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梅清布置给赵大有去做的那些事,恰恰是针对侯申那隐身的异能的绝招。

    侯申这种隐身的本事,确是半自天成,半为人授,与真正的修行中人的隐身术有所不同。修行人隐身之术,乃是凭借符纸或法器,化身为虚无使人无从得见。而侯申的隐身之术并非真正隐去,只是顺应光影之变,借阴影以藏身。

    在锦衣卫的卷宗中,专有高人针对侯申以前曾做过的数件大案中的情形,对其所擅的能为做了一个推断,认为侯申的隐身术离不开阴影施用。因此梅清在与侯申打赌后,便命赵大有去添置了数十灯笼,将那库房从门口到库内,照得亮如白昼,且各个角度都有灯光,映得地上一丝阴影也无。

    除了这个倒也还罢了,赵大有这家伙虽然没什么本事,交游可是颇广,不知从内组哪里挖了个高人过来,将库里里外外边边角角的地方,全都设了机关。这些机关颇为常见,不过是些暗夹钉卯之类的东西,甚至连伪装都没做,只是随随便便,将各个缝角处都堆得满满的。

    更过份的是,梅清还命人每隔数米,就在地上从一端至另一端,以褐明脂画一条线,拦在路上。这褐明脂据传乃海外一种怪兽身上提炼出来的,稍遇热即融,且一沾在身上,极难除去。这宝库之中,终日不见阳光,阴暗湿冷。在周圈这般用褐明脂画上,锦衣卫可以抬腿就迈过去,侯申就只能看着干瞪眼了。

    别说侯申,就算是他师傅铁三寸来了,怕也只能是望洋兴叹。这地方本来就一点法术也用不了,全靠些江湖伎俩才有点希望。可上边这几招也太狠了点。想隐身?一点影子也没有的地方,你隐到哪里去?就算你另有秘法不为人见,那地上全是道道明脂,身子从上一过就染了色现了形,你总不能见线就蹦过去还没人见到吧?何况就算你能进去,那墙根屋角全是机关,明晃晃放在人眼皮底下,你怎么破去?

    侯申趴在库外观察了大半夜,最后依然没敢冒险,心里把梅清恨到了骨子里,只得怏怏而返。不过他倒不至于因为梅清这几招便束手无策,堂堂神猴,若没点压箱底的本事,也不用出来混了。只是若想成功,还有许多准备要做。

    梅清,就这几下子便想难住大爷么,你还嫩点儿啊!――侯申反复将自己的想法推算了很多次,最终定下行动方案之后想到。

    眨眼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三天来,四组诸人外松内紧,一个个都打点精神,唯恐出现一点疏忽被那侯申所乘。按赵大有的说法,便是一只蚊子想到飞过去,也得问问老赵这双眼睛放不放它进。

    梅清自己也是加倍小心,一直在库房入口耳房中呆着,更是下了死命令:没有自己的许可,任何人不得擅自开库取送东西进出。

    “赵经历哪去了?”忽然现成天在自己身后转的赵大有不见了人影,梅清问一边的鹞子道。

    “刚才看他急匆匆奔茅厕去了,许是早起吃坏了肚子,一脸戒急用忍的架式。”今天侍卫恰好又是姚定国和周昌。姚定国一向沉默少语,周昌却是有些滑稽爱说。因此梅清一问,姚定国依然是沉默如故,周昌则抢着开口说道。

    “哦”,梅清笑着道:“咱们这位赵经历也当真了得,便是上茅厕也是茶壶不离手,这份功夫,嘿嘿,真是不得不佩服啊!”

    周昌听了嘿嘿笑着道:“可不是呢。别的组的人提起来,都管老赵叫‘四组的那个大茶壶’,因为这个,老赵还和人急过呢。”

    梅清一听也不由粲然一笑,大茶壶这外号可也确实不太好听。想到外号,不由转过身对姚定国道:“姚定国,你这‘鹞子’的外号是怎么来的?莫不是因你姓姚,人叫你姚子,渐渐就成了鹞子了么?”

    姚定国还未开言,周昌已经抢着说道:“梅大人有所不知,鹞子这家伙,轻身功夫最好。以前和人打赌抓鸟,他能直接纵身上树,伸手捉麻雀下来,那麻雀都来不及逃走。因此才得了这么个外号。”

    梅清点头。这姚定国平日不声不响的,却一副谁也不鸟的架式,必然是自视颇高,手下有些东西。

    三人正说话间,忽然闻得脚步声响,只见远远跑来一个人,暴眼圆睁,络腮胡须枝枝竖起,正在前几天与侯申打斗中受伤,梅清命其在家中静养的钱三。

    “钱百户!”梅清回头见是钱三,眉毛一扬道:“钱百户不在家中休养,来此间有事么?”

