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人方才到了长安消息已然传了出去。若说长安目士等最为流行之事除了举行各类经辩就是诗词曲会。

    这经辩于长安城中以往也有举行只是所辩大多以佛门弟子为多纯粹儒家经义的辩论是近几年随着玄坛讲经及范阳经辩的名气才逐渐流行起来。尤其是去年时官方组织的长安经辩极为轰动。长安子弟成群结队的去看经辩在坛下为着选手大声叫好热闹非凡。在压轴之战中郑诚一人力压诸贤风度倾倒全场着实是大出了一把风头。在此之后各豪门也经常组织各类小规模的经辩活动许多能言善辩的青年学子不乏一鸣惊人者。

    诗词曲会不算是新鲜活动。但近来长安此类集会则是更为盛行。集会之上除了作诗唱曲更多有文房精品鉴玩甚至有巨贾豪商借此拍卖珍玩以求高价的。长安之人本重古物随着此风各类鉴古活动也是越来越旺。许多前朝文物价值猛增而附庸风雅者更是不惜重金收购。每有珍品出现往往有坊间组织拍卖竞价竞者众多观者云集也是京城一景。

    卢鸿在范阳时经辩登场力抗崔三醉而不落下风早被人视为三醉老人后辩坛一人与后来成名的郑诚同为经学三辩之一。《砚谱》刊行天下风雅流传。更是砚道巨子一时无二。得知卢鸿到了长安那些欲邀卢鸿参加经辩及鉴赏活动地各家府第便闻风而至一时把卢承庆府门都差点堵住了。只因卢鸿前往孔颖达府中拜见只好将各类邀请的贴函留下怏怏而去。

    再说这祖述。他本是个好交之人朋友众多。更兼他家学渊源雅擅乐曲因此家中本就多有诗词曲会。这次从卢鸿手中得了那方掌中玩砚不免向朋友炫耀道自己与卢鸿是极相熟的朋友这方砚便是卢鸿亲赠。

    这方砚上有“卢九制”款识制作更是精美凡。一望可知为卢鸿亲制精品。只是这掌中玩砚从来没有人见过也未曾闻卢鸿曾制过此类砚台因此祖述说是卢鸿亲赠便有几个同年摇头不信。更有那爱开玩笑的说定是祖述不知从哪里高价购入却要硬说卢鸿亲赠自抬身价。

    这一下祖述可恼了非拉了人家要说清楚。一来二去越说越僵。最后祖述便言道自己明日便在府中举行雅会定要邀了卢鸿出席以正视听还自己一个清白。

    本来祖述想自己与卢平、卢修等。极是相熟。昨日与卢鸿相见相处颇合得来想来自己力邀不至于有什么差池。谁想等他赶到卢承庆府上来邀卢鸿时便被府外的车马人流吓了一跳顿觉不妙。进来一打听果然都是请卢鸿赴宴的。这下子大急幸好知道卢鸿不在府中。连忙到卢鸿院中相候更拉了卢修前来帮说。恰好此时卢平、卢齐也一齐来了连忙也拉住二人求他们一齐帮自己说几句好话。

    只是那卢平却把头摇得拨浪鼓也似。口中直说:“老黑你这话就说错了。卢鸿是我们本家地弟兄要说赴宴怎么也得先几着家里不是?我们哥儿俩正商量要办个大大的经辩请了九哥去押阵好壮壮声威。你那什么雅会就不能先让让么?”说罢连着向卢齐挤眉弄眼的大送暗号。

    卢齐见了不由好笑自己这哥哥也太会作弄人了。虽然自己兄弟也商量过得空时要邀卢鸿办个经辩不过哪会这么紧这么巧便赶在明天的?

    只是不管怎么着哥哥暗号送了来自己也不能拆穿了不是。只好忍住了笑附和道:“是啊我们学中几个同学见了九哥送我们的玩砚都是羡慕得不得了。一个劲儿地求我们说一定要想办法办个经会见见九哥。同学们好话说了一箩筐不说还道要好好地请我和平哥一顿呢说是要找个长安最大的酒楼任我和平哥点的。”说完再也忍不住连忙背过身去装作咳嗽起来。

    祖述心下正急居然也没有现破绽只管着了急说道:“我的好兄弟就算是哥哥求你们了。老黑我牛皮已经吹出去了要兄弟们再不帮这个忙以后让我这张黑脸往哪搁?事成之后别说是酒楼设宴就算是兄弟们到花坊包场子老黑我也认了!”

