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醒来后第一次开口说话,是韦炎见归来后的第四天。开口便问了韦炎见无法回答的问题。她问,我的脚环在哪里?小花在哪里?

    见她肯说话了,韦炎见万分欣喜,可偏偏没有答案给她。隔着过长的衣袖,他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怒放看他半天,垂下眼睛,纤长的睫毛凝静,一如她的身体、她的心。韦炎见想再和她说说话,却已开不了口。

    好在,怒放渐渐的振作了一些,不再像块木头,偶有只字片语,对周围的人说的话多少也有所反应了。

    韦炎见一直不敢开口问她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尽管,他实在想知道。他只是陪着她,说一些以前见到过的有趣事情给她听。每每这个时候,他总感觉到无力。也许是他太没有幽默感吗?怒放从来不笑。他说着,她就看着他,漂亮的黑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一直到他再也无话可说。

    夜里,她躺在木床上,他就靠在对面的墙上,就着不熄的灶火遥遥看她。

    他就想,她怎么会这么美?从前笑的娇俏恬美,如今沉睡的时候是另一番宁静的美,即使不说话,直直的看着他时,双瞳之中的美也是惊心动魄的。甚至于,连她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都是美的。

    他就想,我若能一辈子照顾她就好了,哪怕就这样相对无言,哪怕永远不知道她心里想着谁,只要能一直这样陪着她、能一直这样看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日子在他的畅想中流逝,怒放的状态日复一日的好起来,已经能够下床自理,但是,她心灵受到的伤害不曾减轻过。她始终是以左脚着地,扶着床或者墙壁跳着走路,或者,慢慢的蹭。她的右脚畏缩的悬着,颤巍巍的不敢落地。

    韦炎见能理解她的感受,换作是他,反应可能也差不多。脚被斩断那一刻的记忆深深刻印在脑海里,连痛楚的感觉都记忆犹新,从心理上会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那只脚。尽管,奇迹般的重新生长出一只来,可是,在意识里,那已经不是与生俱来的自己**的一部分了。

    “怒放,试试看,就试一下好吗?”

    每当这时。坐在床沿上地怒放总是低头不语。

    不过韦炎见从没放弃过。他总是耐心地劝说。不断地鼓励。让她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放弃。他甚至把她从床上抱下来。放在屋子地中间。不让她有任何借力。逼她用双脚走路。

    怒放跳了几下。扶不到任何东西。站不稳。直接扑在了地上。

    韦炎见看着心疼。也有气。他抱住她。痛心极了:“怒放。你要是真地没有脚了。我一辈子抱着你。一辈子当你地双脚。可是你地脚还在呀。为什么不肯试一试呢?”

    怒放匍匐在地上。一言不发。韦炎见把她扶起后。她摸到床。躺了上去。

    那天。怒放没有吃晚饭。一直拿后背对着他们。第二天清晨。韦炎见和祖孙醒来时发现木床是空地。吓了一跳。冲出门外时才发现怒放倚在墙上。望着无际地旷野出神。

    她没有穿鞋,光着双脚,但是,两只脚都坚实的站在地上。尽管,她还有那么一点不自信的背靠墙壁,但是,她的右脚毫无疑问的落地了。

    清晨的微风吹来,温柔的拂动了她的发丝,风里青草和泥土的气味那样的清新,一种长久没有体会到的轻松感油然而生。她静静的回眸,对着几米外注视她的韦炎见淡淡的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淡,转瞬即逝,却让韦炎见心里一颤,跟着喜悦起来。

    他想,终于,一切都过去了。无论曾经发生了什么,都过去了,怒放可以重新开始了。

    那一天后,他时常陪怒放在野地里散步。草很深,怒放总是走的很慢,似乎是全神贯注的在踏出每一步,但是,她一直走的很稳、很稳,身躯都不曾晃动过。

    韦炎见在旁边看着她,由衷的为她高兴——现在的怒放,是如此的坚强淡定。她的神态,她的举止,都暗示着她已经走出了阴影。他甚至能体察到她内心里涌动的那股温暖,柔和而绵绵不绝。

    他想,或许不用再担心她会恐惧这个世界,或者受到黑暗的蛊惑而从此沉沦下去了。

    全新的开始带给韦炎见惊喜,也触动了他的憧憬,他思考良久,终于,在一次散步休息的时候,紧张的对坐在身边的怒放说出一直想说的那番话。

    他说,怒放,我们找一个宁静的地方一起生活吧,你喜欢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我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的。

    沉默的看着夕阳的怒放转过脸来,望着他,然后她抱起腿,将下颌搁在了膝盖上,似乎在思考。

    韦炎见起先在看她,可她沉默得太久了,韦炎见越来越紧张不安,干脆低下头去拨弄地上的小草,心想,如果她拒绝我怎么办?我为什么要说出来呢,如果她拒绝了,我还有什么理由能留在她身边?

