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



    说话的是个在这次战争中才混到一起的伙伴。原冒险者,在自己活跃的区域颇富名声。



    在知晓深渊入侵的第一时间,就加入了这场战争,也经历过北境大溃败。就是在那时和艾吉欧建立起了战友情,算得上是死忠支持者之一。



    对这样可以生死交托的战友,艾吉欧当然不会不给予重视。给个眼神,这位老战友就知道开口说话了。他说道:



    ”就我所知,兄弟会的人大多数都是那个魔法师所收拢的孤儿,还有一些父母是技术公会出身的孩子。不论哪一种,都跟那个魔法师的关系很深。



    ”先不讲关不关那扇深渊之门的问题,假如你们统整出一个意见来,没办法反过来影响那个魔法师吗?他不是要求你们为他服务十年。有这一层关系在,也不至于说不上话吧。”



    艾吉欧瞬间就明白了这位伙伴的意思。话里话外不外乎两个字:逼宫。



    任何受团体所支持的个人,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会受制于团体的意见。最明显的例子,莫过于某穿越众老家镁帝,财团与总统之间的关系了。此处无须赘述。



    所以在这人的想法中,就只是很简单地认为,既然那个魔法师需要兄弟会的人帮他做事,哪怕有恩情在前,难道他就能完全无视兄弟会的意见吗?



    对于这位非小学校出身的伙伴,如此天真的认知,一众小伙伴们又露出了苦笑的表情。艾吉欧代替所有人说道:



    ”你的说法不算错,但却是建立在个人与团体是互相倚重的情况下。而兄弟会的现状是,虽然那位魔法师要求我们服务他十年,就还我们自由身。



    ”但其实从小学校出来以后,他可没有正经布置过什么任务给我们。说好听点,是给我们更多自由。但是说白了,我们在那位眼中就是枚闲棋,可有可无的那种。



    ”这种情况下,别说影响他。有时就算是想提个意见,都不一定能见到人。再说掌握了那样的力量,——”



    艾吉欧朝着自己头上指了指。众人随即明白,这是在暗示着天空中那遮云蔽日的金属怪物,



    ”——那位真的会看得起我们吗?”



    想到兄弟会的人加上无数外来的人手,还有两大帝国助力,不过堪堪和恶魔、地底世界联军打个旗鼓相当,近期还呈现了颓势。



    人家一出手,就把事情解决了。这样的差距,要说兄弟会的人手对那位魔法师有多少影响力,那就是个笑话了。



    不过原先提问的人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想法,进一步说道:”假如我们非要这么做呢?直接带队前往深渊之门,试着关上那扇门,断绝迷地与深渊的往来。这样的情形下,那个魔法师难不成会出手制止我们?”



    ”为什么不会?”



    艾吉欧不假思索的回答,让在场大多数人为之一愣。而另一批人则是心有戚戚焉地同时点头。



    面对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那些愣住的人当然想知道更多。他们的表情立刻变成了一副好奇宝宝,准备吃瓜听八卦的模样。矜持一点的,则是打酱油路过的表情。



    先不管大家一脸兴奋的模样是什么鬼,艾吉欧知道,想要说服人的一大利器就是真诚。而要表现真诚,说实话毫无疑问是最好的方法。



    反正自己又不负责替那人维护名声,也不是弄臭他。自己说的可都是那人真正做过的事情,说起来自然是毫无负担。



    艾吉欧说道:”想要知道那位魔法师对我们的态度,我只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你们大概就可以知道了。那就是兄弟会建立的契机。”



    只听艾吉欧娓娓道来。



    自小学校延伸的组织——兄弟会,并不是第一时间就存在的组织,收拢着所有小学校出身的孩子。在最初的时候,从小学校毕业的孩子们,可是无法无天地野蛮生长着。



    那时某人的态度也和今日一样,虽是要求服务十年,其实也没有给什么正经任务。与其说是放任,不如说是放纵。



    很可惜的是,某人的小学校几乎什么都教,就是不教品德教养。而孩子们出身自街头,性格上自然也是有好有坏。



    在小学校的时候,因为是集体生活,又有几个领头的大孩子压制着,那些坏孩子也就没处发挥。当他们重回街头,没人约束的时候,那可就像是猛虎出闸一样,到处作威作福。



    有小学校里头学到的技艺傍身,又扯着某魔法师的名号作大旗。一时间,区区几个害群之马,可是令小学校出身的孩子们声名狼藉。就连自己人同是谁也不待见的程度。



    那时发生了相当恶劣的女干杀事件,死者家属甚至找上门时,事情终于闹到那个魔法师处。



    凶手很快就被抓到魔法师面前,毕竟他们不逃也不避,甚至对自己所犯的事情还引以为傲,完全不认为那是件错事,更不是什么坏事。



    他们振振有词地替自己辩护道:”大人,不要忘了你是花费了多少金钱来栽培我们。十年的服务之约,现在才过了两年不到。我们还有八年多的欠债没还。你舍得让我们现在就死吗?”



