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玢觉得自己很冤,真的!他没招谁没惹谁的,只想劝劝杨勋!却不料新皇要将自己拉出去斩了!

    殿前侍卫得令后,磨磨蹭蹭的走到贾玢身旁,小声道:“大人得罪了!”

    贾玢任由他们将自己制住,满含希望的看着新皇,祈求他改变心意!

    刘奇当先开口道:“且慢!臣有一言!”

    侍卫们本就不想带贾玢走,一听有人阻拦,忙停住,等候新皇下一步指示!

    新皇本就是牵怒贾玢,并不是非要杀了他!见刘奇保他,便沉声道:“有话快讲,朕没那么多耐性听你啰嗦!”

    刘奇顿了一下,道:“皇上,贾大人即便要斩,也得有个理由呀!臣请皇上解惑!”

    新皇无语,心道:“朕能告诉你,朕是被杨勋气的吗?”沉默了很久,开口道:“贾玢与杨勋曾密谋推四弟上位,朕要杀他不过分吧!”

    胡士营怕刘奇说错话,再被牵怒,立即开口道:“臣等皆从先皇处听过此话,也曾想依旨行事!谁想先皇只是一时被蛊惑,幸好临终前醒悟,为江山社稷着想,择贤立长,指定皇上即位!臣等皆亲身听旨,岂敢背后妄议圣上呀!请圣上明察!”

    胡士营一袭话,令新皇浑身舒泰,他的登基上位,有矫诏之嫌,他也确实摁住了先皇的手指,生生掐断了先皇遗言,才侥幸即位!

    如今胡士营为他正名,说他乃先皇亲传,内阁力保,名正言顺承继国祚,怎能不让他兴奋!

    新皇道:“胡爱卿所说虽然是实,却不能说他们就无二心!还是审审吧!”

    从杀到审,贾玢的小命总算保住了,侍卫们松开他,退到一旁,贾玢趴伏地上,身躯发抖,不断叩头求饶!

    新皇看着他卑微的样子,心里一阵满足,就要开口饶了他!

    忠顺王岂能让贾玢轻易过关,开口道:“皇上,贾玢对您多次诽谤,曾在先皇病重之时,威胁太后娘娘,以达到他拥立幼君,把持朝政的野心!皇上此等小人,不能轻饶,当削首示众,以儆不臣之人!”

    言松自觉把柄已经罚银抵消,再也不用受贾玢胁迫。立即撕毁了与贾玢的和解协议,奏本道:“臣弹劾贾玢滥用职权,公然发泄私愤,将得罪他的人全部下狱!还制造冤案,将亲近皇上的官员,抓的抓、监视的监视!还动用酷刑,臣便饱受贾贼迫害呀皇上!请您给老臣做主!”

    一些新皇旧臣,纷纷上本参贾玢携私报复,滥权枉法!

    刘奇、王子腾、胡士营等则力保贾玢,言他乃奉先皇旨意行事,并无不妥之处!请皇上禀公明断!

    连恒一直冷眼旁观,觉得贾玢一伙虽不如忠顺王一派人多势众,但他们俱为阁臣首辅,在高屋上人数占优!

    自己若能拉扰他们,与忠顺王斗法的筹码就更加多了,底蕴也更深厚!这些人可都是实干派!

    连恒道:“皇上,在其位谋其责,臣认为贾大人无错!且当褒奖一番!”

    新皇见连恒发言,便让他继续说下去!

    连恒道:“贾大人与杨大人皆是一心忠于皇室的!万事都以圣意为先!当初怎么对先皇,今后必然会更加用心为您办事的!”

    新皇对贾玢的办事能力还是很认同的,便息了罚他的心,脸色稍有缓和!

    贾玢在连恒说话时,一直偷瞄着新皇,见他脸色好转,便要加把火,将自己弄得委屈一些!

    于是贾玢没预兆的嚎啕大哭起来,新皇及满朝文武皆被惊呆了,这货又搞什么幺蛾子?

    只听贾玢边哭边说道:“先皇呀先皇!一朝永别再难聆训!

    先皇啊,遥望着孝陵宫阙,泪洒沾襟!为臣我未能随驾,悔恨不尽!泪枯竭,也难报知遇之恩!

    想当年,臣大闹铁网山、东南剿贼倭、血战扬州城,也曾孝陵护驾,甘冒锋刃!抛丹心、洒碧血,功建奇勋!