    他反复不停的想着,有些忐忑,有些懊恼,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心灰意冷。

    然后,他就感觉有一只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回头一看,心脏猛然漏跳了一拍。

    怒放静静的躺在地上,破旧的衣襟完全敞开,年轻洁白的**沐浴着太阳的余晖,一览无遗的呈现出美丽。

    韦炎见想,不该看的,不该这么失礼的盯着看,应该转过脸去。可是,视线移不开,脖子也是僵硬的。

    娇俏挺立的**,平坦的腹部,纤细动人的腰肢和圆润细长的双腿。曾经遭受的重创使她无力维持丰腴,两个月过去后,生育没能在她的**上遗留下任何痕迹,眼前的是洁白无暇的少女的身姿。

    凝脂一般的肌肤,视线仿佛都能触摸到柔软。幽幽的馨香袭来,混合着青草的气息,几乎使他晕眩。

    他的身躯在颤抖,不可控制的轻微颤抖,他想说话,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想说,怒放,你在做什么?

    “阿妈说,受人恩惠,一定要回报。你救了我的命,还一直照顾我,可我什么都没有,只能这样回报你。”

    伤愈的怒放,第一次说出这么多话。她的声音细细的、软糯,一如她诱人的身躯,可是听在韦炎见的耳中,犹如利刃剜心。

    他的双手颤巍巍的伸过去,握住那纤细裸露的肩膀,然后,他紧紧的把那微温的身躯搂在了怀里。

    隔着他的衣服,都能感觉到紧贴在胸前的柔软,令他的手臂越收越紧,恨不得将怀里的身躯揉进自己的身躯,从此合二为一,再也不分开。

    可是,他说:怒放,我不要你这样回报我,我只要你以后好好的生活。

    被他紧紧拥抱的怒放却微微仰起脸,小巧的唇齿轻轻的含住他颈项的皮肤。

    奇异的触觉,柔软却有无尽的魔力,他觉得被她的唇触到的那一刻,一阵酥麻冲击了他的**,同时也冲击了他的灵魂和思想。

    面对深爱的女子,朝思暮想的女子,他彻底失控了。

    浑然忘我的低头去吻那两瓣滑嫩的嘴唇,不住的吮吸,理智全无的将那小巧的身躯压在了身下。他想抚摸她,想吻遍她美丽的身体,想和她一起沉醉到美妙的疯狂中去。他的**如燎原的火,以不可抵挡的姿态蔓延,几乎将他烧成灰烬。

    然而,就在那一刻,似乎远在天涯,又似乎近在咫尺,一声沉闷的低吼传来。

    威胁的低吼。

    狼火?韦炎见猛然一惊,猛然清醒,猛然的推开了怒放。

    他茫然不知所措,被恐惧和懊悔深深的击打着,他呆望良久,只能低低的说了一句:“怒放,求你……”

    求你别这样。

    然后,他爬起来,仓惶的远远的逃开。

    怒放呆坐在原地,许久,她缓缓的捡起衣服的一角披在肩上,这才站起,慢慢的穿好。

    她久久的望着远处那间简陋的屋舍,深深的鞠躬,随后,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的走远。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想去远方,遥远的地方,离韦炎见远远的。

    她无法报答他,更给不了他什么,所以,不能欠他更多。

    等完全冷静下来的韦炎见再来寻她时,茫茫旷野里早已没有了她的影子,好像身躯轻灵的她被风吹走了一样。韦炎见不敢相信,他不信躺了将近两个月、刚刚重新适应走路的怒放能走远,他胡乱的在碧草连天的野地里四处走、四处寻,大声的呼喊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直到天黑。可是,回答他的,只有无情的风声。

    到了那时,他才意识到,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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