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是想起来了。

    想起来她为什么大白菜小白菜的叫他了。

    他以为她这样热情大胆的女人,会大大方方承认呢。

    没想到……她这么害羞。

    这个女人好像总是这样,一会儿热情,一会儿冷淡,一会儿主动,一会儿被动……他永远猜不透她下一步会干什么。

    他到底该怎么做?

    他可不想被她当成小男孩。

    季晓茹从包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一张一块钱纸币递给袁青禾。

    “我记错了,不是硬币,是纸币。”

    她咧嘴笑道。

    袁青禾接过那一块钱,盯着季晓茹问:“你是不是舍不得把我那枚硬币还给我,自己留着做纪念了?”

    季晓茹心里咯噔一下,装作若无其事道:“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啊。”

    袁青禾还想在说什么,季晓茹端起酒杯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多废话呢,来来来,喝酒喝酒!”

    “……”

    袁青禾又陪着季晓茹喝了两杯,修长的手指扶着额头,喃喃道:“师姐,我头晕……我不能再喝了。”

    季晓茹其实也有点儿头晕。

    明明她酒量很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清酒后劲儿这么大。

    掂了掂桌上的酒瓶,她朝袁青禾道:“还剩没多少了,咱们就把剩下这小半瓶喝完吧!”

    袁青禾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闭着眼睛缓了一小会儿,靠着旁边的墙,低声道:“师姐,我……”

    “你什么?”

    季晓茹没听清。

    袁青禾嘴角翘了翘,眼神迷蒙地望着她。

    季晓茹也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就和袁青禾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

    不管在袁叔叔店里第一次看到的袁青禾,还是当天下午在孙老师病房内第二次看到的袁青禾,还是在停车场第三次看见的袁青禾,都像是一株挺拔的小白杨,或者一颗嫩生生的小白菜,年轻鲜嫩中透着一股子骄傲和自信。

    那种年轻、骄傲、自信,是会让季晓茹下意识的自卑的。

    但同时也有一种特别蛊人的清纯感,让季晓茹一面自卑,一面又想要靠近他,拥有他。

    季晓茹无疑是喜欢袁青禾的。

    否则的话,她也绝不可能和他坐在这里喝酒。

    然而喝多了,她的自卑,或者说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性,又战胜了她对他的**。

    她变成了唐笑最不喜欢的那种是丧里丧气的样子。

    倘若袁青禾一直是他平时那个样子,也许,这场酒喝完,便不会再有什么了。

    可是,喝醉了的袁青禾,眼神中悄然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季晓茹迷迷糊糊间,有点看不明白了。

    等到这瓶酒终于喝完的时候,袁青禾仿佛真的醉了,整个身子靠在墙上,垂着头,手指松松地搭在桌案上,透出一股脆弱无力感。

    “小白菜,你醒醒?你不会睡着了吧?”

    季晓茹喊了一声。

    袁青禾肩膀靠在墙上微微摇晃了一下,抬起头眼睛半睁着望向她。

    声音是软软的,快要睡着的样子:“师姐,我困……想睡觉。我能不能……就在这儿睡一会儿……”

    “啊?不行……”

    季晓茹也晕乎乎的,但理智还是在的。

    怎么能让袁青禾直接睡在人家店里呢?

    这么大个人……真睡着了她待会儿也不好把他搬走啊。

    “我头晕……师姐,头疼……”

    袁青禾手指无力地抚上自己额头,但又好像使不上劲一样,揉了没两下,就落下来,指尖在榻榻米上划了两下,不动了。

    季晓茹吓一跳,伸出一根手指往袁青禾肩膀上一戳:“哎哎,袁青禾?你醒醒……”

    过了几秒钟,袁青禾缓缓睁开眼睛:“师姐……”

    季晓茹松了口气:“没事儿吧?你可千万别睡着啊……要不我给你叫个醒酒汤?”

    “不要。”

    袁青禾摇摇头,依旧是靠在墙上看着她。

    “那你不会直接在这儿睡着了吧?”

    季晓茹叹了口气:“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是我不好,早知道不让你喝酒了。”

    “我没事。”

    袁青禾手撑在榻榻米上,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事一样,挺直了腰杆子坐起来。

    “师姐你看,我没醉……就是有一点点头晕……我没事。”

    季晓茹笑了下,觉得他这副固执的样子怪可爱的。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随便做点什么都可爱。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回去吧?”

    季晓茹看了看手机问。

    “不要。”

    袁青禾摇摇头,“再坐会儿吧师姐,我腿软现在。”

    季晓茹又乐了:“你腿软啊?不是说没醉么?”

