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早晨,荀之到了醉仙居。

    荀之的眼圈红着,贾诩就坐在他面前,笑容满脸。

    “我想到过你能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三日似乎是给多了。”贾诩喝了一杯茶,有些意外的瞧着荀之:“我真的以为你心中的平庸感会那么强烈,其实还好,不至于没有救。”

    “我想你搞错了什么。”荀之皱眉,接着便是摇摇头,“我来这里,并不是来留先生下来的,只是我想知道,先生觉得天下大势在哪里?”

    贾诩盯着荀之,似乎在揣摩他这句话的意思?

    这话明显就是半真半假,若是不想,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是...贾诩嘴角浮现一抹笑容,荀之这是在考自己吗?是觉得自己辅佐他不够格?问自己天下大势在哪里,明显就是一个主公在择臣。

    “天下大势,在三方面,是天时地利与人和,天时,乃是许都曹司空,他手握天子,威慑天下,主公觉得如何?”贾诩正襟危坐,倒是严肃了一些。

    荀之听得这般,却是没有多少动容,这是明摆着着的事情,若是贾诩只能够讲明许都一方,那他的确不至于太过激动。

    “其二,则在地利,孙坚孙策,父死子继,本就不弱,江东羸弱之地,却是最为凶险之处,凭河而据,无人能过江东击孙,孙也很难北上争雄,不过这天下有他一份。”

    荀之听到这里,身子稍微正了一些,这话说的实在,也只能说孙氏幸运,江东大族,在那片豪强占据了绝对力量的地方站稳了脚跟。

    “至于这第三,人和。”贾诩站起来,瞧着荀之:“听说那刘备虽然虚伪,但是极受百姓爱戴,而且其人狡诈,或许会有风云起在刘璋那边。”

    荀之终于是面色大变,人人都知道刘备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宗室子弟,也知道他或许以后有所前途,但是谁能够说他能够占据天下大势之一呢?

    能够如此清晰的看清天下大势,贾诩算的是一个能人。

    只是,荀之还没有彻底被惊讶完的时候,却是贾诩往前一步,紧盯着荀之:“但是,这不是全部,得一方都有可能得一方大势,但是整个局势,却还是在汉室。”

    “汉室倾颓。”荀之只是四个字:“先生还觉得汉室可以救的嘛?”

    “不能,但却也能,如果是刘姓汉室,那的确是不可以辅,但是若是荀氏呢?”贾诩目光危险,声音低沉。

    荀之整个

    人的心脏都停了半拍,咽了一口口水,终于是面色大变:“你是要让我死吗?”

    “我如何是害你死?几百年汉室虽然倒了,但是那骨子里的汉室影响却是没有变,所谓借皮生魂,这个庞然大物遗留下来的,还有很多。”贾诩紧逼荀之:“你若是想要跟那帮人争夺天下很难,但是凭借汉室,苦心经营,最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却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

    “先生为什么选中我?”荀之瞧着贾诩这般风言风语,却还是不解:“只是因为我背靠荀氏吗?”

    “你有天子气。”

    这五个字都很平常,合在一起,却是让人发笑,尤其是荀之,他瞧着贾诩,看了许久:“若非是知道先生是名扬天下的贾诩贾文和,我还真不敢去相信,早就叫府兵当成疯子扔出去了。”

    “你也说了,我是贾文和,我的话就算是再不着调,那也肯定起码有一半是正确的。”贾诩盯着荀之:“知道我为什么敢这么说吗?”

    “先生难道真会相面?”荀之笑笑:“我见过很多人,都是拥有极大的气运,我不过是一个遗孤,就算是这天下有天子气这般东西,那也不该是在我这里。”

    “事在人为,不过还是要靠半分天命,我会不会相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能够相信。”贾诩往后退了一些,不再具有那样的压迫性:“你必须回许都,必须要成为汉室最好的拥护者。”

    荀之又是不知所以然,若是自己要代汉而起,虽然很不靠谱,但是就算如此,那也是要推翻刘姓天下,怎么又要自己去拥护呢?

    “争夺天下,行兵打仗,你如何斗得过那些人?”贾诩却是摇摇头,对荀之这般反应有些不满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就做渔翁,就在许都皇城里,安安稳稳的等着天下到手中。”

    荀之颔首,这种事情,还真是想当然了,曹操怎么可以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贾诩那般自信,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索性就是不言不语,等贾诩继续说下去。

    “等你成为汉室拥护者,成为这乱世下倾颓的汉室的守门犬,那你轻易就可以笼络一片人的心,毕竟这天下很多读书人都读书读傻了,譬如你叔父,他们还是愿意效忠汉室的,这就是效忠汉室的一个好处,也仅仅是万千好处中的一个。接着,保护汉室慢慢的争取权利,曹司空虽然强悍,可是他能活几年?等到他过世,方才曹氏宗族大乱,到了那时候才是我们的机

    会,一朝而下,倾覆曹氏,便可以夺天下。”

    “而那些汉室老臣呢,却很多没有眼光,若是我猜的没错,明年春曹司空攻打张绣,那些老臣肯定要在许都城搞些幺蛾子,的确,他们的想法和我们的想法一致,却是太过着急,得到的结果是可以预知的,那就是一场流血屠杀。”

    贾诩这一盘棋,十分浩大,或许几十年方才可以实现,而实现的基础,就是等曹操平复大半天下,然后逐渐走下权力之巅的时候,夺取政权。

    贾诩很自信,他认定了曹操会成功,也认定了曹操人死后曹氏无法安稳,当然就算是再安稳,那么多兄弟,只要愿意,搞一些小手段,本就看着兄弟和睦的一家人就有可能兵刃相见。

    荀之瞧着贾诩,他看得出来,贾诩很是狂热,荀之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贾诩宁愿这般冒险也不愿意去曹操帐下了却残生,或许他一生,为的就是这般操纵天下。

    荀之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来找贾诩,可能就是心里的**太过浓烈,他实在是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平庸。

    他骨子里居然对权力充满了**,深深地掌控**,这不是一座生阳县能够满足的,也不是一个郡治能够满足的。

    他不知道贾诩所说的天子气是真是假,但是他的确是有些意动,毕竟玉簪可以收集气运,若是自己找那些名人将士,然后吸取一些气运,便是自己再普通,起码也能够成为人杰。

    “先生,我在府中给你安排了房间,今日就搬过去吧,”许久许久,荀之起身,十分恭敬的朝着贾诩拜了一拜:“未知结果如何,不过还是多谢先生今日高看。”

    “主公,莫要如此,人人都知道我贾文和是无利不起早的,若非觉得你能够功成,就算你再礼遇我,我都不会多瞧一眼的,你我,各取所需。”贾诩上前,也是行礼。

    二人同时起身。

    “那先生要什么?”荀之问了一声。

    贾诩笑笑,嘴角上扬:“我要位极人臣,成那萧何张良。”

    “哈哈哈。”荀之也是一笑,便是拉了贾文和的手,出了醉仙居,直朝着官府而去。

    日后三夜,共榻而眠,彻夜不停,举手论天下。

    荀之更是一句:“我有文和,如高祖之子房。”

    这句话倒是让陈群吃味许久,不过瞧着是贾诩,也就释然,不过让他担忧的是,荀之真的同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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