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禁不住涌出一股寒意,却更加怜惜她了,我几乎要走过去,弯腰伸给她一只手,然后轻轻将她扶起来。

    但就在我要向她走过去时,我站住了,我隐隐感到背后有双眼睛,狐狸样的眼睛,远远的盯着我。

    只有胡总才有这样的眼睛,也只有他的眼睛才比刘一浪的眼睛还高深莫测,还让我感到危险。

    也许他真是那个丑陋的老头安排在我和忆兰身边的,不然他怎么想方设法也要把我和柔娜撮合在一起?甚至不惜在雪儿病情加重时乘人之危?

    还有,那天在按摩女房里,我和忆兰正被**驱使得欲罢不能时,忆兰的父母怎么会那么不早不晚的闯了进来?而打电话通知他们来的偏偏又是那个,无论是否是胡总的司机,却绝对和胡总有某种关系的神秘男子?

    胡总这样拼命撮合我和柔娜,我曾一度以为他是针对刘一浪,可现在想起来,竟是为了破坏我和忆兰。也只有这样似乎才合情合理。因为他和刘一浪,之前谁也不认识谁,谁也没跟谁有深仇大恨。

    为了可爱而可怜的雪儿,我没有伸手给忆兰,我甚至没弯腰去帮她捡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资料。我就那么看着她,只在眼里默默流露出无限怜惜。

    胡总远远的在我背后,他应该看不到我的眼神。但我希望近在咫尺的忆兰能看懂。

    然而忆兰根本就不看我,她已回过神来,眼神不再是那么傻傻的只是茫然,但依旧冷,仿佛一湖冬水,那冷只是自然的寒光,没有情感,无爱无恨。

    她自顾自从地上爬起来,一张张捡起那些散落的资料,叠放在手上,然后捧着,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又不紧不慢的离开。仿佛谁也没招惹过她,她也不关心谁。又仿佛她本就置身红尘之外。

    我没有去看她的的背影,是不是真如勘破红尘的女子那般飘然。我反是转过身,我果然就看到了胡总,他就站在远处,柔娜的身边。

    我冲他们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笑得自然笑得好看,但我内心却正在滴着血。

    我走了过去,我道:“胡总,今天就放我和柔娜一天假吧,我想和她去张罗明天的婚礼。”

    我真想不到,我内心那么痛苦,话却可以说得如此幸福。

    胡总笑容可掬,连连点头,不但准了我和柔娜的婚假,还不亦乐乎的陪我和柔娜去张罗。那么喜形于色,我都差点被假象蒙骗,仿佛他不再有什么企图,仿佛他竟是我或柔娜的生身父亲。

    虽然急迫,却并不忙乱,胡总同意了我们不大宴宾客,只请些公司的同事,所以大半天下来,我们竟也把一切都张罗完毕。

    最后从商场出来时,我没有上胡总的车,我让柔娜和胡总先回去,我撒谎说还要去另一家商场买件很重要的东西,但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要在婚礼时给柔娜一个大大的惊喜。

    柔娜,一整天都把痛苦深深隐藏的柔娜,此时眼里竟又闪过一丝哀婉。她对我轻轻的道:“记得早点回来。”

    难道她竟看出了我的意思么?

    幸好胡总却没看出,他只是诡异的笑,笑得那双狐眼又眯成了两线缝。他一边望着我,一边望着柔娜,道:“呵呵,还没洞房呢,就一个依依不舍,一个用心良苦了,不知道洞房后,你们小两口还会多缠绵甜蜜……”

    我看到柔娜眼神飘忽,双颊上立时飘上了羞涩的红,一定是胡总反复强调的“洞房”,让她想起了什么。

    我也跟着避开胡总的笑眼,红了双颊,并借故拦下辆出租车,匆匆离开。

    但愿胡总只当我和柔娜是不好意思了。

    诚然,他反复强调的“洞房”让我幸福尴尬了,但我更多的却是担忧,如果他真要我和柔娜洞房,我该怎么办?

    也许柔娜之所以眼神飘忽,双颊羞红,是和我想到一块了。

    我让司机在大街小巷上绕行,最后才开向去往公司的方向。

    还没到公司,我就下了车,我走了一段路,然后远远的站在公司门外的大街旁,等待下班时间。

    时间慢慢过去,我的心却越跳越快。

    我怎么不心跳加快呢,我是来找忆兰的,我是终于决定要给她解释,她今天意外的和刘一浪相撞,得知我和柔娜的婚事后,变化太快了,快得让貌似平静的我一整天都心惊肉跳,都隐隐觉得不在婚礼前给她解释清楚,就会在她身上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可是我却不能让胡总知道,也不能让公司的同事看见,怕他们走露了风声。

    我真怕下班的时候,忆兰和那些同事一起出来,那样,我就万难有单独靠近她的机会。

    我更怕就是有单独靠近她的机会,她却根本不听我解释。毕竟,好长段日子,她都没曾和我说过半句话了。

    我掏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想了想又放下。如果胡总真是只狡猾的狐狸,为了挽救雪儿,我还是不要在这紧要的关头出任何纰漏为好。

    我四处望望,看见不远处有个公用电话亭,我走了过去。

    我一次次拨打忆兰的号码,却反反复复只听到那边传来不带任何感情的语音提示“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我放下电话,茫然失措。明明忆兰就在对面的大楼里,我却仿佛再也见不到她那样,痛苦绝望。

    但是,这时便有人群从公司门口涌了出来,一个个如释重负般扬着笑脸。

    已是下班时间。

    我把自己藏在路边的人群里,远远的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离开。

    我看到那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就是不见忆兰。

    最后走出的是如花和秋痕。

    她们相携而行,秋痕似乎在对如花说着什么,像是在安慰。如花却默不着声。也许是子郁今天的表现,让如花又一次陷入了伤感之中。

    我对如花向来是同情的,可我却不能走过去给她半点安慰,只能眼睁睁看她和秋痕到对面的公交站等车,然后上车离开,距我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车流里。

    望着公司大门外空荡荡的宽阔路面,我还茫然的站了很久,终于决定不在等待。

    也许忆兰已早回家了,我应该去的是她家,而不是在这里无谓的浪费时间。

    然而,我正准备离开时,我却看到公司的大门里还走出个人来。

    竟是忆兰!

    她竟还没离开!

    她一定不是为了工作,她一定是为了我。但她不是知道我要来所以等待。她是因我而痛彻心扉,再无法做到只是冷,不带任何感情,无爱无恨。她不能让那些同事看到她痛苦的脸,所以她选择独自走在最后。

    我眼眶一热,心潮澎湃,急急的穿过马路,向她赶去。

    可是我刚过到马路对面,刘若萍就给我打来电话。她在电话里急急的道:“大哥哥,你一定要来见我,过了今夜,我就不再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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