    “腿软是……吃撑了。”

    袁青禾强行解释,“吃多了就走不动路……我没醉,真的没醉……”

    “好好好,你没醉。”

    季晓茹笑眯眯的,一脸慈爱:“那咱们就坐会儿,你要不舒服就跟我说啊。”

    “嗯。”

    袁青禾强打精神坐在那儿,季晓茹含笑注视着他,那眼神儿充满了关爱,与季晓茹在他爸爸店里撞见他时的眼神完全不同。

    和此刻相比起来,袁青禾更喜欢初遇时的她。

    他好恨自己生晚了几年,所以才会被她当成一个小师弟,而不是男人——

    明明她不知道他的年龄和身份时,是把他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待的。

    “师姐……我可不可以,不叫你师姐啊。”

    想着想着,他脱口而出。

    要不是喝醉了,大脑神经麻痹了,理智不那么在线了,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说出这样没分寸的话。

    也许,这就是喝醉的意义吧。

    “啊?你不喜欢叫就不叫呗。”

    季晓茹愣了下,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我也没让你叫我师姐啊,是不是?”

    “嗯……也是。”

    袁青禾缓缓笑了。

    “用不着跟我客气啊,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特别随意,不像你们精英那么讲究。你想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

    “那我叫你晓茹可不可以啊。”

    袁青禾声音软软地说。

    “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

    季晓茹看着袁青禾乖巧中透着一丝懵的模样,只觉得整个人都妈化了。

    “晓茹。”

    袁青禾两只

    小鹿眼弯弯的,嘴角也弯弯的,瘦瘦的一个人坐在那儿,显得特别小只。

    季晓茹都快忘了他有一米八几的个头了。

    “嗯,那我叫你青禾?你名字怪好听的啊,你妈给你娶的么?”

    季晓茹话一出口,登时后悔了。

    她忽然想起来,好像从来没见过袁叔叔老婆。

    印象中还有人说袁叔叔老婆当年跟人跑了的。

    难不成袁青禾从小没妈?

    那她这话不是戳人家心窝子了么……

    “嗯,我妈妈取的。”

    袁青禾点点头,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挺好听的啊,比我的名字好听多了。”

    季晓茹随口说道,“而且,你这名字一听就特别有文化,特别高雅,不像我……俗名一个,我这人呢,也是俗人一个。”

    她撇撇嘴,明艳的面容上浮现一丝郁闷的神色,“都说人的名字能够影响人的性格和命运,我这人这么俗,看来也是打小名字取得不好,我妈可真是太敷衍了!哎。”

    “我觉得你名字挺好听的。”

    袁青禾乌黑的小鹿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说。

    季晓茹莫名被他盯得有点儿发慌。

    她发现当袁青禾这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时候,她还是会紧张的。

    “好听吗?好听就行……”

    她讪讪地低头一笑,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安静的包厢内,袁青禾的声音突然响起:“晓茹,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啊?”

    季晓茹吓了一跳。

    她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真可怜,从小就没妈,自己还不小心提起了人家的伤心事,真是太不像话了。

    可当她搜肠刮肚地想着怎么去安慰袁青禾的时候,发现对方的表情十分平静。

    这种平静,让她溜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

    也许,人家没觉得自己可怜呢?

    人们总是习惯滥用同情心,可很多时候,人家压根不需要同情啊。

    再说,同情能有什么用?无非是感动了自己罢了,对被同情的人来说,生活该怎么样过还是怎么样过,也并不会因为别人几句关心而改变什么。

    她的一系列反应都被袁青禾看在眼里,他笑了笑,说:“晓茹,我过得很好,健健康康的长大,身边有我爸爸,还有爷爷奶奶,还有很多关心我的人,我也从来没有羡慕过别人。”

    季晓茹相信他所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

    因为,袁青禾这个人,看起来很平和,很干净,又那么优秀,耀眼,年轻有为,他的成长压根没有因为他母亲的缺席而得到什么坏的影响,所以,他确确实实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季晓茹也忽然明白,袁青禾和她说他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过世了,仅仅只是告诉她这个事实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人有时候的确是不该过度脑补,以自己的想法去揣度他人的处境的。

    季晓茹庆幸自己没有一股脑地把那些安慰的话倒给对方听。

    “真好。”

    季晓茹由衷地道:“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你从小就被照顾得很好。”

    “是啊。”

    袁青禾仿佛又有点儿困了,手撑着下巴,抬眼望着季晓茹。

    因为这个姿势,他和季晓茹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变得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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