    到如今,这功臣宿将,被逼泉台无人过问,无辜亲眷破落为民!

    哭先皇,哭得我肝肠欲断,怒目望龙廷内”贾玢一指忠顺、言松等!

    继续哭道:“这龙廷内又兴谗臣,到如今只落得国事萎靡,天威不振!您怎能够把目来瞑!

    从今后这夏室江山,谁主浮沉?先皇呀!您怎么就狠心去了呢?”贾玢哭声震天,几欲昏厥!

    新皇听到贾玢的哭词一阵恶心,朕怎么就国事萎靡了?怎么天威不振了?怎么不能主浮沉了!

    忠顺王也气得嘴唇发抖,起身奔到贾玢跟前,指着鼻子骂道:“贾玢小儿,你他妈的才是谗臣呢!你还是酷吏、屠夫!”

    贾玢心道:“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别怪我心狠了!”

    贾玢哭道:“先皇呀!臣来服侍您了,再带着您最喜欢的弟弟,一起来陪您!”说完抱着忠顺王的腰,直直的撞向大殿承重巨柱!

    众人傻眼了,言松惊呼:“靠,你又撞柱!”

    新皇反应最快,愣了一下,叫道:“快拉住他,若撞实了,他没事皇叔就活不成了!”

    文武百官中,有那身手好、反应快的,闻听皇上之言,当即四五个人,飞身上前死死抵住贾玢…和忠顺王!

    忠顺王脸色苍白、魂不附体,贾玢在他耳边说道:“这次便宜你了!若再惹我,就让你去见你儿子!”

    贾玢装作气愤的样子喝道:“别拦着我,让我去侍候先皇!”

    杨勋暗中直挑大拇哥,这贾文若哭的好,闹得妙!这下皇上绝对说不出杀人的话了!当然,前提是皇上还要脸皮!

    新皇确实坐不住了,好嘛,自己的位子还没捂热乎呢,便要担上杀功臣的骂名!先皇用的极好的能臣,到了自己手下,竟无容身之处,这不让天下人戳朕脊梁骨吗?

    新皇求助的眼神瞟向杨勋,这老家伙还不快拦下他,别闹了,丢人!

    杨勋被皇上盯的发毛,咳了一声,道:“贾大人,你别只想着侍候先皇,当今天子才是你更该侍候的!你想不忠不孝吗?”

    贾玢一噎,仰天长叹,道:“先皇呀!非是臣不去侍候您!实是当今皇上舍不得臣呀!恕臣不能陪您了!”

    贾玢神神叨叨了一通,方对新皇叩拜道:“皇上,先皇让臣保您来了!臣一定为您效死方终!”

    新皇郁闷极了,道:“爱卿的真心,朕知道了!爱卿以后要勤勉办差,勿失先皇与朕之望!”

    贾玢感激道:“臣谢皇上宽容,臣谨遵圣诲!”说完便推着杨勋回班肃立!

    杨勋还要反对议罪银之事,刘奇拉住他,道:“不与上争!”

    杨勋长叹一声,心里恿起一阵无力感,第一次动了致仕之心!

    新皇见贾玢闹了一通后,众人神情恹恹,亦无人再反对言松提议,心里一松,道:“言爱卿所提之策,就这么定了,由言卿与张卿协商办理,拟好章程后,报朕批准!”

    言松和张庭领旨后,众官员不由得一阵轻松,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抄家灭门了,只要交了银子,仍旧可以逍遥快活!

    新皇见众人神情愉悦,点头道:“此事揭过!现在有几件要务立刻要办:大行皇帝的谥号庙号要定。朕的年号要定,还有一些常例恩旨,都要一一施行!”

    杨勋进前一步,躬身道:“皇上曲划周密,极是妥当。定庙号年号却是当务之急!“

    新皇又问忠顺王道:“皇叔有何异议?”

    忠顺王道:“皇上说的是。臣没说的。”

    直到此时,人们才觉得气氛松快了些。杨勋是此中老手,低头沉吟一阵,说道:“臣先略述一下,有缺失之处,再请皇上和王爷、诸位大臣指正补遗。皇上以为如何?”

    见新皇点头,方一字一板说道:“先皇天表奇伟、大智夙成、宏才肆应、允恭克让、宽裕有容、天章睿发、烛照如神——据此,臣以为谥文可定为‘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信毅睿圣大孝至诚’不知皇上和诸位以为如何?”

