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一会儿就回来了”周康坐在旁边,心里有些紧张。

    “卿儿呢?”

    咕咚,周康咽了口唾沫。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爸,卿儿他……”

    “爸,卿儿知道您快大寿了,也不知道去哪给您淘宝贝去了。”温岚端着切好的水果进来,笑着放在了老爷子前面。“这傻小子,要是知道您今天来了,肯定不能出去。”

    老爷子脸上有了些许笑容“这个兔崽子一天就没个正形。不过,孝心还是有的。”

    周康夫妇同时松了一口气,周康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这老爷子,一来就板着个脸。自己也是快50的人了,一见爸爸黑脸也是心里直打颤。没办法,小时候落下的毛病。从小周康就淘气,为此没少挨揍。老爷子那时候下手也是狠,一脚能把他踹飞。周康这上房揭瓦上树掏鸟的皮性子,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

    “我去厨房看看”温岚见她的任务完成了,赶紧逃离了战场。“爸,家里新买了两条鱼,稀奇物种,您看看?”

    老爷子站起来,来到了鱼缸前看鱼。

    “爷爷”一身商务打扮的周少安一进屋就热情的喊着。

    老爷子转过身来,难得笑得跟慈祥沾了点边儿“少安回来啦”。

    周少安陪老爷子在客厅里聊了起来,不时传出老爷子洪亮的笑声。

    “爸对我们都没个好脸,倒是最喜欢安儿”。温岚和周康小声的嘟念着。

    周康动了动嘴角,终是没有说话。安儿自小没了亲妈,老爷子格外心疼些也是情理之中。而且这孩子争气,国外留学回来后把公司发展的很好,在商界也是年轻人中的翘楚。再想想卿儿……哎!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晚上,周家公寓灯火通明。“爷爷,过几天我去意大利带您过去玩儿几天吧?”

    “爷爷老喽,哪也不想去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呦!”老爷子是打心里喜欢这个孙子,生得仪表堂堂,资质还这么出众!他们周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但是他们家的传统向来是一人从商,一人从军。安儿显然是个从商的料,卿儿……想到他的二孙子,不由得有些头疼。那孩子继承了周康的皮,却没有继承他的聪明。一天惹是生非,动辄不见人影。这个大学……还有念的必要吗?本没想这么早让他去军队,如今看来,得提前了。一是他老人家用心良苦的怕这孩子废了,二是,他们周家的传统不能变。

    鱼缸里那两条稀奇的鱼吃饱了在闲聊“嘿,你说今天来的这老头是个什么路子?”一条鱼说着吐了个泡泡。

    另一条鱼打了个饱嗝“看着来者不善。那双大眼珠子嘀溜的看了我半天。吓得我大气不敢出,还以为他在琢磨是红烧还是清蒸。”

    “嘘……有人来了。我们低调”

    另一条鱼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四周“你咋知道有人来了?”

    “我感受到了一股吊儿郎当的气息,走,我们去假山后面偷看。”于是两条鱼游到了假山后面,露出贼溜溜的大眼睛,好一副吃瓜群众的嘴脸。吃瓜吃瓜我吃瓜,看热闹从不嫌事儿大!

    周少卿吹着口哨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门,他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他命运的转折点。如果一会儿他宁死不屈的话……可是,时间不能倒流,命运没有如果。

    “哦!我亲爱的爷爷,您今天看上去容光焕发!欧!我的上帝,见到爷爷我真是比娶媳妇还高兴啊!”周少卿夸张的挽住爷爷的胳膊,一副见到上帝的谄媚表情,忽视屋里所有人的存在。连保姆孙姨都偷偷的扯了扯嘴角,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爷子真想假装不认识这个人,可是,他是孙子啊!“你这兔崽子,去哪野了?一天不见个人影!”拂去他的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孙子,如今都这么高了。不去部队真是可惜了……

    “嘿嘿,保密。我可是给您淘了一宝贝呢!就等着您大寿的时候艳艳群芳呢!”还不忘看了一眼周少安“肯定比其他孙子的礼物好!”周少卿傲娇脸。

    “那你可是有心了!”这时菜已上齐,老爷子入座,大家也纷纷落座。

    周少卿挨着周少安坐下,小声的说“大哥,你的气质越来越猥琐了。”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洋洋得意。仿佛就像小时候把他作业埋在花园的土里,看他挨爸爸的批评一样的得意。

    周少安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个弟弟的伎俩,笑而不语。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依旧是这个德行。

    “安儿,你难得回来。多吃点儿。也不知道小孙做的菜你还吃不吃的惯。”

    “爷爷,家里的味道是最好的,少安不敢忘。”

