滩边,夕阳下,一长一短的两个影子久久伫立,不移动,死一般的沉寂。

    怒放并不看飞扬,却知他一直在凝视自己,看的太专注,看的太长久,仿佛是,渴望从她的容颜里看出喜悦或悲伤,渴望能现她哪怕丝毫的松动。可她,到底没有露出伤心欲绝,只是淡淡的容颜。

    飞扬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避而不见,他心里还有隐约的期望,见了面,哪怕她哭她闹、她恨他咒骂他,他都会毫不迟的抱住她,求她原谅、求她不要生气。可是,她却淡漠至此。

    她果真不再是从前的她了吗?那个动不动泪涟涟的、总是用信赖仰慕的眼神看着他的小女孩儿,真的死了吗?

    他竟然无心的伤了她这么深,深到眉眼之间的神态已不复往昔,失去天真烂漫的掩饰,只余孤僻之气,寂寞得叫人看了心寒。

    他不自觉的便朝她伸出手去,手指只想抚上她的眼角眉尖,渴望那一点点体温能融化那颗冰冷的心。却是,微微粗糙的指尖尚未碰触到那柔软的肌肤,她已然轻轻的闪开了脸庞。

    他的手便凝滞在空气里,久久不动。

    “将军来,是为了何事?”

    如此容颜,如此的语调,飞扬纵然胸中有千言万语,却是半点都倾吐不出,只是怔怔的望着她,许久,呢喃道:“我只是,想见一见你,无论如何都想见见你,至于为了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怒放惨然一笑。

    时过境迁。此情此景。此话不过是在伤口上再抹一把盐。

    知道吗。我曾经那么地渴望见到你。

    那一阵子。特别、特别地想念你。每天都在想。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找到我了、把我抱进怀里。我该有多狂喜?你是我地丈夫。曾经我整个生活里只有你。即使死过一回。我想起地依靠仍然是你。可是。我等了很久很久。久到麻木了。久到累了。我也没有见到你。

    我四处游荡。路越走下去。心越冷。总是冷得会哆嗦。那时地我就像一只受到惊吓地动物。恐惧一切。觉得整个世界都要伤害我。每天生活在无休止地恐惧和怀里。一天比一天害怕。一天比一天变得不正常。灵魂总是浸染黑暗。似乎永不见天日。直到我终于遇见三。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我誓我要忘掉你。不止是不见你。还要永远不再想起你。在我最需要你地时候。你永远不曾出现。所以。我说了。我们永生不要再见面。

    可我还是见你了,因为你说的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如果不把我们之间的那一点浅薄地尘缘斩断,即使指着苍天起誓,也无济于事。

    “我,有喜欢的人了。”怒放鼻子微微酸涩,却露出笑颜:“很喜欢、很喜欢,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虽然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喜欢他,也希望他能喜欢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种感觉,但是我想和他一起生活。”

    即使心里有伤悲,想到那个人和那些甜蜜的憧憬,怒放的脸上仍然会有奇特的光彩。那种一目了然的热衷和痴迷看在飞扬眼里,毋庸置疑地使他这个昔日的丈夫心如刀割。

    她地神态那么真实,毫不作伪,不是推辞,也不是在和他赌气,她真的是在痴迷另一个男人。她说这些,是在告诉他,她真的完全抛弃前尘,真的不会再回头了吧?

    她曾是他的妻,有过细语呢喃,有过颈项缠绵,有过欢笑和泪水的点点滴滴,却是情非得已,缘尽如此,怎叫他不悲从中来?

    “那战儿呢?你不想他吗?你不想见一见我们地孩子?”飞扬的声音微微哽咽,“战儿快五岁了,很乖巧懂事,很温顺,性子像极了你。”

    怒放闻言心里一颤,鼻子酸起来,眼圈顿时红。她好想问问孩子地情况,想知道他长得什么样,想知道他到底有多乖,想知道他晓不晓得有她这么一个娘亲的存在,却终是娇唇颤抖,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孩子,隐约察觉自己要落泪,怒放终是将声音逼到无情,她说,将军,我们就此别过吧。

    飞扬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看着她,看了许久,最后沉默地转身离去。走到远处,回眸一眼,仍是久久凝望。

    血也似的残阳如火,灼烧至灵魂深处,将他地心焚烧成了灰烬,可是,血液却冰凉,丝毫没有温度,在体内缓缓的流转,使他渐渐冷到麻木。他甚至没有去找韦炎见,独自消失在地平线上。

    蓝的水如天,洗尽相思洗尽泪,尘缘在顷刻了断,|的悲怮,最后,只余浅滩上一抹倒影伫立,孤寂无声。

    他走了,她的泪才掉下来,不为斩断情丝,只为那一段不堪回的岁月。

    有手臂越过了她的肩膀,两袖雪白,怒放便软软的向后靠去,微微抽泣。

    “傻丫头,没什么好哭的。人是往前走的,过去的就过去了。”

    怒放“唔”一声。

    “唔你个头!师父我很生气啊,你什么时候芳心大动了我居然都不知道!快老实交代,你悄悄喜欢上了谁?”

