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刺史府,方知刺史府事件正在飞快发酵。

    以李祥父亲为首的老一辈朝廷命官,正以串联形式,在如今刺史府前,那条被禁行街巷入口处,与兵卫们产生激烈冲突。

    他们是在通过层层旧阀势力,意图联系李之与弥睿未果后,这才意识到如今的官方人脉走向,正导入一种,令这些隐退朝廷命官们难以揣摩的诡异进程当中。

    并非长安城某些故旧同僚们放任不理,不约而同地采取了观望态度,或是因惧于忠义王堪大名头,借口因距离长安城过于遥远,而做出各等推诿举动。

    反而那些被委托之人,递出的话来相当积极,并以驿站八百里加急传递方式,各自请助反馈信息,才得以在不到两天一夜里,传递到李祥父亲等人手里。

    李祥之父名曰李孟李广昶,李姓皇族中大唐二代,曾经的太宗李世民贞观之治时期的股肱之臣。

    可惜了在朝晚年不能自励廉能,致使继位的高宗籍口省并冗员,致以考察风评不佳为引,提前劝退了大批太宗旧臣,李孟即为其一。

    即便如此,他亦为现任皇上的远亲叔伯辈,其往日麾下势力并未大面积消失,其在李姓皇族中仍具有一定发言权。

    何况还有李祥一系人中,也有家中长辈在朝廷里权重望崇正当时,故而,那些被请托人中,并非人人畏惧李之此时威势,不敢吐露倾力相助之词。

    只是不管是李之还是弥睿,因深知李祥一辈人所犯罪行实在磬竹难书,其严重性谓之以罪大恶极殊不过逾,所以对于这等强势请愿之举,心内并无多少畏惧。

    早在昨日晚间,获得确凿罪证不久,弥睿已经通过同样驿站方式,将相关文书秘密递往长安城。

    目前李孟等人口中所称朝廷中重臣应援一事,作为始终自刺史府留驻临掌之人,仅需采取避而不见的笨办法,就能迎来确凿罪证传递到之后的正规命。

    就在于李祥等人的异乎胆大妄为之举,已然涉及到擅使财政,私募兵马,意图谋反的实质大逆之举。

    这等行为后果,可不仅仅诛族那般简单,就是李祥等人身边普通士兵,甚至刺史府内一名看家护院,也属于随同谋反,不用考虑安抚问题。

    按照此时唐律,将谋反罪区分成三种情况:一是反谋真实,有可能产生危害后果的,二是反谋真实,但不能产生危害后果的,这两种本人皆斩,但是家属缘坐的范围不同; 三是对于那些假托灵异、自称谋反但谋反并不明显的狂人,不科以谋反罪,而以造妖书妖言罪论处,即首犯处绞刑,家属不缘坐。

    显然李祥之辈,毫无疑问属于第一种类型,试想此等谋逆皇权之罪,长安城又有谁能保得住他们。

    但寄身于刺史府高墙大院中的弥睿,可以借此来暂时躲避,刚刚出外行使任务的李之,就被李孟等人带来的应援队伍给拦在了巷道之外。

    以李之的探识能力,自然早已提前获知,但他不想因此远远绕行过去,并有意见识一下,这些位分别自各地赶来的罪犯直系亲属们的嘴脸。

    因而,他一行人马,很快就被一圈圈人流所围列,并有人识辨出他何许人也,紧接着各等激烈攻击性言辞就蜂拥而上。

    当然这些人仅不过李孟等人的策略之一,发动一些妇孺小辈意图给李之来个下马威。

    而他们可是曾经的朝廷命官,深知一位正当红一等公的可怕之处,所以他们会在一番形势纷乱后才会现身。

    而且明知自己的后辈此次罪行重大,早绝了善始善终之念,更怀抱着拼死杀出一条血路的决绝。

    只是这些人的真正想法,并未透露给此时将李之一行人围住的那些人,他们仍然一致认为,是李之一手造成惊天奇冤,因此上,这类人行为正渐自失控,几如疯狂。

    李之却没有这些来人意识里的进退两难窘态相,在首先发出的针对于他谩骂吐露之初,就飞身跃上马车顶端,高声说道:

    “给你们十息时间,退却垂立道旁,派代表前来表述冤情。十息一过,当以意欲截杀朝廷命官论处!”

    继而,他不再理马车前纷涌来人,面向五十几名军士喝令:“军士们听令!”

    “吆!”早已下马的军士们笔直站立,齐齐高声回应。

    “拔出武器候命,在我倒数开始,十数一到,对身前阻拦十五岁以上者可当场斩杀,闺妇老朽同罪,杀伐决断,法不容情!”