    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回答他爱听。

    “少安,你尝尝这道‘陌上花开’,这是你最喜欢的菜。这次你一走半年,妈妈也是时常担心你一个小伙子不懂得照顾自己。”温岚给周少安夹了些菜放在了他旁边的盘子里,眼里的关怀溢于言表。

    周少安尝了一口,连连称赞“妈您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我要是在家呆上十天半月的,恐怕这胃又要被您养的刁钻了。吃不惯外面的饭菜了。”

    大家脸上都露着温馨的笑容,母慈子孝,阖家欢乐。周少卿只觉得碗里的米饭索然无味。这不是古代某个府邸里的勾心斗角,却是现代一个有些权势且复杂的家庭里的面具生活。可能他们表现出来的都是真的,可是周少卿就是觉得无比虚伪。

    晚餐结束,老爷子和周康在书房说着什么。温岚上楼去敷面膜,客厅里剩下兄弟俩。周少安优雅的坐在沙发上,泯了一口咖啡,习惯不放糖的他似乎很喜欢这种苦味儿,直抵心脏,让人回味。苦怎么了?能吃苦的人才是人上人。

    周少卿瘫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玩儿着手游。

    “半年不见,你好像又长高了”。周少安放下咖啡,打量着这个比自己小八岁的弟弟,如今,他倒也有男人的样子了。好像再不是那个只会恶作剧,偶尔还会得意的冲自己吐舌头略略略的混小子了!若不是今天他对自己的开场白依然是那个口吻,他都有点相信眼前的人今非昔比了。

    周少卿专心游戏,看都没看他一眼“谢谢我的亲哥哥夸奖,再不济也得比你高啊!”哼、不但得比你长得高,还得比你帅!

    呵呵,周少安轻笑出声,果然还是那个样子。“你也20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一样?”

    周少卿放下手机,讨厌,总是打扰自己,挂了吧!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这幅德性不是大哥你最喜欢的样子吗?我越跟个智障一样,你就越安心。家产都是你的,以后没准儿我得看你的脸色过日子呢!”这么直白的话就这么随便的从嘴里溜达出来了,这真的很周少卿了。

    周少安双手放在脖子后面轻靠在沙发上,心情似乎还不错。看弟弟的眼神有些笑意,也不知道那里面包含了些什么。“我如今,靠得是我自己。少卿,我们周家的男人是要独当一面的。而不是所谓的家产。这样的话要让爸爸和爷爷听到了,你想象一下后果。”这个弟弟还是太年轻了。

    “他们要是知道了自然是你传的话,现在就咱俩。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周少卿无意瞥了一眼鱼缸“还有鱼知道。但是它们不可能做长舌妇哦!”

    鱼缸里的鱼:你才长舌妇,你们一家子都是长舌妇,略略路。

    周少卿忽然靠近周少安,仔细的打量着他。好像在看一个笑话。周少安被他这无理的举动弄得有些烦,英眉微蹙。却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站起来想回卧室。

    “大哥,你晚上喝咖啡,不怕睡不着觉吗?”周少卿一直很奇怪这个人怎么晚上不喝牛奶蜂蜜水之类的东西,竟然喝咖啡。

    “习惯了”周少安去了自己的卧室。晚上喝咖啡当然会睡不着觉,可是为什么会养成这个习惯呢?在外人眼里他周少安就是个天才,上学都是跳级上的。初入商场一年,就把公司做得风生水起,并迅速涉猎多个领域。人人都以为他的家室帮了自己很多,只有他自己知道,爸爸和爷爷对他是多么的放养。你摔跟头,你该摔,你是个男人。你有困难,你想办法,我们就高高在上的看着你怎么解决。白天想不通的,解决不了的,晚上喝杯咖啡接着奋斗。如果他的妈妈还在,一定会心疼他。也会像每次周少卿闯了祸,温岚跟周康撒娇闹脾气的也要帮周少卿摆平。可是他没有妈妈,他的妈妈在他三岁那年就没了……

    在这个家里,他是孤独的。虽然温岚对他也还算不错,没有苛责过,没有缺过什么,可是,终究是隔着一层什么。这么多年,他始终看不透这个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记得她进门的那一天,爸爸领着她对自己说,以后她就是你的妈妈,叫妈妈。他没有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抗拒的梗着脖子说我不叫,她不是我妈。而是郑重的叫了一声妈。八岁,他懂得已经不少。不管这个女人以后对自己是好还是不好,看爸爸的眼神就知道她以后在家里的地位。有些事情你不圆滑解决,那只能一次次的受伤。心里怎么想和嘴上怎么说,是两回事。

    后来的相处中,确实也有几次让他很动容。可是当他放下心事,想要和她亲近的时候,却感受不到她真正的真心在哪。这个能让爸爸视若珍宝的女人果然不一般。她能事事做得完美,让你感激,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不知不觉外面下起了雨,周少安负手站在窗前思绪飘了很远……

    而此时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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