    殿上众位大臣面面相觑!虽说这是官样文章,但没有真才实学,就是颂圣也难免荒腔走板!

    贾玢则抱定了“说不好不如不说”的宗旨,不在这上头瞎掺和。

    忠顺王、连恒等人也不甚精通此事,刘奇、胡士营等又不肯在这里卖弄,因而一片随声附和,齐声说道:“甚好。”

    “朕也以为不错。”新皇说道,“不过父皇一生恤人怜贫,仁厚御下,还该加上‘宽仁’二字才足以昭彰圣德。”

    永正帝御极六年,以整顿吏治为宗旨,清肃纲纪、严峻刑律,指使贾玢四处搜捡查抄,是个少见的抄家皇帝。

    他生性阴鸷,眦睚必报,挑剔人的毛病无孔不入,常常把官员挤兑得窘态万状。贾玢对此深有体会!

    如今新皇瞪着眼说瞎话,硬要加上“宽仁”二字!这是要打先皇的脸吗?看来他们父子当真有猫腻!

    但此时的众臣,也只好交口称是。

    杨勋想了想,这是新皇特意提出来的,一定要摆在“信毅”之前,便要来纸笔,一口气写了出来。

    仰首说道:“这是谥文,谥号请皇上示下。”

    新皇想了想,说道:“就是‘宪’皇帝吧。博闻多能行善可以谓之‘宪’,父皇当得这个号。至于庙号,‘宗’字是定了的,‘明德昭日月’。朕看就是‘昭宗’的好。”新皇款款而言,顾盼之间神采照人。

    杨勋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永正帝早年一直带着他办事,将他当储君陪养。

    当时,杨勋只是觉得新皇温和儒雅精明聪慧,此时见着真颜色,才知道是个比之永正帝更难侍候的主儿。

    新皇不易觉察地吊了一下嘴角,端起太监捧上的新茶呷了一口,道:“朕最敬佩的是皇祖父仁宗爷,最礼尊的是父皇昭宗爷。

    朕之心、朕之性与父祖一脉相承,讲究敬天法祖、仁爱御下。

    仁者天也,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朕的年号就定为‘建熙’吧。

    你们有的是两朝,有的是三朝老臣了,当以事朕祖、父之心事朕,佐朕治理天下,使朕如圣祖般为一代令主,致大夏于极盛之世。但存此念,朕岂能负尔等?朝廷也不吝爵禄之赐。”

    这不啻是一篇施政宣言了,新皇说得虽然委婉,但“敬天法祖”讲的就是仁宗广德皇帝。

    礼尊父皇不过是尽人子孝道。永正皇帝急敛暴征,行的苛刻政治,现在他要翻过来学习乃祖,以仁孝治天下了。

    众人想起在永正皇帝手下办差的这六年,天天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仍动辄获咎。

    刹那间都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心头都是一松,忙俯首山呼:“建熙皇帝万岁,万万岁!”

    建熙帝觉得身上的血一下子涌到脸上,万干感慨齐涌心头。强自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坐得笔直的身子似乎松动了一下,说道:“连月忙碌,众臣工想是心神俱疲;虽说古制天子居丧,心丧三年,以日代月,只需二十七日既可!但朕以孝治国,怎能不做表率?

    要别人守制三年,而朕只守二十七天?现在改了它,朕要以月代年,服满三个月!

    从明日起休朝,一应要务交由皇叔与杨首辅携同内阁处理!”

    贾玢暗中腹诽:你那是服丧守制吗?你昨晚连御五女的事,要不要我给你宣传一下?你分明是偷懒不愿理事,只知享乐而已!

    忠顺王则乐坏了,皇上不理朝政,他就可以大权独揽了,只要想法弄掉杨勋,就万事大吉了。

    还有贾玢这丧门星,太粗鲁了,硬来自己干不过他,以后想个法子,将他踢出京城,滚的越远越好!

    忠顺王看着转身离去的建熙帝,心中琢磨着:要不要送几个西洋女人给他?那些女人可够劲儿!保管让他无心世事!

    贾玢与杨勋等告了别,在殿外等着忠顺王,见他淫笑着出来,不禁恶寒:这货又看上哪位小哥儿了?

    贾玢摇了摇头,冲忠顺王说道:“王爷,我想找你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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