    这种死皮赖脸,欠债为王的态度,让某魔法师当场气到没表情了。手微抬,转眼间就动用闪现术摘下三个人的脑袋。



    魔法师让他的学徒将加害者的尸身交给被害者的家属,任凭处置。除此之外,对受害者家属没有任何慰问或赔偿。



    并不是说某人真的那么冷酷无情,而是因为受害者家属也是受人怂恿,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在看到凶手被斩首,尸体被送到眼前后,他们依旧不依不饶,要某魔法师出面对自己犯的过错谢罪。



    ……然后尸体就又多了几具。至少敢在魔法师家门前大闹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掉。不管这些人是真家属,还是假家属。



    最终,没了一个女儿的那一家人只拿走了三个凶手的头颅,便仓皇地离开。当然不敢把事情继续闹到其他人身上。而多出来的那些死者,又成了老黑龙的加菜,无人过问。



    一件看起来像是阴谋,实际也因为小学校出身的孩子所惹出的问题,就这么被解决掉。



    为此,那个魔法师首次招集起众人,包含已毕业与未毕业的大小孩子们,给予严正的警告。



    ”不要以为你们还欠着我的债,我就会舍不得损失,因此纵容你们的行为。像这种无法为我带来利益,反而带来麻烦的不良资产。我就算是蚀本,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处份!



    ”当不良资产过多的时候,我就会重新考虑你们存在的必要性。所以想好好活着的话,类似的事情最好不要发生第二次。



    ”就算发生了,也给我聪明点,不要闹到我眼前来。因为我也看不惯这样的事情,让我知道了,犯事的人必死无疑。好自为之吧。”



    在那个魔法师的警告之后,兄弟会在艾吉欧的牵头下成立。而成立的最初目的,就是用于互相监督。并且在某些恶行发生时,作为内部的处刑人之用。



    不过兄弟会的成员乃至于小学校的孩子们,也不会逼着大家要成为圣人。那种小偷小摸就要砍手砍脚的,是有些太过夸张了。



    所以兄弟会内部的惩戒手段只有一种,杀人者偿命!除非杀的是公认的恶人,或是有充分罪证,但其恶行尚未被大众得知的罪人。



    就好像艾吉欧曾经潜入绢之国,斩杀兄弟会的背叛者,波波夏三兄弟。



    并不是因为他们偷盗了魔法丝绸的技术交予外人,而是他们在偷盗逃亡的过程中,杀害了原本兄弟会的伙伴,才招惹出艾吉欧上门。



    至于技术失窃的事情,除非那个魔法师亲自开口,否则艾吉欧就会当作没看到。反正又不是自己损失。



    一般的罪行,交由犯罪地点的执法机关处置。



    杀人者之所以由兄弟会内部处理,是因为自家事自己人最明白,小学校的孩子对于武艺的教导上可不输给那些军事贵族的家传武艺。



    想想主要教导者是原魔王的禁卫军团长,魔王子阿札德不时提供实战机会,过不了关就会死掉的那种。所以走战士道路的孩子,其本领都不是一般城镇的民兵能够解决的。



    一旦这些人犯了恶劣罪行,兄弟会内部不出手,很有可能就是像当初那三个混账一样,普通人处理不了,闹大到一发不可收拾的程度。



    总之兄弟会成立,一大原因就是小学校出身的孩子们被魔法师视为可有可无的存在,随时可以放弃。为了不被放弃——这很有可能包含着更为残酷的善后方式,——所以才有兄弟会自肃。



    即便之后兄弟会吸收了斑鸠同盟的经验,也选择性地吸收了小学校以外的成员,多了许多互助的功能。但最基本的内部自肃功能,可也没有被放弃。



    由此可见,想要以兄弟会之众议,反过来裹挟那位魔法师的意志,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真要以为凭着兄弟会和那个魔法师的关系,所以就有不死金身。硬是把队伍往深渊之门拉,试图关上那扇门。猜猜那个魔法师会怎么做?



    很大度的原谅兄弟会的大孩子们?手足无措地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程度的’兵谏’?又或是爽快地让机人舰队来一发,一劳永逸?



    脑子没坏,都猜得到那个魔法师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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