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昌荣是升斗市民,理所当然可以对“死人”这类事务漠不关心,但刑警队长可不能置之不理。

    没等饭店胖老板的话音落下,他便严肃的问,“既然码头那边淹死了人,那有人报警了没有?”

    “不知道,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应该报警了吧。”胖老板摇了摇头,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暗自嘲讽着对方,“嗨,淹死的又不是你亲戚,你起个什么劲。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可谁拿你蘸(zhan)酱吃。”

    队长无法猜透别人的心思,在被鄙视之后,依然摆着副认真的表情站起身,一只手拍了拍胖老板的肩膀,另一只手则伸入上衣口袋索起来,“走,你带我到现场看看去。”

    胖老板料定眼前这位傻大个,伸入衣袋的那只手是在掏小费,笑嘻嘻地说:“那,咱这就走?”

    说话时,他的视线没离开过刑警队长上衣口袋这块区域半寸,直到看清对方从兜里拿出的不是什么小费,而是一张警员证时,他这才细声懊恼道:“得,算我倒霉,先遇上一帮‘说书的’非得要我去请王铁胆;现在又来几个‘好管闲事’的,bi着我陪他们去码头。咳,这年头当饭店老板比当跑堂还不如。”

    临出门前,殷坤也跟了上去,他让吴昌荣留在饭店休息,自己则先去码头大致了解一下情况。

    由于有言在先——所有事宜都得听他的安排。所以吴昌荣也就没怎么反对,他让服务员给自己泡了杯茶,然后安心地坐着听陈佳诺她们点菜。

    时间过去了几分钟,因这家饭店上菜慢而等得有些心烦的谢婷,闲来无事又想起了吴昌荣之前提到过的“河伯藏尸”。

    其实,她发现自己最近已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当自己听到一些新鲜事物的时候,都会试着去刨根问底。以往之所以很少开口问,那是因为好奇心同样重的徐辉总是会替她代劳。

    可这回,徐辉显然还没有从刚才见yin差的事中抽回神来,此刻正坐在一旁瑟瑟发抖。这导致谢婷也只得自己开口问了,“对了,吴姥爷,你刚才所说的‘河伯藏尸’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河伯’这种东西吗?”

    事实上,“河伯藏尸”这个说法由来已久,吴昌荣虽然对那些用书籍记载的典故涉猎不深,但关于河伯的民间传说,至少还是能说出一二的。

    只见他在清了清喉咙以后,便切入了信口开河的模式:

    “相传在古时候黄河中下游一带啊,很多临河的村庄里都有一个不成文的奇特习俗:就是每当有人淹死在了河里,而尸体又打捞不上来的时候,死者的家人就会将土制的猴面人俑沉入河底用来换回尸体。当地人说那些尸体之所以捞不上来全是因为河伯把尸体藏起来导致的,所以必须拿猴面陶俑去换。久而久之,‘河伯藏尸’这个说法也就流传开了。”

    说到这里,吴昌荣停下来看了看,发现围坐在圆桌旁的三位女士都专心致志的听着。在自我满足一阵之后,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继续道:

    “这种说法靠不靠谱我不是很清楚,但无独有偶,相传三国时期,蜀国的武侯诸葛亮也曾通过往河里扔猴面陶俑的方法来平息过洪水。不过后来因为‘俑’的制作成本高,老这么扔也显得有些劳民伤财,所以他就发明了我们现在常吃的‘馒头’,以此来代替陶俑河祭。虽说这两件事,前者讲的是‘换尸’,后者说的是‘河祭’看起来不怎么有关联,但实际上都说明了河伯的存在。”

    “哦,原来还有这么些传说。”谢婷点了点头,紧接着就又有所疑问道:“那河伯究竟长什么样子?还有还有,你说的猴面陶俑,为什么非得是猴面的?而不能是狗面啊,猪面啊之类的?”

    吴昌荣喝了一口服务员替他泡的浓茶,等口中生出一些津液后,才摆着一副说书人的模样,缓缓道来:“问题一个一个来啊。首先,河伯的长相嘛,有许多种说法,有人说它面似虎,身上有鳞,形如四五岁的儿童。所以给它起了个别名,叫‘水虎’。而有的人呢,又说他鸟头人身,头顶有一碗状的凹镜,里内装满了水,上陆地以后,这碗水要是干涸了,它就会死……”

    “然后呢?”谢婷似乎不想给眼前这位已讲得气喘吁吁的老人以休息的机会,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至于为什么要用猴面陶俑来祭河伯嘛……”不知是因为恰才说话太多一时缓不过气来,还是由于他原本就没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总之,吴昌荣的话在喉咙里卡了好久,才被吐了出来,“俄,应该是河伯和猴子有仇吧,据我所知,曾今河伯是可以在陆地上活动的,但由于受到了‘山猿’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山魈’的迫害,它们才被迫躲到了江河湖泊里不敢出来了。之后呢,它们一逮到机会也把‘山魈’拉进水里淹死。所以,把‘山魈’整得连水位只有漫过膝盖的水坑都不敢下去。以后你们要是不小心遇上了‘山魈’啊,只要往有水的地方躲就成……”

    没等吴昌荣继续瞎掰下去,陈佳诺便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吴师傅,你这也太牵强了吧,一听就知道是在转移话题。”

    “就是就是。”其他两位女士也异口同声的附和着,一唱一和之间恍如天成,致使吴昌荣无处chā缝解释。

    正当他丢了老脸,但尚且没有丢尽的时候,殷坤他们凑巧赶回了饭店,无意间替他解了围。

    吴昌荣伺机抓住这个转移话题的绝佳机会,一本正经地问殷坤道:“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东西没有?”

    殷坤没有当即回答,而是先径自坐下以后,才摇了摇头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倒是听死者的几个女同伴说,她们看到死者溺水前,水中出现过一团白乎乎的东西。说不定,这白乎乎的东西就是杀死那两名大学生并盯上张豪雨的怪物。”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刑警队长面对这种带着灵异sè彩的案件时,总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殷坤拨nong着圆桌上的碟子,语重心长的说,“等吧,我们先在这住上一段时间。一来是等张豪雨进一步的消息。其次是,一般人溺死后,沉到了湖底的尸体得在两三天后才会因发胀浮上水面,如果到时候还无法找到尸体,我们再想办法。”

    听到“现行指挥官”的话中提到了“张豪雨”这三个字,陈佳诺的心头顿时涌上一股酸楚,她扭头望向饭店的窗外,外面的夜景很美,但她眼中的画面却愈渐模糊:“豪雨,你现在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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