒,永远不分离的厮守在一起。

    我为什么没有翅膀?

    为什么视线的尽头都是茫茫海洋?

    我该怎么才能回到你的身边去?

    如果不会飞,我便不顾一切的走过这片海去,只为了能离你更近一步的距离。

    我要走过去,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海风吹散了所有的思绪,却吹不散满腹的相思;天的蓝和海的蓝模糊了一切,却永远模糊不了心中的彼岸。

    怒放双足踏入冰凉的海水,毫不迟的往前走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idi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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