    钱三眼睛瞪着梅清,嘴角**了几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沉声说道:“钱三已无大碍,特来请命归组当值,请梅大人许可。”

    梅清讶道:“钱百户何须如此着急当值之事。既然手臂有伤,便安心静养为上。这几日当值已经排定,百户尽管放心,回家休养得一切安康时,再回来复命不迟。”

    “再等么?”钱三怨愤地冷哼了一声道:“只怕就不用再回来,你梅大人直接就把小的扫地出门了吧!”

    梅清眉头一皱,寒声说道:“钱百户何出此言?本官因钱百户力拒狡贼,手臂负伤,因此请百户在家中静养,也是体恤爱护之意,怎地说出这些话来?不知是听了何人谗言?”

    钱三眼中怒火燃烧,沉声说道:“小的自然不敢胡言乱语,所谓无风不起浪,只是钱三在四组中也有些年头,自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梅大人你虽然得上峰信任,统管四组,可也还要体恤一下我们这些老兄弟的好。”

    梅清见钱三眼中怒火隐隐,只是畏于自己职权,才没敢作。梅清素闻钱三是个直脾气人,见他这模样不似作伪,莫非听了什么人挑拨不成?

    周昌见了,连忙上来相劝,钱三只口口声声说有友相告,道自己伤本无大碍,梅清让自己回去,打的就是想轰自己走人的主意,却又不肯说是谁告诉他的,一直有些僵持。

    正在此时,脚步橐驼,众人看时,却是路泽有带着两个侍卫快步走来。路泽有面带焦急之色,见这边数人在库门口站着嘈杂不定,不悦地道:“库房重地,不好生守护,做甚么这般喧哗?”

    “路大人!”钱三施礼道:“属下钱三,奉命休养,现身体已然康复,特来请命听调。”

    “钱三?”路泽有有意外地道:“身体好了就回来,有什么值得吵闹的?”

    “只是小人却听闻梅大人不知为何,有意将小的轰出四组去,因此特地要向梅大人请教。”钱三依然施礼不起,低着头道。

    “哦?梅大人,果有此事?”路泽有一皱眉道。

    梅清微微一笑道:“前几天钱百户因公负伤,因此下官命其回家好生休养。不知今日为何钱百户忽然跑来大吵大闹,定说我要赶他走,又不肯说是谁人所说。路大人既然恰逢此事,正好做个明断,免得钱百户不肯听信。”

    “钱三!”路泽有面沉似水:“无论此事如何处置,梅大人自有决断,哪容你置喙!你且退下,本官却有急务,此许琐事,日后自有定议!”

    说罢,路泽有转身对着梅清说道:“梅大人,适才接六爷之命,需入库拿取些东西,取用颇急,且开下库门来。”

    “哦?”梅清沉吟了一下问道:“不知是何物事?便请路大人讲明,属下亲自入库搬取便是。”

    路泽有不悦地道:“乃是六爷亲用之物,本官入库自取便是,就不劳烦梅大人了。”

    梅清想了想,微笑着道:“路大人有所不知,这几日库中防范有些特殊,路大人入内不便。还望大人体恤下情,交于属下,必然不致使要事耽误便是。”

    路泽有面色一沉:“梅大人,我知道你放了那小贼又与他打什么赌之事。既然六爷未曾过问,纵是儿戏,我也不多说。只是因此反倒要拦了本官入库经办正务,未免有些过份了吧!何况四组还是本官治下,此间乃是本官职责所在,难道还不许本官入库了不成!钱三,你且将库门打开,本官看哪个敢拦!”

    梅清未出声,钱三却有些为难地道:“路大人有所不知,库门钥匙在侍卫之手,里边小库钥匙乃是赵大有当值,却不在属下手中。”

    “赵大有?他哪里去了?”路泽有怒问道。

    “路大人!梅大人!属下在这里。嘿嘿,刚才肚子有些不太照顾,这不才去方便了一下。怎么,二位大人要入库有事么?”一个大嗓门忽然在众人脑后响起。

    众人回头,正见赵大有手托茶壶一摇三晃地出现在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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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力局通知:明日停电!

    如果明天电来得早,还可能赶一章.

    如果晚的话,就只有等明天的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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