    又是一声齐吼,仓啷啷一阵唐刀出鞘声响,在夕阳下折返出道道寒光凛戾。

    那群人仍若不知,兀自口中谩骂不停,更有甚者,将手中杂物狠狠砸向车顶李之。

    李之面色坦然,嘴里不急不缓倒数十数,随口中念诵至四,三,他右手已经高高扬起,但似乎低下闹腾得更欢了。

    他的探识能感应到,不远处墙边所站立的十几位老者,嘴角正泛起一抹紧张之外的笑意,似乎在料定了自己的虚张声势。

    显然旧官僚思想误导了他们的判断力,随着李之不见迟疑地一臂挥下,刀影寒光纷起,瞬间缭乱了凶势谩骂之音。

    更见血光自声声哀嚎之先迸射,伴随着衣袂与骨肉的破裂声响,一具具尸体在瞬间倒地,转眼浸湿了路面。

    但杀戮并未因凄厉惨叫而稍有延迟,军士们身影如机械,手中刀挥舞似凶神,眼神木然里带着浓郁嗜血红潮,犹若行走恶魔,出刀绝无半点滞疑。

    此时那十几位老者已然惊栗动容,已有人舍了命一般冲上前阻拦,也有人在倚着墙面缓缓软软滑到,关注杀戮的两眸里,忙然多过了骇极。

    “扑通通”,随着一人下跪求饶,更多人加入到跪倒一片里,车顶上的李之,也及时出言制止。

    轻飘飘落回地面,李之走向那位李孟所立之地,手指他身旁二人冷然说起:

    “你耍得一副好手段,推出来这许多弱者为你营造凄惨表象,却让此二位堂堂大师一级始终守护着自己,默然旁观惨事行进,企图借此来找到一条,可令涉罪后辈一丝逃离机会。李孟李大人,我说的可对?”

    “李先生,你认识老朽?”

    “你是老朽了,早无了之前一朝御史中丞的睿智与机敏。若说当时的智以利昏,导致你无法接承宰相,乃一时间的吉凶相拂侥幸心理,但应该几十年的修身养性,已然令你有所醒顿才是,却没想到,这些年里你不仅无丝毫幡然悔悟,仍不肯舍下亢极倨傲心性,自称老朽倒是颇有些自知之明!”

    “放肆!李正文,你此时再是位高权盛,亦不过曾寄人篱下的暴发户而已,在两朝圣上佐臣面前混充老爷,你还没那种资格!”

    “你果然老朽,九死不悔之极,我有无资格暂且另说,却敢当着你的面,弑杀你府中亲属,你又如何?”

    话音将落,李之身子就在须臾间来在了两位大师近前。

    手中尚方剑不知何时拔出鞘,此时更作杀意激发,泛出波动,顷刻间引动四周凝动空气,呈无声涟漪晕荡开来。

    汩汩灵动剑意,无视抵来护体能量阻拦,剑气锋芒已是乘势深入。

    入体锋芒瞬间交织为霸道杀伐之气,贯穿那人胸腔倏然消失不见,却在转息之间,化作延绵剑韵罩向另一人。

    灵泛剑意纹路替代了之前的刚硬狠厉,将剑气留形,遁若虚无和光流转。

    看似无以着力,却浮掠起剑意飘散如蜿蜒绵亘,腐蚀般瞬间吞噬一切强势袭来能量。

    并以突隙烟焚之势,悄然自那人身前四处渗透而入。

    绵里藏针,是那人下一刻的感受,且针芒于刹那里顿作无数锋锐蓬雨倾撒。

    莫名浩大威势,同时压迫得他心神呆滞,随生机丧失,蓬雨锐气无声消弭,只余得一具神魂皆失的空洞躯体,怦然倒落在地。

    瞬间秒杀眼中曾强悍无比的守护之人,李孟脸上再也看不到之前的强势作态。

    那张老脸也几乎在片刻间转至衰败,一如此时正缓缓飘下的深秋零落枯叶。

    “御史中丞箴,执宪之纲,秉国之宪,鹰扬虎视,肃清违慢。我知你尊性高傲,也念你曾经劳苦功高,因而才未在昨夜取缔了李祥本家盘踞之后,即时赶往你岭城祖地施以株连治罪。你可知李祥豢养数万死忠之士意图自立王土?仅此谋反重罪,抄家灭族已是必然,你却依旧置若罔闻,与我摆出一副强势态度,更蓄意制造纷争,意图火中取栗,我讲你老朽可有丁点不当?你鹰扬虎视是没忘记,却自行违慢,无视朝纲,溺护李祥乱政之举,纵犯谋逆,理当刑戮,连坐支属!”

    也不等李孟回应,李之转身而去,自有人上前,束缚羁押。

    另几位老者此时已心颤魂飞,抖栗不止。

    径自走向几人,李之手里的尚方剑并未收起,而是斜持向下,任由血意滴落。

    他手指一人,“你们也算是朝中老臣,但此时在我眼里,却尽是些大愚不灵之辈!”

    有人出言斥驳:“少拿尚方剑肆意羞辱,要杀便杀,啰嗦得像个娘们!”

    李之挑大指赞道:“想是军人出身吧,果然好胆色!不过,说你们愚蠢倒也无错,此刻看看那些倒下之人,有几位是李家人。再看看跪着的人里,李家人又有几人?被人强推出来当做了替罪羔羊还浑不自知,沦落到这步田地又怪得谁来?”

    在他站在马车顶上时,就探查出上前攻击人情中的诡异。

    但凡李家人,均口中叫嚣着蛮凶,身子却在有意识后退,与一片人影纷乱中并不显眼。

    而且几人的交流里,显然更暴露出他们的阴谋暗藏。

    蜂拥在前的尽是些其他家族之人,只有那些喊叫得更大声,并自远处不时抛掷杂物者,无一例外,均是李家之人。

    军士们斩杀之人,自然没有几人属于李家人,带头跪落者,毫无疑问,皆为李家后辈们。

    李之将之点出来,不消一一验证,作为同来之人,那些老者只要心内念头升起,看出其中蹊跷并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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