    卢修看闹得有点过连忙出来说道:“小*平小齐开玩笑也要有个适度。子语兄不必着急他二人不过是见你心急着请卢鸿故意逗你地。他们的那什么经辩早几天晚几天的怕是没什么打紧。一会卢鸿回来我们哥几个定帮你美言便是。”

    祖述这时才恍然大悟。待见卢平卢齐都嘿嘿偷

    着看自己热闹的神态摇头晃脑便佯怒道:“好你个瞎了我往日对你那般好这时候还开我的玩笑。小齐你也是学什么不好学这个坏家伙。唉好好的孩子都给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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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正在说闹忽然见卢鸿已然回来了。祖述再也顾不得怪罪二人连忙上来拉了卢鸿把拜年的话先说了一车。

    这时卢家三兄弟也过来一齐帮腔。待卢鸿听清楚了来龙去脉也觉得好笑便对祖述说:“子语兄且稍安勿燥。不过是一场集会只要容得出身小弟焉有不允之理?待小弟先清理下这堆俗债只要错得过去必然不教兄为难便是。”

    祖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声说:“小九你就不要说什么俗债不俗债了这堆请柬老黑全替你打了便是。左右也不过都是集会都是自家的弟兄要说赴宴怎么也得先几着家里不是?”

    卢鸿听了好笑只得点头称是。一边将这些请柬取将来一一过目。有些不太清楚根底的便简单询问卢修。还好虽然请柬众多倒没有特别重要地宴会安排在明日错不开的。祖述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先是谢过卢家三兄弟又拉着卢鸿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明日务必到席这才急着回家安排诸般事宜去了。

    第二日一早卢鸿起来到卢承庆夫妇房中请了安用罢早餐禀明这几日的宴请之事。卢承庆听了又简单对卢鸿介绍一下几宗紧要不可推脱的宴会讲了一下各方的人物来由注意忌讳等事。简单算一下估计今后这几天怕卢鸿是没得闲空了。

    说完之后卢鸿便由卢修陪着与来找他们的卢平、卢齐一起去往祖述府上。

    祖述年纪虽然不大但因他父亲前两年已经亡故所以他也承父荫入了仕现在太常寺清商署任协律郎因此交游也颇为广泛。今天除了故交好友外多是年龄相仿地文人才士慕名由朋友引荐前来一观胜会的因此府上人头涌涌颇是热闹。

    卢鸿等到了府门见祖述正在门口迎接客人。见阳光明媚照得祖述黑黝黝的脸上泛起油光。见了卢鸿等人祖述脸上更是笑得如同开了花一般忙着将众人让了进来。

    集会之所就在祖府的后园。祖述这府第本是先人所遗虽然称不上美仑美奂但也是前朝时高官府第占地颇广。园中林木高荫楼台阁院回廊浅池应有尽有。

    此时园中人也不少见祖述陪着卢鸿等人进来便都纷纷上来见礼。卢鸿名声在外但园中诸子倒还都是初次得见。虽然还不知才学如何但见卢鸿年青秀美风度翩翩先都喝了一声彩。

    祖述便一一为卢鸿介绍。其中有几个特别相熟的更要额外多说几句。说到激他请卢鸿的几个相近朋友时倒把卢鸿看得好笑。

    原来祖述这几位朋友虽然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与祖述却有一点极为相似的特点便是长相一般的黝黑。几个人站在一卢当真是相映成黑黑压压地联成一片。

    祖述指着其中一个黑瘦黑瘦的青年说:“这位仁兄名唤李叔慎要说胸中才学那是没有话说。但这幅形象却更是大名鼎鼎。咱们朝中黄大人有诗赞曰:叔慎面孔不似猢狲猢狲面孔强似叔慎说得便是他了。”众人见这李叔慎果然精瘦浑黑如猴子一般不由都笑了起来。

    那李叔慎却反驳道:“得了子语要说黑难道我还黑得过善贤兄不成。你知不知道咱们长安城中四大黑是什么?人道是:油烟古墨青煤精锅底草灰长安令!还得咱们善贤兄才是黑中魁。”

    李叔慎口中所说的长安令便是站在最边上的胖子名唤杜善贤。这位仁兄年龄大不几岁能当得长安令这位置想来也是有些门道。只见这位长安令果然黑得不同凡响胖胖地圆脸便如同精磨的黑檀木盘黑油油地泛着亮光。远远看去难辩耳鼻还好张口说笑时牙齿洁白生辉不至于让人看不清眉目。

    这时杜善贤连连摇头说:“要说这个黑字兄弟就惭愧了。黑得透亮不算什么要黑中泛紫才是上品。咱们卢鸿公子在《砚谱》中不是言道墨墨色最佳者黑中泛紫其次泛黑再次泛青如咱这泛白光的根本就是孙山之外了。”说罢便将身边一个面色黑紫的青年拉过来对卢鸿介绍说:“好教卢兄得知这位仁兄名唤贺兰僧伽人送绰号称为油烟古法、墨中神品的——紫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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