    “你!”怒放气得差点又哭了起来,脸一下就红透了。

    你这个师父真是为老不尊,你怎么能偷听呢?

    三翻白眼:“我还不是担心你么?你一向是个笨丫头,心又软,我怕他几句夫妻情一叙,你就招架不住,所以躲在边上打算随时出来为你解围嘛!”

    怒放直跺脚,身子一扭,从他手臂间挣出来,抽抽鼻子往回走,不打算理他了。三摸摸鼻子,跟着后头,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一脸苦笑。

    分散一点她的心情,希望她能好过一点吧。

    几步追上,自身后抱住那纤细的腰,还不待她回头,三已然凌空而起,竟在十多米高的半空中踏着轻缓的虚空步伐,抱着怒放慢慢朝湖泊那边退去。

    “啊!”怒放惊呼,两只小脚直蹬,若不是腰被搂得紧紧的,真要吓得魂飞魄散。

    “脚踩在我脚上。”

    空中有风,三便低头凑在她耳边说话,怒放依言将一双小脚踩在三的脚背上,感觉脚下踏到实处,心才落回原地。

    三以缓慢的步伐后退,只是,也不知道是因为四条腿贴在一起不方便,还是由于怒放又踩他脚上,总之他的姿势十分古怪,膝盖几乎不弯曲,虚空之中腿脚笔直的在走,好似木头人。怒放跟着他移动,也是那般怪模样,过了一时,实在忍不住,噗嗤笑起来。

    “师父,你好讨厌。”怒放有些嗔怪。她正伤着心呢,他这是凑什么热闹呀?

    “好哇,说师父讨厌,我们可是在湖中间喔,把你扔下去,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不会划水呀!”

    三轻笑起来,搂紧她,御空之术施展开,贴着湖面翩翩而行,远远看去,竟像是在湖面滑行一般。湖泊如碧蓝宝石,二人的衣摆随风舞动如翅,真如一对在平静的海洋之上翱翔的海鸟。碧蓝不住的在脚下后退,随着三的回旋,永无止尽,好似这原本不大的湖泊竟有天空那么广阔。无边无际的蓝不住的收进眼底,一颗心也渐渐被感染,渐渐平静。

    “师父,谢谢你。”

    三淡然一笑:“谢什么?师父不会哄女孩子,其实笨拙的很。”

    “没有,我很开心。”怒放说着,鼻子又一酸。

    “傻丫头,你看,这个湖泊很小吧,但是无论怎么飞,脚下都是蓝色的水。有些事情,如果看不清,就会迷失。这就是一个小湖泊,可如果一直在里面打转,它就会比海还大,永远看不见岸。”三说着,慢慢飘至岸边,轻轻的落地:“你看,岸其实离我们这么近。”

    双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三的眼眸似水般的温柔,摸了摸怒放柔软的丝,他笑了笑,转身便走。泥土上留下浅浅的脚印,一直延伸。怒放呆站了一会儿,拔腿就跑,追到他身边,牵住了他的衣袖,跟着走。

    “唔,师父……”

    “嗯?”

    “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我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我嘛,我不敢说……”

    三看她一眼,笑:“是谁呀?”

    “就是帮我疗毒的那位医师,他叫辰轩。”怒放红着脸道,“他人很好的,很温柔。”

    三将她的羞怯看在眼里,不禁莞尔,转而却又觉得“辰轩”这个名字听起来有几分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何时听过。

    不禁皱眉,摸着光洁的下巴苦思起来,半晌,愣住了。

    辰轩,是不是九幽的那个谁?

    不禁皱眉,摸着光洁的下巴苦思起来,半晌,愣住了。

    辰轩,是不是九幽的那个谁?

    不禁皱眉,摸着光洁的下巴苦思起来,半晌,愣住了。

    辰轩,是不是九幽的那个谁?

    不禁皱眉,摸着光洁的下巴苦思起来,半晌,愣住了。

    辰轩,是不是九幽的那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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